第9章 第二十四章
“不是，我说，姜檀，你这话说得太狠了！你这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姜檀坐在沙发上啃着薯片，咔咔地响：“还要留什么后路。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真的希望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三水质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你对他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哪怕一点？”
“没有。”姜檀几乎是下一秒就说了出口。
三水那边沉默了一阵，她很想问，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你还要留着你们当年的合照，为什么你听到他的消息还那么难过？
三水有时候也分不清姜檀在想些什么。
“那周远听到这句话有什么反应？”
姜檀停下了去抓薯片的手，看着客厅的电视机出神。
那天，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周远盯着她的脸，眼神像要把她凿出一个洞来，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滑动着。
过了好久，他才说话：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如你所愿。
周远反手关上包厢的门。
从那天起，姜檀再也没有在琪琪家见到她。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下个月，有一个聚会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有很多都是我们以前班的同学，也有几个隔壁班的。”三水列举了好几个人的名字，都是以前和她们玩得好的同学，“我看了名单，上面没写周远，不过倒是写了大胸妹妹的名字。”
“我看下到时候有没有什么安排，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过去吧。”
“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好好打扮，保证艳压全场。”
两人说了会笑，姜檀看了下时间：“三水，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和别人约了玩游戏。”
“行吧，那你赶紧去。”
她和江一舟约的是晚上十点，现在还差几分钟就到时间了。
姜檀上线时，已经看到江一舟在线了，她给他发送了组队申请。
江一舟很快就接受了邀请，他开语音和她说：“等下，我再叫几个朋友。”
过了一会，陆陆续续又有两个人加进队伍里。
他们三个开了会玩笑，说着上课时发生的趣事，姜檀猜他们应该是江一舟的同班同学，她看了眼他们的段位，最低的也是永恒钻石级别的。
姜檀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这一局的悲惨命运，她正想着，就看到陆槐也上线了，陆槐的ID就一个人，叫“槐”。
那边，陆槐刚登上游戏，就收到了江一舟发过来的组队邀请。
他接受了邀请，才发现姜檀也在里面。
大家都开了语音。
“槐哥也来了？我已经躺好了。”
“看槐哥这闪耀的国服称号，牛逼。”
“槐哥，待会轻点打对面，我有点心疼。”
姜檀看到这些小孩子贫嘴，觉得还挺好玩的，忍不住笑出声。
“咦？有妹子？”
大概是姜檀的游戏ID和头像都不太女性，他们以为这个ID叫“老檀酸菜”的是个汉子，突然听到女生的笑声还愣了愣。
其中一个调侃道：“一舟，这是你对象啊？”
这话吓得江一舟一个哆嗦，立刻解释：“瞎说什么呢，这是陆槐后……后来给陆槐补习的家教老师。”
“原来是老师啊，老师好！”
“老师好！”
“老师好！”
这齐刷刷响起的老师好让姜檀笑得差点拿不稳手机。
陆槐听着耳机里传来姜檀的笑声，心里有点异样。
他还是第一次听她笑得这么开心。
有人问：“不过陆槐的补习老师，一舟你怎么认识的，而且刚刚还是你邀请过来的。”
江一舟简单两句糊弄过去：“你管那么多干嘛呢，打你的游戏。”
游戏进入选英雄的页面，姜檀犹豫了一会，问：“一舟，我该选什么啊？”
江一舟说：“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随便玩。”
姜檀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选了上次的鲁班，这是她熟练度最高的英雄了，选别的只会更加拖后腿。
“选什么都没关系，我们只要保护好槐哥，稳赢。”另一个队友说。
最后，江一舟选的是东皇太一，陆槐选的是韩信，另外两个分别选了程咬金和不知火舞。
开局前，姜檀担心队友吐槽，也害怕陆槐生气，和他们打预防针：“我前几天才开始玩的，玩得挺烂的，还被举报了好几次，你们多多包容。”
“老师放心。我们都是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一开局打得很稳，姜檀知道自己玩得不怎么样，全程都在听江一舟的指令，他让她进攻他就进攻，他让她撤退他就撤退。
中途她还是被对面打野抓了好几次，还连累江一舟也一起死了。
姜檀很愧疚：“不好意思啊，一舟。”
“没事，辅助的职责本来就是要保护好你的。”
上路的队友程咬金夸张地哇了一声，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原来我们一舟这么绅士的啊，前几天我坑了你一把，你快把我祖宗问候一遍了都。”
法师也开始附和：“看不出一舟撩妹有一手。”
唯独陆槐一句话也没说。
陆槐打游戏比姜檀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游戏里一直响起他杀人的音效“Godlike”、“lengendary”，在一次混乱的团战中，陆槐一个人就拿了个三杀。
姜檀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激动得像个观众在看比赛一样，不停地感叹：“哇，太厉害了！对面刺客不是隐身了吗，陆槐你怎么知道她在那的？”
陆槐带着耳机，听到姜檀的声音传入耳膜，脸不知怎么有点烫。
他淡淡回了句：“猜的。”
程咬金开玩笑：“就喜欢你们这些妹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中路的法师也调侃：“坐下坐下，这只是我们槐神的基本操作。”
对面的复活之后，专门针对陆槐，好几个人一起去抓他，有一次陆槐一个人在打大龙，被对面的人发现了，几个人围了过来堵他，陆槐很快就残血了，幸好，陆槐用的这个英雄位移比较多，他往外一跳，但是对面诸葛亮的大招已经锁定他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姜檀一个闪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挡在他面前，为他挡下这致命的伤害。
陆槐逃掉了，从草丛里跳出来的姜檀被敌军五个人围殴致死，死状……极其惨烈。
敌军在公屏上打字：
别抢我中单（高渐离）：对面鲁班，666！
大漠孤烟不直（芈月）：太踏马感人了！
YTR（牛魔王）：韩信和鲁班是一对？
Younbro（达摩）：有情侣？兄弟们，放火架起来烧吧！
江一舟看完姜檀这一波猛如虎的操作，也是被吓到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叹气说：“姐姐，我教你的闪现是这么用的吗？”
程咬金啧啧了几声，吟了一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老师真的是一个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伟大职业啊！”
“槐哥，这么好的家教老师是哪个机构找的？求介绍！”
姜檀被他们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当时其实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死了她一个人对全局没什么影响，但如果陆槐死了，他们团队的主心骨就没了。
这一局最后是压倒性的胜利，陆槐毫无疑问拿了MVP。
打完这局，他们还打算再来一局，只是这一次江一舟再邀请陆槐的时候，等了他好久，陆槐都没有接受邀请。
江一舟和他们四个说：“算了，我们先玩吧。陆槐他可能临时有事。”
姜檀大概明白，有些黯然，陆槐只是不想和她玩吧。
而另一边，陆槐正站在陆信弘的书房里。
头顶的雕花吊灯发出昏黄的灯光，陆槐在灯光下站得笔直，影子斜斜地打在光洁的地板上。
陆信弘靠在红木椅子上，一手点着桌面，抬眼看着陆槐：“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陆信弘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声音也提高了几度：“那我给你找的家教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陆槐想起姜檀的脸，沉默了几秒，说：“也不怎么样。”
“听说你都没去上课，为什么就说她不怎么样？”
“我不需要补习。”
陆信弘喝了一口茶，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说你需要，你就需要。”
陆槐扭过头，舌尖顶着上颌的牙齿，很不忿。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她有敌意，陆槐，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这么意气用事。我让她当你的家教老师，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妹妹，只是因为她的能力。”陆信弘走到他面前，语气缓和了一点，“还有，我目前并没有再婚的打算，我也不会让那种身份的人当你的妈妈，你可以把你那些无谓的怒气收回来了。”
后半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陆槐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昏黄的灯光包围着他，他呆呆地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皱了皱眉。
他自然明白他爸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和以前一样，只是想玩玩而已。
陆槐从房间里出来，他的手机还放在床沿。
手机亮起来，上面还显示着江一舟的组队申请，他点进去，发现他们已经在玩了。
夜晚，窗口吹进来一阵风，书页翻飞，姜檀给他打印的讲义吹倒在地上。
他定定地看了好久，蹲下去将那张纸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