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旅人 第七十五章 呆住了的少年

  草色氤氲了大半清河。
  河畔芦苇摇曳,有水流潺潺而过,偶有水鸟低吟。
  一小舟拐过绿林水草,悠悠飘摇。
  舟上两人,相对而坐,执子而弈。
  绿水间,一只黄雀儿掠过水面,叼了一尾小鲤鱼投于舟上,随即唧一声落在了青衣青年的肩膀上。
  “你这雀儿倒是有意思,出去一趟的功夫已经会捉鱼了。”对面的蓝色衣衫青年微笑说。
  “你若喜欢,送你便是。”青衣青年随意笑了下,将黑子直接丢入棋盘,“一上午了,不耍了。”
  蓝衫青年丝毫不在意,随手将棋子一一拣入盒内。
  雀儿却在青年耳边委屈低叫起来,一双极富灵性的眼睛里明显的泫然欲泣。
  青衣青年视若不见。
  “算了,再寻死寻活的,我可架不住。”蓝衫青年摇头道。
  “这可是你说的。”青衣青年低笑,眼中有些狡黠的意味。
  “我便是要,你也不一定给我,你罗永杰的厚脸皮,我见识的人中还真没能与你媲美的。”蓝衫青年很无奈说。
  “真不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罗永杰摇摇头,笑眯眯说。
  “听说那人出来了。”蓝衫青年忽然说。
  “哪个……哦,他啊,你有什么想法?”罗永杰怔了下,又恍然微笑。
  “他当年锋芒毕露,如今竟还只是宗师修为,实在让人失望。”蓝衫青年略带惋惜又有些玩味说。
  “他说不得压境了。”罗永杰迟疑道。
  “压境压了二十年,也是份能耐。”蓝衫青年摇摇头,“当年的事,你竟还没释怀。”
  罗永杰怔了下,摸了摸雀儿的喙,“当年,我差一点折剑,又岂是这么容易放下的。”
  “那想不想再去会会他?”蓝衫青年微笑说。
  罗永杰没回答。
  “离更,拿来。”蓝衫青年喊了声。
  一边撑篙的汉子立即弯腰,在脚下摸索了一阵子,捧着两个画匣上前,“主人。”
  “打开看看。”蓝衫青年微笑看向罗永杰。
  罗永杰迟疑了一瞬,微笑,“便听木兄的。”
  然后,他看着画像中的二人,疑惑皱起眉头,“这两个是双生子?”
  “你也这么认为吗?”木清微笑,“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他是那个白发少年的护道人。”
  罗永杰神色一凝,“你是想……”
  “莫说。”木清打断,“罗兄觉得如何?”
  “可家族中说,他与那里有些关系,我们妄为,可会捅了篓子出来?”罗永杰还是有些迟疑。
  “心境一说,都是各凭本事,当年罗兄家族不也是这般说的吗。”木清毫不在意。
  罗永杰眉头微皱,半晌后点头,“对。”
  木清笑了笑,“再来一局?”
  罗文杰也笑起来,“那便再耍一局。”
  两人再次捻子而弈。
  四周微风轻拂,吹动芦苇摇曳。
  悠然自得。
  ……
  雨落萧萧竹林晚。
  竹林深处,两人顶着朦胧细雨而行。
  风起,飘落数片青叶。
  “又来?”肩上站了只白猫的少年立即苦了脸,小声嘀咕了句。
  才嘀咕完,竹林上空落下三人,皆手持折扇,一身的风流倜傥。
  “呦,看来少侠一路遇上了不少好汉。”白衣男子摇动折扇,眯起他那双桃花眸子,笑眯眯说。
  “废话!”少年没好气骂了声。
  从三天前开始的那波茶摊闹剧,他们两个遭遇的袭击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呦,脾气不小,小美人儿。”蓝衫纶巾的青年扬了下下巴,笑眯眯道。
  宁君惜眼角抽了下。
  “行了,盛智谦,知道你的癖好,可也别吓着人家。”青衫纶巾的青年拿折扇拍了拍蓝衫青年胸膛,“两位,既是同道中人,不妨见者有份。”
  “此话有理。”白衫青年连连点头。
  “要打就打,废话真多。”宁君惜哼了声,大步前冲,打算先发制人。
  因为袭击太多,又不是宗师境修为的出手,少年跟齐实打了商量,一人一场,这次正好轮到他。
  况且,宁君惜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碰上这么恶心人的事,将他遇到十几次袭杀积攒的火气都激出来了,就打算打得他们连爹娘都认不出来。
  “性子真烈。”蓝衫青年啧啧道。
  “什么事好商量嘛。”青衫青年微微叹了口气。
  下一刻,竹林中,几十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出现,手持长剑,冷光夺目,袭向奔袭而来的少年。
  “这么大阵仗。”宁君惜暗暗咋舌,却怡然不惧。
  空中突兀有雪花飞舞。
  他猛地顿住脚步,“去!”
  狂风卷起落叶,乱了霜雪。
  一瞬之后,数十人成了冰雕,怦然倒地。
  这下轮到凭着各自手段将风雪逼退的三个青年咋舌了。
  这么精准而大面积的袭击,这少年莫不是个小宗师?
  这时,宁君惜身后,齐实一掠而来,“少爷休息,剩下的小齐处理。”
  宁君惜脸色有些发白,毕竟是一下子将体内的大半真气都用出来,虽然不致于像当初将瀑布冻成冰块那样干脆利落的昏倒,也难受得很。
  所以说,要量力而行啊。
  只是少年显然没反思出这一点来,他有些气呼呼挥了挥拳头,“别杀了,我要踹两脚出气。”
  齐实点了下头,身形一闪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破空而来,快如疾风,直袭宁君惜后心。
  宁君惜猛地前冲,身后一堵冰墙拔地而起,与此同时,他骤然转身。
  “卡啦!”
  冰墙碎出一块裂缝,袭来的剑却已刺不到宁君惜了。
  同一时间,一柄软剑透过冰墙而出,没入一具温暖的身体。
  一切太快,快得只是一瞬。
  冰墙后面响起了一声闷哼,是女子的声音,很清楚,掩饰不住。
  冰墙如同镜面般破碎,冰块哗啦啦掉落在地。
  宁君惜看着手里的剑,看着血水浸染对面女子的黑衣,眨眨眼,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只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剑光再次斩来。
  训练有素的杀手,出招狠辣无情,同时不顾及自身。
  危机时刻,有人狠狠推了把宁君惜。
  剑光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几丈的大口子,鲜血染红了白衣。
  宁君惜还是没回过神来,有些呆愣跌在地上,满眼茫然。
  耳边听到,一阵金铁相击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