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就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儿啊
叶蓁蓁觉得这也太快了：“怎么就走了啊？他去哪儿了？”
高佳妮觉得她问得奇怪：“他回家。”
“回家？？他不应该过来跟你一起住吗？你是他妈妈哟。”
“家里会更舒服一点吧。”高佳妮似乎觉得这样安排很正常，至少从她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意见。
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呢？叶蓁蓁没话说了：“行吧。”去值班室将军大衣还给李大才，自己屁颠屁颠上楼了。
进门一看，屋子里跟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高佳妮又坐回了沙发，半瓶酒又拿出来了，不紧不慢继续喝，旁边放着那台存满和合资料，叫叶蓁蓁一看就头疼的笔记本电脑。
她看到叶蓁蓁进来，就问：“你饿了吧？要不先吃点什么？”
叶蓁蓁认为这个态度实在太随便了，不能忍，乃理直气壮地要求：“不能吃点儿什么就算了啊，我要吃包子，我等一上午了。”突然一哆嗦，就很惊恐：“哎呀，你们不会全吃完了吧？”
话音没落，林阿姨就端着热腾腾的包子、豆浆和几碟子小菜过来了，声音里含着歉疚：“你饿坏了吧。”站在那儿看她：“没穿衣服就跑出去，是不是冷着了？”
叶蓁蓁笑嘻嘻：“林阿姨，我没那么笨的啦，真的出去挨冻还得了？我找保安聊天去了，压根没出大门。”
都一点来钟，她也是真饿了，筷子都不用，脏手抓起一个包子就吃，含含糊糊地发出由衷的赞美：“绝了，林阿姨，你手艺太好了，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包得很不错了，结果一山不如一山高啊，佩服！”
林阿姨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几个都是你自己包的，出师了嘛。”
叶蓁蓁咽下一口，顿时得意：“真的呀？太好了，我男人肯定高兴坏了，他也爱吃包子。”
她三下五除二吃完，林阿姨收拾了东西去厨房忙活了，叶蓁蓁洗了手回来坐在高佳妮旁边，好半天叹了口气：“高姐。”
高佳妮正在出神，像从梦中被唤醒一样，恍惚地应了一声：“嗯？”
“你没事儿吧？”
高佳妮笑了笑，但其实一点笑意都没有：“有什么事儿啊？”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高佳妮不应声了，叶蓁蓁又叹口气：“你为啥不让唐洛见到我啊？”
高佳妮沉默了一下：“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他不喜欢我，我不想让他知道你跟我关系这么亲。”
叶蓁蓁哦了一声，心里觉得怪怪的，说：“那你让我去跟他一起工作的时候不一样暴露了吗？”
“你为我工作，那是另外一码事。”
“怎么就另一码事了呢？难道我能靠自己进和合？”
“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的履历上会写从创世经过猎头进的公司，虽然是我选定的，但不必跟我有私人关系。”
老狐狸，难怪要把叶蓁蓁扔到创世去折腾一段时间，原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让她跟着郭也学东西。
但啥猎头啊？脑子里的水可以舀出来养锦鲤啊！让一个几个月的实习生去和合当助理总裁？
叶蓁蓁心里嘀咕，看高佳妮的表情是不乐意为这些小事再解释了，于是伸手摸了摸高佳妮的背，轻轻地问：“高姐，你会不会误会了，他既然来看你，怎么还会恨你呢？”
在她的心目中，人和人之间的算法可以很简单，你恨一个人，那就会有多远就离他多远，怎么还会主动找过来见面？
高佳妮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拍了两下，说：“他来找我，是因为我们有事要商量。”
她和叶蓁蓁说话，却没有看对方，而是望着自己脚尖的方向，两颊的肌肉微微下垂，不复饱满与丰盈，方寸之间透出许多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这是一个严肃的女人在年华老去时最初出现也永久留存的迹象，而那些爱笑的，则是从眼角开始蔓生纹路，因此不管什么表情，都像是时时刻刻有笑意似的，造物每每就是用这样的细枝末节，含蓄地暗示一个人毕生的际遇。
“他准备新年假期一过就去上班，来问我的意见。”
叶蓁蓁吓了一跳：“什么？新年假期一过？三号，四号？”掐指一算：“还有两礼拜？”
“是的，一月四号。”
“妈呀，不是说旧历年后吗？？”
“原先确实是这样安排，我本来预计他不会心甘情愿自己回来，还想找人在一月底的时候去欧洲催他一下。”
叶蓁蓁根据自己这段时间和高佳妮相处的经验，此刻显示出了明察秋毫的一面：“高姐，你不是找人去催一下吧？你是准备找人去绑架吧。”
高佳妮居然没有否认，只是说：“怎么都好，总之他回来就行。现在他要提前上班，你也就提前上班吧。”
高佳妮有点懊恼：“那准备工作就得加快进度了。”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那台笔记本电脑上，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几秒，叶蓁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突然就号了出来：“那怎么办啊——”就势往后一倒，倒在沙发上，一只手还伸出去拉着高佳妮的衣角，努力做着无谓的挣扎：“高姐，我跟你说，你再考虑考虑，你到外面再去找找其他人，肯定有人比我更适合当助理副总裁的，你相信我。这么重要的职位，你可不能将就啊，再去找找看，你自己不找，让猎头找也行啊！你说呢？”
高佳妮侧过身来，一下把她的手拍开，没好气：“是有更好的，但都不是你，所以都没用，别废话了。”
她向来严厉，不怒自威，声音一抬高，可怕程度立刻十倍加成，无论家人、朋友、下属、合作伙伴，还真没几个不怕死的敢没事跟高佳妮对着干。唯独没想到的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滚刀肉不怕西瓜刀，叶蓁蓁小姐就是一块资深的滚刀肉，不要说西瓜刀，关公刀也拿她没辙。
她被高佳妮怒斥了两句，一点不生气，就嘀咕了一声：“这话听着耳熟。”
“谁还说过？”
“苏桐啊。我小时候觉得我长得一般，有时候难免担心他被别的姑娘截胡了去吧。他就这样说。”
“小时候？”
叶蓁蓁觉得理所当然：“我长大了不是就变好看了吗！那还担心啥？”对高佳妮眨眨眼，明摆着就是逗她开心。高佳妮果然忍不住笑了，摇摇头：“厚脸皮。”
叶蓁蓁看她精神振作起来了，也就放心了一些，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于是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精神鼓励自己：“新年后就新年后吧。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大家一起两眼一抹黑也没什么，高姐，你说对吧？”
高佳妮没脾气：“什么叫大家一起两眼一抹黑？”
她对叶蓁蓁寄予厚望，厚得压力偏大了，但准备好的回报也真不含糊，换了一个人，怎么都应当把这个看作是飞黄腾达的机会：“我是让你去当助理副总裁，不是助理下井挖煤，你这什么态度？知道年薪多少吗？有什么待遇吗？”
叶蓁蓁逆来顺受，对这些条件完全没概念，也根本不打听，此刻还理直气壮的，就差没唱上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就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儿啊，你说呢？”
高佳妮都不想跟她胡扯了，把电脑直接扔到叶蓁蓁腿上：“得了吧你，什么命不命！年纪多大，就这么迷信？你赶紧看资料，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