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龙族
天空中，两条巨龙之间的缠斗还未结束，蛟龙以雨水为掩护，伺机攻击青龙背上的伤口，而青龙则以业火开路，迅速压制了雨势，直逼蛟龙而去，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蛟龙不断被灼伤，节节败退，照这般趋势，蛟龙的败局已定。忽然，蛟龙计上心来，它调转龙头，飞速闪身到螭龙之后，有了螭龙这个挡箭牌，青龙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衡夜，除了躲到女子身后，你还有其他的本事没有！”白琢寒不得不暂停了攻击，方才的战斗和背上的伤势已经让他的呼吸渐乱，视线模糊，眼下被衡夜这一卑劣的行径激到急怒攻心，喉咙口涌上一股子腥甜之气。
衡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兵不厌诈，只能说你们过于蠢笨，三番五次围着这个女人团团转，真是太可笑了！”他默念了个心决，将天上降下的雨水化成了雾气，趁白琢寒不备，如闪电般窜到他的身后，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背上的伤口。一时间，青龙的悲鸣划破长空，两条巨龙纠缠在一处在云层间争斗翻滚，那青龙终究抵不过伤重，如流星一般从天际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大地都因此而撼动。龙血的气息令衡夜又再度陷入疯狂之中，它更加凶狠地撕咬着青龙的身躯。
“炎沉哥哥，你去哪里？”安顿好奔逃的人群之后，炎沉在长生殿外布下结界，纵使雷电再大，也丝毫伤害不到殿中的人们。作罢这些事情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往殿外走去，正巧让正忙着给伤员治疗伤口的梓萝撞见。
“琢寒大哥和锦姐姐帮我良多，我不能袖手旁观。”他半蹲下，凑到梓萝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等我回来。”只是不见数月，炎沉的眼神里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气与怯弱，让梓萝回想起动乱之前那个嫉恶如仇的炎沉哥哥，她点点头，目送炎沉踏出了大殿的大门。
那一边，白琢寒还在拼死抵抗，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苏锦，即使发不出声音，但是她悲切关心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自己，泪水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到地上。
还是又让她哭了……小锦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哭成这样，地上可是会发大水的啊，不过这句玩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讲给她听了？
衡夜看着渐渐失去抵抗之力的白琢寒，琢磨着是时候可以给他最后一击了，不想尾巴却传来一阵剧痛，它想腾飞到空中，却如同被牵制住一般动弹不得，它扭头看去，对上了炎沉凌冽的眼神，他手中的剑刺穿了衡夜的龙尾，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衡夜仰天一声咆哮，回头便向炎沉咬去。炎沉灵巧地一个翻身，踏在蛟龙头上，一跃到螭龙附近，困住苏锦的是他妖族的法术，炎沉自有解开的方法。只是还未等他施术，蛟龙便又俯冲而来，口中吐出的黑水砸在炎沉身上，将他往地面冲去。
眼看炎沉就要摔在地上，手臂被人猛地一拽，回过神来时已经稳稳地落在一只赤色雀鸟身上，一抬头便见得白琢贤不拘言笑的脸庞。“白大哥，你将朱雀姐姐救出来了！”
白琢贤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拉开弓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琢寒和锦小姐要紧。”说话间，弓弦上的三支箭已经向衡夜射去，已经陷入狂乱的衡夜躲避不及，一支箭硬生生扎进了它一边的眼窝中，疼得它在空中不住地打滚，撞在占星台上，占星台抵不过这巨龙的撞击，开始向长生殿倾塌，将来不及闪躲的蛟龙砸个正着，若不是炎沉事先在长生殿外布置了结界，怕是连长生殿和当中躲着的人也会一并遭了秧。
趁此机会，朱雀带着炎沉和白琢贤飞到了苏锦的身边，迅速解开了禁锢着苏锦的枷锁。就在同时，蛟龙横冲直撞地从废墟中蹿出，一口咬住了螭龙的脖颈——那里是龙族的心口。苏锦眼前一阵漆黑，她将自己所有的意识都汇聚在一起，顷刻间青蓝色的冥火从螭龙周身燃起，炙热的火焰让蛟龙松口，它被冥火灼烧着嚎叫着消失在空中。螭龙缓缓落在青龙身边，两条巨龙在绚烂的光芒中慢慢又褪回了人形。
“白琢寒，白琢寒！你醒醒！”逐渐散去的光芒中，苏锦抱着脸上毫无血色的白琢寒泪如雨下，白琢寒的眼睛紧闭着，连呼吸也感受不到半分。苏锦从未觉得如此害怕，她紧紧地将白琢寒拥在怀里，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冰冷的身躯，但是却感受不到他丝毫的气息。“白琢寒，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你说过要护我周全的，你这个骗子！”苏锦哭喊着拼命晃动着白琢寒的身子，她那被离魄抽打过的元神感觉都快被她自己给哭散了。
“我哪里骗你了……你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么。”白琢寒的声音从苏锦的怀抱中传来，照旧是那这吊儿郎当的腔调，苏锦以为自己听错了，慌乱之下往怀里看去，白琢寒正半睁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吃力地伸手抚上了她布满泪痕的脸庞。
“哈哈哈哈哈，好一对有情人，真是天作之合！”堆积的瓦砾和屋檐被震开，衡夜蹒跚着走出废墟，一手拔出了扎在眼窝中的断箭，他浑身被异光所笼罩，步伐竟随着走动愈发沉着稳定起来，连脸上身上的烧伤也在慢慢愈合，只留下被烧焦的衣服在微风中飘荡。衡夜走到白琢寒和苏锦面前时，那只被射瞎的眼睛也已经重见光明，在眼眶中闪现着胜利的神采。
衡夜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不屑地看着从天而降，挡在他面前的朱雀，白琢贤和炎沉三人，“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三个人现在还能挡得住我吗？”他双手汇聚灵力，只是一挥手便将面前的三人震出七八丈开外。他继续稳步走向苏锦和白琢寒：“多亏了你们，现在的我感觉好极了，两百年了，我终于又重回龙族，而且更胜从前！”
苏锦将白琢寒轻轻放在地上，白琢寒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因为伤重，手上的劲道并不大，苏锦轻轻一挣就挣脱了出来。
“小锦，别去！”
“等我。”
苏锦站起身子，祭灵剑已握在她手中，前世的片段从她面前闪过，她倒是有些理解上一世苏承英的做法了，此刻苏锦有点希望苏承英可以在这里，看着她和衡夜好好清算一下前世今生的账。
“王后，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吗？再过一会儿，九星连月星象的威力就要达到鼎盛了，我就会成为拥有无上灵力的神！如果你愿意，你还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和亲礼未成，合衾酒未喝，我便不是你的王后，永远都不是！”苏锦提剑杀向衡夜，却被他用手轻易地挡开了，她的虎口一震，深深裂开了一道伤口，祭灵剑也在微微地颤动着，似乎被衡夜身上越聚越强的灵力所震慑。苏锦反手覆剑划过手掌，散魂铃沾上主人的鲜血瞬间变大成一圆环，牢牢地箍住了衡夜的身体。衡夜打量着自己被束缚住的身体，不屑地笑道：“如此蠢笨，看来你还是配不上做我的王后，这散魂铃只能退散魔族，对于神族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苏锦笑笑，长眉一挑，一袭嫁衣在风中猎猎翻飞，她美目圆睁道：“如此蠢笨的人竟然还妄想成为我的夫君，真是笑话！谁说我要用这散魂铃来退散你这所谓的神族了？”衡夜闻言环顾四周，竟发现原本躺在附近的白琢寒和白琢贤他们竟然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带到了远离战场的地方。调虎离山！
竟然又被这个臭丫头耍了！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衡夜气运丹田，就算这散魂铃是圣物，对于龙族来说要挣断并不是什么难事。突然他觉得有一股热气从心口涌出，逐渐弥漫到全身，他抬头看向天空，九星连月的星象终于到达了全盛！衡夜内心一阵狂喜，忍不住仰天大笑：“终于，我要成为这阳界的主人了！”
冷不防在呼啸的风声中隔空传来一句话，想必那传话的人修为深厚，即便此刻上空雷电交加，那声音却也能响彻天际：“哦，是么？那苏某可要道一声恭喜了。”语调非怒非喜，让人不难想象这声音主人的脸上也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承英！！
衡夜脸上闪过片刻的惊讶，便是一阵狂喜：“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我恨的人今天都凑齐了！苏承英！我今日重回龙族第一个就要你的命，还有你的女人！”
苏承英扭头看了看在风中强撑着连站立都有些吃力的苏锦，便走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温柔地披到她身上，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苏锦注意到，在苏承英衣服的前襟上有好大一片血迹，难道他是受伤了么？
苏承英微笑着摸了摸苏锦的头，将她被吹乱的发丝抚平，这才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冲衡夜说道：“苏某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毕竟也是苏某的东西，轻易给不得旁人，至于苏某的女人，跟苏某的命一样，苏某不会给，别人也要不去！”
“我偏要！”杀气在衡夜的眼中凝聚，双手一握，一条金龙便从他的天灵盖处飞出，直冲九霄，金龙发出的吼叫令大地颤动，它在云层间一摆尾，冲着苏承英和苏锦飞驰而来。苏锦刚要握剑应战，苏承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张开结界挡在她面前。那条金龙一路横冲直撞，眼看便要撞上苏承英的结界，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苏锦从苏承英的身后悄悄探出头，只见不远处的衡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蓝红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开始燃起，慢慢地向着身体蔓延，火焰灼烧过的地方都化成了黑炭飘散在风里。衡夜惨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化作灰烬，口中又是一股鲜血涌出，极为凄惨，连那血都冒着热气，怕是已经烧得沸腾了。
“苏……承英，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苏锦……你们……”衡夜样貌狰狞地倒在地上，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虫儿般扭动着，哀嚎着。苏承英转过身挡住苏锦的视线，又捂上她的耳朵，摇了摇头。在他的身后，衡夜的惨叫如同他的躯体一样，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