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写情书

  江什夷之前设想过这弄卓王的心性,定是个坚韧不拔之人,可没想到,竟然有如此舍生赴死的心志,她心中不免生起了几分敬畏。
  “那万余大夫,是为了什么帮我弄卓二军队的?难道真如胡扎克所呈报的那样,是老一辈的承诺?”
  “的确。此事说来话长,却都是些不重要的,不如不说。“
  琥赵笑了笑,继续低头办公。
  江什夷自顾自地倒了口茶喝,说道:“胡扎克的性命对我颇为重要,往弄卓王可以下发命令,被卫国收服之时,众人要审时度势,不要鲁莽赴死。”
  琥赵动作一顿,将笔放下,“你还是低估了弄卓士兵的心志,他们是不会当逃兵的,就算我下了命令,他们也不会逃。”
  “可我跟胡扎克说的时候,他倒是看得很开,说为了百姓他可以付出一切。”
  琥赵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这些天一直存在于江什夷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又在此刻冒了出来。她是想的是在卫国进军之时,胡扎克以及各士兵缴械投降,这样才能保证部落百姓免受战火。
  可听这弄卓王的意思,好像每个战士都要英雄赴死?
  这弄卓,不会如此邪门儿吧?
  江什夷起身离开之时,琥赵给了她一块令牌,并且告知她不用神出鬼没,可以自由地出入宫殿。
  江什夷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所以她也看不到,在他离开之后,弄卓王眼神突然冒起寒光,眼中竟是危险的意味。
  江什夷回到帐营之后,便看见了立在桌上喝水的姑苏鸟。
  她走至桌边坐下,问道:“怎地这般快,他回信了没?”
  姑苏鸟抬了抬脚,露出上面绑着的纸条。
  江什夷一笑,“多谢了。”
  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洋洋洒洒,气宇轩昂:就这几日,望多念吾。
  江什夷将纸条放于烛火上,瞬间纸条便成了黑色的灰渣。
  之前她给古陆留一的纸条上面问的是卫国何时攻打鎏金,原来就在这几日了,应当是因为鎏金这几次都吃了败仗,趁着士气低落,卫国要全面进攻了。
  江什夷摸了摸姑苏鸟的翅膀,道:“看来,可以休息两天了。”
  “叽喳叽喳”
  “我回去看他干嘛,说的是可以休息两天,万一有异常情况呢?”
  “叽喳叽喳”
  “什么?他为何脸色苍白?”
  “叽喳叽喳”
  “你今天只是去送个信儿而已,怎么就看出这么多了?那两个人是古陆留一的下属,他们跟你说的?”
  “叽喳叽喳”
  江什夷沉默片刻,这姑苏鸟说的是,萧刃和兰其央对它说古陆留一一天茶不思饭不想,大多数时候只喝茶,然后在屋里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
  突然就想起那四个字‘望多念吾’。
  江什夷叹了口气:“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以为我想惹这些感情的事儿吗?”
  “叽喳叽喳”
  “我神色哀伤?你哪里看出来的?”
  “叽喳叽喳”
  江什夷又愣了,姑苏鸟说她在听到古陆留一的情况之后,脸上尽是担忧。
  “这担忧他也是人之常情嘛,他对我如此好,我不担忧岂不是没良心了?”
  “叽喳叽喳”
  “我”
  江什夷对着烛光沉思,姑苏鸟最后说的几个字是‘你喜欢他’。
  良久,夜已深的帐营中,姑苏鸟躺在桌上睡了起来,江什夷拿过一块布给它盖上,又站立许久。
  烛火熄灭,只听帐中传出一阵无奈的叹息。
  这叹息,一直持续到早上
  “叽喳叽喳叽喳叽喳!”
  江什夷躺在床上,却听见姑苏鸟叫了起来。
  “怎么的?!”她转头往外一看,“咦,怎么天都亮了。”
  “叽喳叽喳”
  “什么?做梦都梦到我的叹息,行了别乱说话,你一只鸟怎么做梦?”
  “叽喳叽喳”
  “我知道自己叹息了一晚上!”
  “叽喳叽喳”
  “谁想见他了?!”
  赵爱突然走进来,“怎么了?你跟谁说话呢?”突然见桌上一只炸毛的鸟,赵爱眼睛发光:“哇是姑苏鸟吗?还盖着块小被子,好可爱啊!”
  见姑苏鸟一直煽动翅膀对江什夷说些什么,还一副恼怒的样子,赵爱的好奇心被勾勒起来。
  她转头问江什夷:“它在说什么?”
  江什夷哪能告诉赵爱这些,怕不是要被她取笑死,随即答道:“没事。”
  然后她听见赵爱惊奇的声音:“哇夫人!这个姑苏鸟会写字儿!它在用脚沾取茶水写字儿!”
  江什夷一惊,立马跳下床,桌上已经两个‘她喜’两字了,她立马抓起姑苏鸟往外一扔。
  姑苏鸟扑腾两下翅膀,又说了些什么,就飞走了。
  “你!”
  江什夷如此恼怒的样子,赵爱倒是第一次见,她看了看桌上的俩字儿,虽然鬼画桃符一般,却也辩得出来,“她喜。”
  赵爱想了想,问道:“你喜,你喜什么呀?喜古陆少主?”
  江什夷猛地看向她,一脸震惊。
  赵爱惊喜一笑:“哈哈,我猜对啦?”然后她笑出声:“哈哈哈恭喜恭喜夫人,铁树开花咯。”
  “别瞎说别瞎猜,那姑苏鸟瞎写的。”
  “哟?连用三个‘瞎’字,夫人,你急了哈哈哈”
  江什夷拿起一旁的外袍穿好,不再言语。
  可赵爱却还是不放过她,“哎哟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嘛,对吧?你喜欢上古陆少主那多正常,古陆少主生得这么漂亮,又”
  “胡扎克你来了。”江什夷朝帐门口一喊。
  赵爱立马停住话语,猛然看向门外。
  江什夷一脸好笑地看着赵爱。
  赵爱咬了咬牙:“你!没你这样的啊!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
  江什夷叹了口气,走至桌边喝了口茶,道:“我昨天晚上想他想得一夜没睡。”
  赵爱一脸兴奋,这时,有士兵端了早饭进来,她不说,就望着江什夷笑。
  士兵走了之后,二人喝着粥,赵爱问道:“为何如此?”
  “昨天找姑苏鸟送了信件给他,然后姑苏鸟告诉我,古陆留一每天茶饭不思,脸色苍白,经常把自己关在屋里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
  “噢然后你就心疼了?”
  江什夷止住喝粥的动作,想了想,“好像是。”
  赵爱见江什夷如此惆怅,也收敛了笑容,“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惆怅啊,这是好事儿。”
  “我自重生以来,从未在男女之事上面考虑过,和古陆留一成亲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其实说老实话,我原以为就算他恢复了记忆,以他那高傲的性子,也不会再和我扯上关系。”
  “结果你没想到古陆少主的感情如此深,是吧?”
  见江什夷不说话,赵爱又继续道:“他包容你的一切,跟着你来北漠,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最终打动了你。”
  江什夷不再吃粥,良久,点了点头。
  “那你快书信告诉他呀,让他明白你的心意,也用不着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了,他能如此都源于之前你丢下他太多次,他害怕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你知道我的存在本来就是有违天命。”
  赵爱突然一脸怒气:“什么有违天命?你是受了几十年的冰封之苦而活下来的,这又算什么违背天命?若说违背天命,我手上鲜血无数,现在有时候做梦都会看见那些人的家人在我面前惨哭的模样,有时候更会愧疚地睡不着,你活着若是有违天命,那我更是了!”
  江什夷看见赵爱越说神色越难受,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你也不想的。”
  赵爱无奈地看着她:“现在不是我难受,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人生苦短,该说的时候就是要说,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呐!夫人!”
  江什夷点点头,走至桌边拿起笔:“我先开一副静心的方子给你,免得你做噩梦。”
  “哎!不是!”赵爱走至桌边,“夫人你真是木头啊,你先写了然后叫姑苏鸟把信儿送了,再给我开方子!”
  江什夷看着沾墨的笔,良久,她问:“我该写些什么?”
  “就写你如何思念他,担心他,然后已经对他有意。”
  “这这也太直白了些,会不会吓着他?”
  “哎呀!不会的,古陆少主定会很开心的,然后一定吃得下几碗米饭!”
  江什夷点点头,在纸上写道:
  古陆留一,见字如面,闻君茶饭不思,吾知为何,吾也深受相思之苦,望早日回君身边,享平凡夫妻之乐。
  赵爱拿起信纸,看了看上面洋洋洒洒的字迹,对江什夷投去了一个刮目相看的眼神:“哇。”
  “怎么了?”
  “你这,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就是情圣啊。”
  江什夷笑了笑,“其实都是些肺腑之言,不知不觉就写成这样了。”
  而后江什夷和赵爱一直在门口等着姑苏鸟,却一直不见其身影。
  “难道真的生气了?”赵爱问道。
  “不会。”江什夷说道。
  不一会,姑苏鸟回来了,但是是从客栈方向回来的。
  江什夷伸出手掌,让姑苏鸟站在上面:“它哪是生气啊,它是诉苦去了,不过奈何人家听不懂它的语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