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6年
他做过很多工作，美发师、理货员、网管……也待过很多地方，面包房、台球厅、酒吧……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找一份工作，就好像初涉人世的孩子，想要去尝试各种新鲜的东西，等新鲜感过去了，就迫不及待去寻找下一个新事物。
如果说他是孩子，也显然并不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当他发现自己可以胜任一项工作的时候，就会马上简单粗暴的结束当前的工作，这更像是一种发泄，一种自虐式的自我消耗。
师父说，站上台的人要注意舞台形象，要给观众好印象。师父说，靠嗓子吃饭的人要忌烟酒。师父说，演员要有节制地生活。
呵……
他看着镜子里纤瘦的少年，他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已经比父亲高了。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他昨晚上三点多才回来，也不记得是喝了多少酒。捋捋头发，新的黑发又长出来了，要去重新染，这次换个什么颜色？
按照电影剧情，他现在应该一拳锤上镜子，然后不顾手上鲜血淋漓，留下一记凶狠而忧伤的眼神……
自嘲地笑笑，他出了卫生间，比原先大了三倍有余的鱼缸里福妞妞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给它换了水，又扔了食进去，纤长的手指弹弹鱼缸壁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好游，不然明儿就把你炖了。知道乌龟汤吗？就是用乌龟炖成的汤。”
又想起上次妈妈跟他商量：“你那小乌龟的名字要不要改一改？回头大福知道要不高兴了。”他才不要改，这名字契合得很，都是一个样子的笨。
换了衣服出门吃饭，再吃泡面他真要吐了，犹豫着黄焖鸡里是加青菜还是小香菇，想了一会儿他决定都加上。台球厅的工作三天前辞了，他要赶快找份新工作，要不然别说他福妞妞都要饿肚子，他可是要养家的男人。
这几年爸妈都由着他，只要在外面不乱来，就不会插手他的事情。爸爸每个月给他打生活费，他没有动那笔钱，毕竟是拖家带口搬出来了，他要自力更生的。
现在住的房子比原先爸爸帮他租的还要小一些，算是合租房，一套房子三个人住，他那一间有自己的阳台和卫生间，租金贵了不少，比起和别人共用卫生间，他表示并不在乎。
回去的时候碰上了合租的室友，好像是这个月新搬来的，原先隔壁住着的是个络腮胡的大叔。看这人背着吉他，玩乐队的？
“哥们儿，听说你是在找工作？”
正准备推门进屋了，听着声转过来：“叫我呢？”
“是，上回我听你打电话说辞职，我工作的酒吧在招歌手，我上回听你哼歌来着，怪好听的，你要看看去不？”吉他手应该比他大一些，长了一张娃娃脸，分外讨喜
他略一思索，回道：“谢了，等我一会，我先去看看吧。”
一路上两人交换了基本信息，他才知道娃娃脸不是吉他手，吉他是朋友的，他自己是键盘手。到了酒吧，那人领着他去见经理：“经理，这是我室友张磊，过来面试的。”
经理瞟了他一眼，当面就和娃娃脸说：“小子，我这招的是驻唱歌手，可不是长的好看就行的。”
他没在乎他们说什么，视线停在不远处的舞台上就移不开了：“我可以。”
“什么？”经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当我这酒吧的歌手这么好当？长的好看点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
“我想唱歌，我可以。”他又重复了一遍。
娃娃脸的吉他手在一旁使劲点头：“对，他可以的。”
经理看着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撇了撇嘴，没好气：“就让你死心，上去唱一首。”
他挺喜欢听歌，就是嗓子好了之后没再唱过。还不到晚上，酒吧里人不多，他选了首《心云》：“天上的云是我的心，风吹过飘流不定，谁能用真情，谁能用真心，让我的心，不再像浮萍……”
年轻的男孩子声线干净，却又偏偏有历经世事的忧伤感，音乐停止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叫好了。
经理明显也很意外，原本是想让人知难而退，没想到还真有个意外收获，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唱的还行，经理我还是很愿意给年轻人机会的，驻唱歌手，工资先定3000，往后再给你涨，今天就上班。”
键盘手一把搂上他的肩头，挑挑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往后咱们就一起工作啦。”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爱笑的人了，就像记忆里的丫头，忍不住也扬起了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