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四十二章 解药

  沈玄庐波澜不惊的观赏着窗边的一株圆柏盆景。
  梧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兴致,“主公……四王爷败了。”
  闻听此言,望着西方半落的红日,沈玄庐闭目良久,落日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无限长。
  “为何?”
  “据朝中眼线来报,皇帝似乎早已知道的样子,我们同四王爷之前所有的行动他都知晓,之前被四王爷杀害的吕党没有一人死去,只是皇帝的障眼法。”
  “呵。”沈玄庐转身,“他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人吗,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所有的一切,知晓我们全部的计划?”
  他站到门口。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大地之上一丝光辉也无,只待月亮出来,洒下清辉,为未归的人儿照亮归途。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败了就是败了,没想到我竟然接受的这样轻松。”沈玄庐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郝多米,可能是因为有无法放弃的人吧。
  “主公不必这样丧气,四王爷失败被斩杀于玄武门以儆效尤,但您的势力还在,四王爷所没用到的势力我们还能用,有朝一日定能东山再起。”
  梧桐安慰沈玄庐。
  “梧桐,我累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梧桐听的热泪上涌,他俯首告退,然后挺胸抬头的从正门出去。
  郝多米讶异的盯着走远的梧桐,“他……”
  沈玄庐拨弄着瓶子里的插花,“他去做该做的事了。”在这之前,他把一切都已规划好,包括失败后的去路。
  四王爷没有供认出他,吕志伊也查不到他,以后,他不用为了什么家仇而活,他可以为自己而活,他的执念就让它过去吧。
  吕氏江山没有夺走,是它的气运。筹划一场,一切成空,就当是上天送郝多米到他身边的回礼吧。
  “郝多米,过来。”
  郝多米还没想明白沈玄庐的打算,就听见他叫她。
  她不明就里的过去。
  沈玄庐抬手轻轻拥住她,“我父母亲会怪我吗?”
  郝多米以为他一时难以接受,方才是在梧桐面前逞强,现在他想听她安慰。忙道:“不会,主公已经尽力了,您的前半生已经为此付出,后半生您可以逍遥自在。”
  “跟我去江南走一走吧。”
  “啊?”郝多米一把推开沈玄庐,“主公,我不行,您自在您的去,我,我是要找良人托付终身的。”
  沈玄庐目光一沉,“好啊,但要在半年之期到了以后,确定毒药已经解了,在这之前你只能跟着我。”
  离最后一次毒发还有半个月,不就是半个月吗,她等!郝多米咬着牙根笑:“好,主公,到时还请主公成全,将卖身契交还于我。”
  “一言为定。”
  沈玄庐将南风馆的事宜和他积攒多年的势力安排好后,便乘着一辆马车和郝多米向江南出发。
  沈玄庐在衣食住行上向来不委屈自己,马车很大,两个人在里面仰卧起坐,吃吃喝喝完全不挤,驾车的是梧桐。
  有梧桐驾马车,和沈玄庐同乘,郝多米压根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没怎么挣扎她就放弃了去跟符翼丰告个小别的打算。
  马车上沈玄庐不是自己钻研奇书就是与自己对弈,郝多米无聊,掀开车帘坐到梧桐的一边。
  “梧桐。”她歪着身子凑到梧桐跟前。
  “嗯。”梧桐不动声色的向外靠了靠,为了保命,他要和郝多米保持距离。
  “你这么年轻,往后余生就只能跟在主公的后面做他的小厮,你不觉得委屈?”
  梧桐皱眉,“不。”
  “主公是不是很有钱,不然他下半辈子吃什么喝什么。”她又问。
  “以后你会知道的。”梧桐面无表情。
  郝多米还想说被沈玄庐叫了进去。
  “您叫我?”
  “嗯,泡茶。”
  “是。”
  看着郝多米任劳任怨的给自己泡茶,沈玄庐不自觉勾了唇角。“明天可就是十五了。”
  郝多米清洗茶碗的手微顿,“我知道,您放心,您都按照阎王爷说的做个隐居闲人了,阎王爷明晚一定会给您解毒的。”
  “好,我等着。”沈玄庐分拣完棋盘上的棋子,泾渭分明的黑白两色,井水不犯河水的分放两处,但交起手来,还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之间少了谁,棋就下不成。
  对于沈玄庐的这个问题,郝多米已经找到应对之法了。
  她要用之前留着的愿望。她向系统要了一种特制酒,一喝就醉,言听计从。趁着沈玄庐醉酒,她就顺理成章的和沈玄庐把毒解了,安全省事便捷。
  马车一路疾驰,傍晚时候到了一个小镇,沈玄庐决定在小镇呆到十五毒解以后。
  郝多米没什么意见,该吃吃该喝喝的,见她如此,沈玄庐也不急了,两个人慢悠悠的挨到了月圆夜。
  郝多米早就吩咐入住的客栈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天边最后一缕光辉消失在地平线时,郝多米和沈玄庐一同坐在了酒桌上。
  酝酿片刻,郝多米开始了表演。
  “主公,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主公你,虽然当时你想杀我,但是我对您的感情到底是不同的。可能就像是出生婴儿对于母亲的眷恋……”
  感受到沈玄庐不悦的眼神,郝多米嘻嘻哈哈的掩过自己不恰当的比喻,“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主公,这半年来,我几次三番的惹怒您,挑衅您,我知道不应该,但我太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还请您原谅我……”
  说到动情处,郝多米分别给沈玄庐和她倒了酒,“主公,阎王爷的这个怪药,我很怕,若是今晚上毒没解,不仅我又成了地府小鬼,连您也是……我一定会去问问他阎王为什么戏弄我们!”
  “给您添麻烦了,我敬您!”终于拐到正题上了。
  沈玄庐打开始坐在这儿就没说话,一直静静的看郝多米的演出。看她哭着给他敬酒,他决定喝了她敬的酒,他直觉这杯酒和解药有关系,不然郝多米不会因为敬一杯酒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她怕他拒绝。
  端起酒,在手中转着酒杯,“郝多米……”话没说完,腹中开始隐隐作痛,他看向郝多米,她也开始疼了。
  “主公,我们要相信阎王爷,他说今晚解就今晚解。”郝多米尽量笑的轻松的道。
  沈玄庐想,我是信你啊。念头一起,他饮下了杯中酒水。
  酒的见效很快,他眼前开始模糊,头犯晕起来。
  “主公,说你喜欢我。”郝多米走到沈玄庐跟前半蹲在他身边,手扶在他的膝盖上。
  “我……”沈玄庐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郝多米在他眼中身影重重,看不真切。他努力撑着眼皮,“我喜欢你。”
  “我也是,沈玄庐,我喜欢你。”
  两人腹中疼痛骤然消失,而沈玄庐,昏睡过去嘭的一声砸在桌上。
  郝多米长舒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为了体现她也是醉酒的,郝多米端起她的酒喝了下去,晕晕乎乎的趴到桌上。
  而另一边,本已经昏睡的沈玄庐却醒了过来,那杯酒,他并没有喝。
  他是想,试试郝多米要做什么,倘若她的酒是解药,这杯不喝也没关系,他喝下杯。如若酒不是解药,那解药是什么,他想知道。
  原来,解药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喜欢你”——因为这句话,他做了多少改变啊……
  这杯酒能让人一喝就醉,说明他赌对了,而且还能让人听话,也是奇了。
  沈玄庐缓缓走到郝多米身边,坐在她一旁,“无论你是什么目的,我统统不想知道了。”
  “郝多米,你喜欢符翼丰吗?”沈玄庐摇晃着郝多米问道。
  “嗯……”郝多米不耐的动动脑袋,“他,看着傻傻的好欺负……我能拿下他……”声音小小的奶奶的,听的沈玄庐心里一片火热。
  “你喜欢他吗?”
  “他,他很合适……”
  合适不是喜欢。沈玄庐又问:“郝多米,你喜欢沈玄庐吗?”
  “他……不,不敢喜欢。”
  “为什么?”沈玄庐不解,什么叫不敢喜欢。
  “他……他太清冷了,他对什么都无心在意,他的爱,他不会轻易给,我也要……要不起。”郝多米的声音越来越低,马上就要陷入沉睡。
  沈玄庐眼眸中燃起光亮,久久不灭。“睡吧,你要的起。”
  第二日,郝多米醒来,发现她睡在她的房间。
  “谁,谁把我弄回来的?”她抓抓脑袋,想不起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吱呀”一声,门开了。沈玄庐一张绝世出尘的脸进入郝多米的视线。
  这个妖孽,自从离开都城,再没有带过面具,这张脸,她太可了。
  “主公,怎么了?”她起身穿上外衣。
  “喊你去吃早餐。”沈玄庐一本正经的道。
  “梧桐呢?”郝多米扎好腰带要去跟小二要洗脸水。
  “他去喂马了,我们要启程离开。”
  郝多米站在门口喊了小二一嗓子,让他送水过来。退回房中,她认真的看着沈玄庐。
  “主公,你答应我的,毒解了就把卖身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