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受伤

  温知晓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滨海别墅,道路两旁的槐树长得茂盛繁密,她一开始以前常常在饭后走过这条林荫道。
  现在,却是一点心思也没有在这里。她满脑子,乱的很。
  一幕幕的场景从她心头划过,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原来,就算她和冷杉之间关系再糟糕恶劣,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再也看不到他的结果,或许这一幕,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
  冷杉是何样的人,她一直坚信这个人冷静自持,绝不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滨海别墅里没什么人,门口站着文山和辰珂,辰珂是嬉皮笑脸惯了,可是这个时候一脸严肃沉默。
  他们都沉重地站在门口,看起来就知道里面出了大事。
  温知晓抬起头,诺大的红漆木门口像是怪兽的血盆大口,就快要吃了它似的。
  她感到了一阵眩晕,并且开始迟疑。她甚至害怕自己看到里面不能接受的一切,脸部轻轻地往后挪动。
  可是并没有人愿意放过她。
  文山拦在了她的面前,“请你进去看看吧,他一直在念你。”
  他的脸色不好看,语气也较往日重了几分。邀请她过来并非是他的意思,要不是张怀明执意如此,他不想这个女人再接近少爷一分。
  因为她带给少爷的只有不断的伤害罢了。
  从前文山并不看好温知晓,她太柔弱了,注定只是少爷庇护下的女人,躲在角落里。
  后来看到她和少爷并肩站立,他看到少爷脸上的笑多了几分,以为他们是不同的。
  结果呢,这个女人还不是离少爷而去。
  温知晓嘴角扯了下,听出文山话中责怪的语气,她耳根子都红了起来。但她什么也没说,点点头,沉默地走向屋内。
  门口,辰珂掐掉手里的烟头,“不管冷杉发生什么,你都不应该把怒气都撒在温知晓身上。”
  “不用你管!”
  走廊里静悄悄地,有一种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温知晓的身体。越往里走,这种冷就越强。
  刚刚因为文山的话激起的燥热已经全然褪去。
  她心里已经开始默默地祈祷:“不要有事。”
  房间里,张怀明正向一个输液瓶里打上一支黄色的药水,药水很快就和药瓶里白色的液体混在一起,淡黄色的液体一直浸透到一只苍白但骨节分明的手背里。
  他摇晃了一下输液袋使里面的药水充分混合,顺势向下调整了一下液体的控制阀,让它流的慢一些。
  做完这些,张怀明才回过头来,看着门口呆愣不动的温知晓说:“来了,怎么不进来?”
  温知晓蒲扇般的睫毛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眼前让她觉得不真实。
  前几天那个还在厨房里给她做饭的人,这个时候怎么躺在了床上。
  那么安静,像是放置的假人,面色苍白,头深陷在下面白色的枕头里。
  输液器里液体滴落的“滴答”声在空气里盘旋不停。
  冷杉的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淤青,这个人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温知晓像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她望着旁边的张怀明,可她一眨眼睛,就有两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
  她迅速地低下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刚刚她已经被文山指责过了,现在又看见冷杉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脑海里,母亲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又一次重演。
  她承受不住那么多。她努力地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不管这个时候,张怀明说什么,她都能受着。
  “没什么大问题了,出血已经止住了。”还好,张怀明和她说了一下冷杉的病情,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其实他是怪的,可眼前的温知晓让他说不出这些责怪的话。
  明明他昨天听见昏迷的冷杉一直叫着这个女人的名字,他是有些生气的。
  兄弟这些年的变化,他也是一直看在眼里,这个女人呢,名利双收,她那里还记得背后有一个冷杉啊。
  可这个人偏偏痴心不改,就算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他的心里还是一直念着这个女人的名字。
  张怀明实在是没办法了,心一横,还是打了电话。
  “他怎么了?”
  耳朵里,温知晓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嗡嗡的,濡湿的感觉,一听就是刚哭过。
  “胸前中了两枪,有一颗子弹离心脏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差点儿以为这小子活不了,结果还是祸害遗千年。”
  虽然张怀明这话说的轻巧,但是温知晓依然能够从中听到他小心藏起来的庆幸。
  是啊,几个大老爷们大晚上守在手术室外,红着眼眶的情景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