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摊牌
周一。
苏琦如往常一般到公司上班，开着宝马驶进车库，回到大厅的时候，一旁的员工都在偷偷地打量着她，不时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苏琦并不怎么在意，反正别惹她就行。她刚要去资料室整理档案，却发现房间里面已经有人了。
马如花十分勤快地打扫着，苏琦差点没站稳。我勒个去啊，这是肿么一回事？
“马主管，你今天没吃药吗？”苏琦扯着嘴角，走进房间。
马如花一见苏琦，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朝着苏琦露出了一抹极其谄媚的笑容。苏琦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些发毛，无事献殷勤，绝对有猫腻。
“苏琦……哦，苏小姐，你来了啊，快坐。”马如花一边跟苏琦打招呼，一边帮苏琦擦椅子，动作相当麻利，和她微胖的体型明显不符。
小胖子原来也可以如此矫健。
“马主管，有什么事吗？”苏琦下意识地扬了扬眉，还是要先问清楚比较好，不然对方一会儿说翻脸就翻脸，她可吃不消。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你想多啦！”马如花连忙摆手，苏琦依旧不解，还想问，却看到门口站着一道人影。
“呀，宫本先生，您来了啊。”马如花十分热情地迎上去，但是她这一记马屁拍到了驴屁股上，面对她的寒暄，叶羽寒一副面瘫脸。
这让马如花一脸悻悻。
她还想继续待着，然而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貌似她成功地晋升为一颗超级无敌大灯泡……
马如花悄无声息地退场。
苏琦并没有在意叶羽寒的到来，这又不是她的私人场所，叶羽寒想来就来，她可管不着。
而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整理着资料，叶羽寒在一旁站着看了很久，见苏琦愣是不搭理自己，他摸了摸鼻子，双手插在裤袋里，然后慢悠悠地凑过去。
“你干嘛？”苏琦抬头，无意间撞到对方的目光。
叶羽寒微微一笑，随手抄起一份档案，不疾不徐地回答：“看资料，你有意见？”
苏琦不回答。
他看他的资料，她整理她的档案，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时光静好，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苏琦的身上。叶羽寒望着她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苏琦的头发仿佛染成了金黄色。
趁着苏琦不注意，叶羽寒悄悄地拿出手机，将这一瞬间定格。
岁月漫漫，时光从指缝悄悄溜走，很快，到了正午，休息时间。
苏琦自顾自地走出资料室，午饭她想出去吃。因为她发现，公司里的饭菜并不比外面的好吃，却比外面的贵。
当然，她们每个月都有补助，苏琦并不急着把卡里的饭钱花掉，因为最好的都在最后，比如星期三有猪蹄，星期四有龙虾，星期五有鲜鱿鱼。
和星期三四五比起来，星期一和星期二的食物真的让人很失望，苏琦都不想吐槽。
她走出公司大门，和门外对视了一眼，点头示意。门卫一看是她，眼神顿时变得十分恭敬，对着苏琦肃然起敬。
苏琦发现这些人都怪怪的，莫非受到了什么刺激？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人要是一直要顾忌别人的感受，那样活着实在太累了。
苏琦向往简单轻松的生活。
她走进一家餐厅，点了一份套餐饭，一份套餐十五块，三荤两素，还有例汤送，算是比较实惠了。
而苏琦才坐下，正准备用餐，突然，有道人影在她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苏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你能不能换个地？”苏琦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薄怒。
叶羽寒平静地看着苏琦，苏琦见他跟块木头似的，也不再跟他说话。她埋头吃自己的饭，从始至终都不曾抬起头。
和她不同，叶羽寒对于盘中餐不如对苏琦来得有兴趣。他一直盯着苏琦看，全然不顾四周的人是如何看他与苏琦的。
叶羽寒能够如此从容淡定，旁若无人，苏琦做不到。她匆匆地扒完饭，丢下筷子就走。
她吃得七七八八了，与她相比，叶羽寒只是稍稍吃了几口。然而苏琦要走，他二话不说，丢下筷子追了出去。
老板伸手喊到：“诶，还没给你找钱……”
叶羽寒不管不顾，摆了摆手，示意老板不用找了。
尽管叶羽寒的匆忙离开，在别人看来有些失了风度，但从另一面反而更能说明——他真的挺在意刚才离开的那位女生，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
餐馆里看到这一幕的客人们如是想到。
苏琦以为叶羽寒不会追上来，准确地说，他应该不够时间。
但是苏琦猜错了，为了追她，叶羽寒根本就不在乎那点零钱。对他来说，钱是小事，远不如苏琦要紧。
苏琦走得飞快，但是叶羽寒要追她，她是没那么容易甩掉对方的。
苏琦最终放弃了，因为她必须跟叶羽寒好好地谈一谈。
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中午的太阳很毒，苏琦和叶羽寒约在了一家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的装修陈设颇为高档，流苏从落地窗垂下，格挡了外面的热气。
苏琦觉得，即使有玻璃隔绝，热气还是会渗进来，仿佛无孔不入。
她轻咳一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叶羽寒，率先开口：“说吧，到底怎么样你才肯不再纠缠？”
叶羽寒平静地看着苏琦，也不知道刚才苏琦的话他有没有往心里去。
良久，他才开口：“我没纠缠。”
苏琦差点被气笑了，他这不算是纠缠，难道还是她冤枉他咯？
“你不是纠缠，那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苏琦背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眼中眯起一道危险的光芒。
“我跟着你吗？”叶羽寒开始耍无赖，嘴角挑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大路朝天，我爱去哪去哪，会在这里遇到你，只能说我们很有缘而已。”
他脸上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此时落在苏琦眼中，却像是恶魔伸出自己的爪子。什么时候，叶羽寒也学会狡辩了？
她今天约叶羽寒出来，就是跟他摊牌的，并不会因为他的一番推诿而改变自己的想法。苏琦看着叶羽寒，翻开自己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纸张。
这是她和叶羽寒的离婚协议书。
她把离婚协议书推到叶羽寒的面前，缓缓地说：“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吧？”
闻言，叶羽寒低头，随意地扫了离婚协议书一眼，首张纸上面的那几个黑色的大字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是他素来就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并没有动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抬头，盯着苏琦：“这是我失忆的时候签的，并不能作数。”
“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你的笔迹。”苏琦摊了摊手，“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法律承认，我们的离婚协议还是能够生效的。”
苏琦的话无疑一根针，插进了叶羽寒的心，他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一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了叶羽寒的全身。
他沉默了许久，嘶哑着嗓子：“我说过，我是不会承认的。”
苏琦看着叶羽寒刚毅的面容，他如她一般，一旦作了决定，就没那么容易改变，或许这是两人的共通点吧，苏琦并不强求。
叶羽寒可以逃避，但是她肯定会正视这个现实。
她刚想要收回离婚协议书，叶羽寒却先她一步抢到了离婚协议书，然后像是疯了一般，用力地撕扯着，把所有的纸张都撕成了碎片。
漫天碎片倾洒而下，苏琦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波澜，她无喜无悲，整个人像是突然变了，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看着叶羽寒，一字一句地敲打在他的心上：“叶羽寒，就算没有这份协议，你扪心自问，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人，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从两人谈话到现在，苏琦这一句话才是最伤人的。
因为，在爱情世界里，一旦不爱了，那么这份爱应该如何挽回？又能够剩下什么？
苏琦向他宣布：她已经不爱他了！
就算叶羽寒再不甘，再想拼了命地挽救，但最后都会徒劳无功。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而这一切，却是他无心无意的时候，一手造成的。
何其残忍啊！
叶羽寒整个人颓然地坐在位子上，苏琦再不看他，她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
她甚至难受得想要掉眼泪。
离开的时候，苏琦走得十分匆忙。她是不会在叶羽寒面前落泪的，因为她不会让叶羽寒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即使苏琦自己很清楚，她从未勇敢过。
下午工作的时候，苏琦显得如此的心不在焉。她害怕叶羽寒来找她，但是隐隐间，她竟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期待叶羽寒会来找她。
然而，直到她下班，叶羽寒都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苏琦看着大门，有些走神。
如果这是结局，那么她接受。
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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