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四面环绕着高耸冰凉的石壁,泉水被石缝劈开一汩汩顺着壁沿流下,使整个空间潮湿无比。
  这是一个山洞。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们撤离原先的河边后,在山脉内找到了这个山洞。
  此刻审神者趴在铺着太郎太刀宽大外衣的地面上,一旁的药研藤四郎刚替刀剑男士们处理完伤口。
  要说审神者为什么趴在地上,起因还是压切长谷部和小狐丸的争执。
  “主!这里没有可以休息的条件,您就趴在我腿上休息吧!”压切长谷部说着跪坐在地上,还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主人,还是趴在小狐的腿上休息吧。”小狐丸瞥了一眼压切长谷部,也说道。
  围绕着二人的争执持续了几分钟,最后被审神者打断:“不要争了,都给我好好坐下休息,我趴地上。”
  脱掉外衣正准备处理伤口的太郎太刀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向审神者,将衣服贡献了出来。
  处理完伤口,在山洞内点起篝火,刀剑男士们再次在篝火旁围成一圈。
  审神者看他们一副乖乖等待长官发言的架势,道:“行了,长话短说吧。”
  “刚才也说的差不多了,敌军估计总共在二十体以上,减去刚才消灭的六体,差不多还有十四体以上。从探查队是检非违使这点来看,余下大部分可能也都是检非违使。既然探查队会跑到刚才的河边,说明敌方的据点应该也在刚才河边不远处。我们消灭掉了他们的探查队,这点假以时间他们肯定会察觉。我们能悠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现在要尽快回复体力和伤势。”
  刀剑男士们纷纷点头。
  “好了,中午的鱼没吃到,但是都带过来了,你们先吃点东西吧。明天看伤势恢复情况,再考虑出去探查。”审神者趴在地上,别着头说。
  刀剑男士们将中午抓的鱼取出来,料理好才开始吃迟来的午饭。
  因为和检非违使的交战,原本烤的鱼早就变得不能再吃。但好在中午抓的鱼有剩下的,倒也够吃一顿。
  审神者依旧啃着压缩饼干,看着刀剑男士们坐在山洞里啃鱼,眼神中带上些许失落:“抱歉,让你们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虽然不像其他审神者一样,对所有刀剑男士们都会嘘寒问暖,建立深厚的感情,但您总是会给我们您拥有的最好的。”压切长谷部回过身看向一旁的审神者,神色中带了些许愧疚和爱怜。
  “长谷部阁下说的对,您不必自责。”三日月宗近从举着的鱼身后抬起头,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一振,连坐在山洞里吃条鱼都美的能当一幅画看。
  “众生皆苦,何来跟着您吃苦一说。”数珠丸恒次也淡笑着说。
  “看来回去以后可要好好做一顿大餐奖励大家了。”烛台切光忠笑道,金色的兽瞳眯起后不再那么摄人。
  “主人,您也吃些鱼吧。”小狐丸将自己烤好的鱼递给审神者,伸手想拿走她手里的压缩食品。
  但审神者摇了摇头,整座山洞内顿时归于沉默。
  夜里,审神者趴在山洞角落垫着的太郎太刀的外衣上休息,背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白日的伤口受到撩拨瞬间火辣辣的炸开疼痛,使她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审神者勉强回过头,小狐丸跪坐在她身侧,隔着衣料偷偷吻着她背上的伤口。
  审神者沉潭般深不见底的眸中瞬间染上戾气,话语间能听出明显的不悦:“你不好好值夜,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已经很明显,审神者试图通过这句话提醒小狐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狐丸抬起头,长发从肩头滑下。他看向审神者,鲜红的眸子在黑暗中看的不太真切:“主人,请允许小狐替您疗伤。”
  小狐丸说着,伸手想触碰审神者的脸,却被对方一巴掌甩开了手:“不允许。”
  小狐丸有些委屈的缩了回去,揉着自己被打疼的手。审神者这一巴掌当真没有手下留情。
  “您放心,我不会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但您的伤势有些严重,以人类的恢复能力,您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恢复。”
  审神者回过头去不再看他,沉默了几秒,道:“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打着对我好的名义,或者搬出部下的身份,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我就一定会容忍你做任何事?”
  “小狐没有这么想。”
  “但你的所作所为在向我传递这些信息。”审神者看着漆黑一片的山洞内,隐约可见不远处角落靠坐着休息的其他刀剑男士,继续说:“你以部下的身份希望我在旁帮你度过生理反应,以部下的名义为我挑选衣服、让我为你制作泳衣,还有许多细碎的琐事,就不一一列举,显得我很斤斤计较。作为主人我没理由回绝你的这些‘正当请求’,但这些行为让我觉得,你认为只要打着这种名义就可以为所欲为,然后总有一天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场面。”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过心动。但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必须停止这些举动。也许正当的部下请求和逾矩的请求间,界限暧昧不清,但我不能再放任你这么做了。”
  “因为您只想做一个称职的主人吗?”小狐丸忽然问了一句。黑暗中,审神者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想再扭过头去看。
  审神者因为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最终不确定的说:“也许吧。”
  小狐丸在她身后闷笑出声,笑声中带着些自嘲,又有些不甘。
  “只因为我来到本丸晚了一步。”
  “您这样实在太残忍了……”
  第二天审神者是睡到自然醒的,她醒来时已经有三位刀剑男士外出查探敌情,分别是小狐丸、鹤丸国永以及压切长谷部。
  据说小狐丸自告奋勇,并且一定要拉着压切长谷部一起去。
  “您醒了啊,早上好。”身侧正在摆弄不知名野果的三日月宗近说,塞进嘴里咬下一口,面上的笑意泛起一阵苦涩,将果子丢在了一旁。
  “小狐丸今早有没有什么反常?昨晚跟他说了很重的话。”审神者向后支起身,问这位管过她和小狐丸闲事的爷爷刀。
  “确实有些不太一样,但无伤大雅。这是在战斗期间,小狐丸分得清主次。”三日月宗近丝毫不担心的说。
  审神者还想问什么,顿了顿还是算了。
  下午的时候,查探敌情的三刃回到山洞,压切长谷部带来了他们的侦查结果:“河道附近很多地方都有脚印,但通过脚印没有办法确定敌军数量。脚印一直延伸到山脉深处,我们跟去看了一下,但一路越来越空旷,有暴露的危险,就在途中折回。根据地形来看,前面似乎是一个峡谷。”
  “在峡谷开战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你们都没有过在这种地形战斗的经验。”审神者已经起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听着汇报,“而且峡谷内地势陌生,万一有谁发生什么意外,根本无从找起。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他们带到外面,最好是山中比较空旷的平原地区。”
  “哦?你有什么好想法可以吓到他们吗?!”一旁的鹤丸国永很感兴趣。
  “鹤先生,这可不是本丸里的小打小闹……”烛台切光忠操碎了心的长叹口气。
  审神者回想到昨天战斗时的场景,像是想到什么,神秘的笑了:“也许我真的有个不错的办法。”
  第三天,审神者率领着刀剑男士们,早早离开了山洞。毕竟一个地方哪怕再安全,呆久了也会增加各种各样的风险。
  他们先是找到一块空地,审神者从手杖中按出刀刃,干脆利落的在小臂外侧划了一道。
  鲜血顿时浸透白色的衬衣,在手臂上绽开大片红花。
  “主!您这是做什么?!”压切长谷部被她的举动吓到,连忙举起审神者的手臂想要招呼药研来治疗。
  但审神者却制止了他的动作:“前天战斗的时候,敌军虽然是在枪倒下后冲过来的,但敌枪在倒下之前在我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我在想,他们也许不是因为同伴倒地冲过来,而是因为审神者的血。”
  “您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设想。”数珠丸恒次说。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恕在下直言,峡谷和这里隔得很远,如果他们不过来呢?”一期一振问。
  “我自然不会做这种赌博,不管用的话还有其他几套备用方案。”审神者说,“好了,等时候差不多,你们就躲起来吧。”
  刀剑男士们领命,不久后纷纷在灌木后隐去身形。
  阴云布满整片天幕,吹过林间的风一阵比一阵强烈,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天气的转变。
  一阵类似重物砸地的沉闷脚步声逐渐进入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们的感知范围内,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随着一阵烈风刮过,审神者肩头的披风在身后狂乱的飞舞着,衣摆打在一起猎猎作响。
  她矗立在原地,双手交叠握着插进地里的手杖,平静而警觉的神色直到前方的黑影走进视野方才被震撼取代。
  是一体从未见过的敌枪,周身围绕着前所未有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