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糯米团子和稀饭
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好像是高二的某一天，突然那一天就变了。
记得那天是个平常的日子，从不迟到的何希凡竟然迟到了。
迟到也罢了，身上居然还挂了彩。
“你哥怎么了？”林小胖吞了吞口水问何若，“疯了吗？”
何若当时只是抿抿嘴，没有说话。因为，昨晚，她迷迷糊糊听到金老头似乎在和何希凡吵架。
只是零零碎碎听到什么“命是我的！”“这应该我做主！”“…我的命你拿给他…”“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你好！”什么的。
这之后，何希凡没有再执行好学生的身份，而是喝酒抽烟泡妞打架，每天颓废到不行。
何若劝过他：“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变了？你现在要好好学习，而不是堕落！”
那时，何希凡喝醉了，没进大脑回答道：“学习？！学习个屁！我活着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然后他用醉眼瞟了何若一眼，摇摇晃晃地指着她说：“你，你不也当不良少女吗？有，有屁个区别！反正你们，你们就他妈想，想利用我！”
那次是何希凡第一次向何若发火。之后，他们关系几乎降到零点。
林小胖问何若：“你哥怎么变成这样？”
何若也自问。
替他人做嫁衣是什么意思？
后来，高三，何希凡收敛了一些。他们关系又稍稍缓和。只是，这之后，他们的称呼变了。
以往，何希凡只叫何若糯米团子，何若叫何希凡稀饭或哥。
那是他们很小时候。刚见面时，何希凡捏着何若圆嘟嘟的脸，叫了一声糯米团子，何若则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稀饭哥哥。
何希凡是金老头领养的，但金老头非要他跟何七姓。
和好那天是何希凡妥协的，他对何若叫了声“师妹”。当然，何若也微笑着回了声“回来了，师兄”。
好像一切都回到以前，但他们都明白，早就回不去了，那件事早在对方心中形成隔阂。
无论之后再怎么叫的亲密，也没有再叫那俩个名字了。
无论之后，别人怎么问，他们都回答：“又不是小孩了，干嘛叫得那么幼稚！”
林小胖曾和林三喜谈论何希凡和何若时说了这句话：“这俩人一个脾性，都犟！”
和好之后的一次联合捉鬼，何希凡居然画错符，差点双双就死在厉鬼手上。回去之后，何希凡被金老头狠狠揍了一顿。
金老头第一次发很大的火：“你想死就别带上何若！”
“你们也不就想利用她吗？”何希凡向金老头挑挑眉，“怎么，还想当圣母？”
那次，要不是何若死活拦着，估计何希凡那天早被金老头打死了。
后来，高三快毕业时，何七突然发了两个短信给何若。
“好好活着！”
“别来找我！！”
然后无论何若怎么问，都杳无消息。
犹如人间蒸发。
高中一毕业，何若就对金老头辞行。
临走前，金老头叹气道：“罢了罢了，你且去。但是，你必须活着回来。因为，这可不仅是何家需要你，整个天下的人都需要你。”
那一次，她明白自己身份的重要性。
一个记忆从五岁起就拥有能记得所有的事，而且重重巧合，能相信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是正常人，未免也太傻了。
不过，她那次经历后明白何希凡所说的“为他人做嫁衣”的含义。
她，好像也堕落了。
她突然想到高中毕业的暑假最后一天，她约了林三喜出来撸串。
林三喜复杂地看着她，她也低头吧啦着烤串。
沉默了很久之后，林三喜说：“老何，你一去没有一丝音迹，可把我们急坏了。”
“凡哥天天找你，连饭都不吃。有些时候还整晚整晚的抽烟喝酒。烟头和酒瓶扔了一地。有次我把他从酒吧带回家，他就一路吐，一路喊。”
“喊什么‘我再也不向你发脾气了，糯米团子。’‘糯米团子，我错了！我真得错了！你快回来好不好！’什么的。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得那么声嘶力竭，跟我小时候养得猫死了，我哭得跟他那个样子一模一样。呵呵。”林三喜不由地笑出声，只是那个笑容很苦涩。
“小胖总红着眼，一家一家地问过去。每天拎着寻人启事，挨个挨个地发过去。本来就瘦，为了你的事，她瘦的更厉害了。”
“后来，金叔看不下去了，便拉明了。”
“你不知道，当时凡哥对金叔吼得多大声。”
“其实，凡哥就是不会表达心意。他还是很在乎你的。那次说那么伤人的话，只是他喝醉了。”
“还有，现在他们都很好。凡哥现在和金叔生活的还算和睦，小胖去英国留学了。”林三喜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我现在也不错，混了个记者当当。”
她也灌了一大口啤酒，心里像火一样烧起来。
“你别怕凡哥和小胖生气。他们其实只是心里急，你哄哄就没事了！”
告别了林三喜，何若在她那租的五十平方的房间第一次抽起烟。年少轻狂，但也很有分寸。除了她和何希凡第一次吵架后，她偷偷喝了金老头珍藏的白酒。
不是女士烟，而是普通的红双喜。当烟猛地进肺时，肺里一阵火辣辣，呛得何若直咳嗽。慢慢地，抽着抽着，她居然习惯了，心中居然生出一种眷恋。
怪不得人惆怅时会抽烟。原来只要抽烟就可以忘记烦恼。
吸烟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戒不掉了。
“你说，”何若突然问正背着她打游戏的何希凡，“如果有一天，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用自己的生命换世人的生命，二是用世人的生命换自己……”
“一，另可我负世人，也不愿世人负我。”
如果是我，我就选二。何若则是心想。要是世人都死了，朋友亲人全走了，那我该多无聊啊。
哪怕世人中有我最痛恨的人啊。
“但是，何若。”何希凡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如果是你…是金老头，是何先生，是三喜，是小胖的话，我选二。”
“正如某句话说，为了你…们，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
何若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那片温柔的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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