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 千秋万代一捅江湖
“真是个美人坯子，柳姝含果然说的没错。”凤溪有些贪婪地看着郁昱的脸，低声道：“阴时阴刻出生的美人，真是极妙，有了你其他人都入不得我的眼了。”
郁昱听他磨磨唧唧讲了半天的废话，真是不知道柳姝含怎么忍受这个话痨的。又等了一会，感觉口鼻被熏香帕子给捂住了，浑身失去力气瘫软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四肢还有些软绵，衣服也被换成了薄如蝉翼的紫纱长裙。她从床上起身，拉开帷幔，只见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镜子，这镜子擦得极干净，她清楚看见自己雪白的肌肤在裙下半遮半掩着，这样暧昧的穿着，怕是凤溪的恶趣味。
这房间极大，周围布满帷幔纱帘，四面有窗通风，脚下踩的白狐毯子十分细腻柔软，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可爱的小狐狸才织成这么一张。
“美人，你醒了。”
一回头就看见凤溪倚着门，用一种追寻猎物的眼光探视着她，这种冰凉黏腻的目光让郁昱有些恶心，她不慌不忙的席地而坐，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他极有自信地走过来，想把她搂在怀里。
郁昱露出拒绝的神色，冷冷道：“我的剑呢？”
凤溪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大声笑起来：“我的美人，你说的是你那个小玩具吗，那也叫剑？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舞刀弄剑弄伤了自己多不好。”
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调戏过，郁昱也有些气笑了：“既然只是个小玩具，你为什么要把它收起来，难道是怕了吗？”
听见她挑衅的语气，凤溪眼睛一眯，露出了几分不耐烦：“你这丫头倒有点意思，既然你这么调皮，我就陪你玩玩。”
他拍了拍手，不知身后从哪里出来了个美貌婢女，将她的剑双手呈了上来，凤溪把她的剑扔在地上，讥笑道：“如何？”
郁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道：“我还需要换套行动方便的衣服。”
凤溪却好像没了耐心，不悦道：“你的要求太多了，换了衣服你就能赢我？”
郁昱看着他道：“我可以试试。”
他哼了一声，目光晦涩不明，又拍了下手，便有两个婢女从外面端来了衣服，郁昱刚准备换，凤溪却站着原地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郁昱道：“能否麻烦您出去一下？”
“都是要做炉鼎的人了，还这么麻烦。”他一剑挑开郁昱身上的薄纱，露出里面的内衣，郁昱不避不躲，只是冷静地看着他道：“麻烦一些才有趣，不是吗？”
凤溪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他和郁昱对视了一会，见她没有丝毫慌乱，半晌才笑着出门了背对她道：“不错。”
郁昱摸了摸自己其实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这才有些放松，面对这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换好了衣服，她握着自己的剑，提气便直径飞了过去，凤溪似乎知道她会偷袭，笑着躲开一击道：“有趣，你若是能伤我，我今日便不碰你。”
她眼中蒙了层冷霜，是你在剧情里害死了郁冷香吧，便是为了原身，她也要报仇。
郁昱出剑极快，且剑剑凌厉，凤溪刚开始还有些松懈，后面越来越认真起来。只听“撕拉”一声，他的衣袖瞬间被划了个巴掌大的口子，若不是他躲得快，手臂只怕已经流血了。
葬花剑法出剑古怪，手法刁钻，哪怕是凤溪也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也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怎的如此厉害。
她招招紧逼，严丝合缝找不出一丝破绽，让人疲于应对。道道剑气如凌冽寒风，仿佛要割破人的喉咙。
凤溪之前便与顾无心交过手，受了些内伤，见郁昱一个小女子便掉以轻心，没想到对方的剑法却从未见过，而且古怪至极，招招逼临要害。
眼见一剑又要刺来，他随手从身边抓了个人向身前推去，这正是刚才来送衣服的婢女，她娇小的身体忽的被凤溪提起，眼泪都来不及落下，整个人不由自主捧着木盘向郁昱扑去。
面前忽然挡了个面色惊恐的少女，郁昱猛地心惊，可剑还来不及收回就刺了下去。少女惨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手中的木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葬花剑法名不虚传，便是刺中了她，喷出的血一滴也没落在自己身上。少女就那样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渐出一滩猩红的血花。
郁昱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恍惚地看着手中的剑，她杀人了？
杀人，竟是这样一件简单又可怕的事，不！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正当她晃神之间，凤溪趁机重重一掌狠拍在她身上，郁昱只感到喉头一阵甘甜，胸口震得发麻。
凤溪冷眼看着她倒在地上，眼睛还盯着死去的婢女看，不禁笑道：“不料你还真有些本身，不过已经没用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冒犯我，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我是不会轻易的杀你的。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起来。”
郁昱被抬走的时候，双眼还怔怔地看着天空，已经失去了焦距。不断有血珠从她的嘴角沁出，染湿了衣衫和长发。
耳边凤溪的声音已经听得不太真切了：“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一时大意差点被你给伤了。你放心，我会废了你的武功，一个炉鼎不要妄想反抗。”
她真的杀人了吗？
为什么？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一定要杀害无辜的人。
郁昱睁着眼睛，一滴泪从眼眶滑落下来，眼前仿佛是已经离开人世的奶奶在和她微笑，奶奶慈祥地拉住她垂下的手，对她说：“昱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她眨了眨眼睛，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1204焦急地和它的宿主进行意识沟通：“主人，你还好吗？”
没有应答。
郁昱的神识被1204强行拉回了空间，脱离了□□，她的声音十分微弱：“1204，我……我真的杀人了吗？”
“她只是一个任务世界微不足道的角色，您何必这样伤心？”1204有些叹气，以它的理解能力，实在不明白这个新主人的灵魂为什么会受到如此波动震荡。
明明以前遇到过很多主人，他们大多数为了完成世界任务而不择手段，特殊时期即使运用特殊手段也不足为奇。
如果不完成主线任务，任务者自身便会被系统合理消灭，谁会有时间去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呢？如果总是束手束脚，谁来保证任务的质量呢？
她的脑海里仍旧回放着少女死去的画面，那样惊恐绝望的眼神仿佛在和自己诉说一样，郁昱颤声道：“1204，她刚才还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本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地上一滩猩红狰狞的血花，通红的一片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个婢女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像，就像那时候奶奶离开了她，永远地离开了，再也不会醒来。
她到底为什么会成为所谓的任务者，也许，最初的愿望只是想有个温暖的家吧，想要家人幸福快乐的在一起，难道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一定要牺牲他人吗。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自私的愿望呢。
“主人，无论您有多难以接受，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知道1204说的话并没有错，郁昱还是有些失措抗拒地看着它，睫毛不住颤动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
1204沉默地看着这个新主人，优柔寡断，柔绵心肠，只是死了一只任务世界的蚂蚁而已，为什么对她而言如此难以接受，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做任务者吗？
就像它的第一任寄主一样蠢，甚至为了任务世界的人物，献上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当时它再三阻止也没能挽回第一人寄主的离开，任务者如果任务失败，会直接从宇宙世界消除痕迹，永远消失。
明明可以完成任务，却偏偏选择愚蠢的道路。人类为什么总是如此奇怪，既自私又伟大。
1204有些疲惫了，这大约是它系统死机的前兆，它叹了口气，道：“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亲爱的主人，但愿您能早日学会任务者的世界法则。”
……
郁昱是被冻醒的，这个地牢冷得就像冰窖，她有些迷茫睁开眼睛地看着四周，忍不住在心里唤起1204来：“我这是在哪？1204你在吗？”
“主人，你忘了吗？你想刺杀凤溪结果被发现，被关在了这里。”
相比较之前的无回应，这一次1204倒是出现的非常及时，郁昱舒了口气，可看着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只得点头道：“这里是哪？”
“这是魔宫的地牢，魔教教主凤溪为了不让你逃跑，挑断了你的手脚筋。”
“怎么……会这样？”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来。
1204用一种复杂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道：“如果任务失败，宿主即将被抹杀。主人，无论如何，对待任务世界的人物，您不应该加入自身的感情。”
为了帮助现任寄主更好的完成任务，1204主动抹去了她无意中杀死魔宫婢女的记忆，果然吧，童话世界的女主角就是不靠谱。作为系统，它有义务帮助主角回归正轨。
清除记忆完毕后，1204才把郁昱的神识放回了原身。
听着1204的话，郁昱有些似懂非懂的望着天花板，这里黑黢黢的，几乎没有光。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就像是只泄了气的气球。
动一下，浑身就钻心的疼，头脑也昏沉沉的。
没过一会，听见牢门锁链被打开的声音，进来了两个提灯的婢女，轻手轻脚地给郁昱换了衣服上了药，又给她喂了饭，这才又把门关上离开。
她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任由婢女摆弄身体而不能自主。
凤溪还想要她做炉鼎，不会这么容易让她死的。想起先前凤溪和柳姝含的对话，郁昱扯开嘴巴笑了一下，开局两本秘籍，能混成现在这个惨样的任务者大概只有她一个吧。
还想仔细想一下怎么沦落至此时，头痛马上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从大脑中剥离一样。
“1204……你有办法可以帮我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1204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在耳朵里一点都不真实，它说：“当然可以，但是需要动用超出我本身的权限。这很麻烦，我要确定你是否值得我这么做。”
她忍着痛道：“无论如何，请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虽然记不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郁昱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如果不是濒临死亡，走到绝境，郁昱不会知道自己求生的意念这么强烈。
这是残酷的任务世界，不是可以失败重来的电子游戏。她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的疼痛在时刻提醒着她，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
1204沉默着没有说话，它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寄主，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
“你不打算再帮她一下吗？”系统208冰冷机械的声音忽然响起。
“长官，您怎么来了？我正在考虑是否要请示您。”1204蓦地有些惊讶，很快恭敬地回答道。
208似知道1204心中所想，只是说道：“我在观看各个任务者的世界记录，发现你这边出了点小问题。1204，别犹豫了，任务世界的时间并不会停下来等你思考，我会同意你的申请。”
“长官？”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回答，1204有些不知所措。
“刚开始任务时，大家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就像你当初一样。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是个出色的绑定系统了，作为初次经历正式世界的寄主，你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1204似想起了刚开始做系统时，和第一任寄主的经历，那时候确实也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它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说：“是的，长官。”
“别灰心，作为系统我们只需履行自身的职责，当时你只是做出了你所能做的最正确的决定。”208似乎已经知道了它的想法。
“谢谢您……长官。”
“好的，祝你执行任务顺利。”
确定208真的离开自身的系统空间后，1204才真的舒了一口气，作为一个系统它终究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吧。过去的那件事，它始终无法释怀，在主神和世界法则的面前，一切都显得渺小无比。
世界法则……
这个宿主，也罢，就算是自己给她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