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意外
梦便是梦，她本就没想过真的当什么城主夫人，龙配龙，凤配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算景少真的会娶她，城主夫人这个位置她也得有本事坐得稳。
不该她得的东西，她从不会多想。
至于不听不看不问，这倒是她的求生之道，陆小小一向不多管闲事，所以在这点上，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可以做到。
至此，关于景诚的事，该说的徐娘已经说完了。至于莫弘，虽说生的样貌也不差，打扮的也像是有钱人，但看他说话不端架子，大概也没有什么身份，陆小小就没了打听的兴致。向徐娘告辞后，陆小小回了房间。
然而此刻，景府的书房里，景诚正坐在案台前，看着远方，彷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陆小小走进雅间的时候，他的双眼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景诚永远都会记得，曾经五官的轮廓，眉宇间的神韵，以及说话的声音，都酷似脑海中十二年前邂逅的那个身影。
可为何，偏偏会是她？
“在想什么？”莫弘不知何时进了书房，瞧着愣神的景诚，好奇道，“我见你书房还掌着灯，料想你还在忙，谁知道你竟然在这发呆。”
景诚起身迎向莫弘，“只是在想接下来的计划，这盘棋要怎么走，才能稳当。”
莫弘抬着眉瞧他，“你居然会为了这种事彻夜发愁，可不像你。一定还有什么事情，说吧。”
景诚大概知道莫弘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略一停顿后，将摆在案台上的一张画纸打了开来。
“这是……”莫弘本没什么兴趣，但拿眼瞧了瞧后表情瞬间转变成了讶异。他转头盯着景诚道，“这便是你的旧相识？”
画纸上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身穿着鹅黄色的衣服，梳着羊角辫，面带虽有些笑容，却感觉眼神清冷无比。
景诚点点头，没有开口。莫弘砸吧着嘴仔细端详了一阵，道，“果然和陆姑娘十分神似，没想到十二年的时间，并不会改变太多东西。”
在原本景诚坐的位置上坐下来，莫弘接着说，“我以为你会让陆姑娘独自前往昙城，为什么你也要跟着去？”
“两个目的。”景诚拿起画纸，一边收起一边缓缓道，“第一是方便监视，第二……我想有些事，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莫弘握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似是有话想说，但最后只是道，“你确定，你可以面对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景诚道，“我也希望，十二年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一个人。”
莫弘离开书房后，景诚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出神。
从陆小小的年龄及身份来看，若她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极有可能就是当年与他邂逅的那位姑娘。
但看样子，她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毕竟过了十二年。
无论如何，关于陆小小的一切，他会弄个明白。
接下来这三天的时间里，陆小小像个跟班一样在徐娘身侧形影不离，不仅嘴甜懂得讨徐娘的欢心，手脚还勤快得很，帮徐娘做了很多事情，香满楼的伙计们都以为老板娘认了个乖巧的干女儿。
香满楼的客人见了整日里笑脸相迎的陆小小也觉得打心眼里喜欢，甚至有位官家打听起陆小小的身份，似乎想将她收为已用。但在得知陆小小已经是景少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问津了。
陆小小自己也很满意在香满楼的生活，但转眼三日期限已到，她看着手里的玉佩，心下犹豫起来。晚上趁着在厨房帮徐娘打下手的时候，陆小小便委婉地提起了这件事。
“那日你来，我便和你说过，你能不能留在香满楼，并不是我说的算。”徐娘一边揉着手中的面一边说道，“再说，你已与景少有了交易，我再把你留下来，恐怕不妥。”
陆小小一听，有些委屈起来，“留在这总比去做些危险的事情好吧，景少这样的大人物，总不会逼迫一个弱女子去做不想做的事情，难道景少就不怕我半路撂挑子不干了？”
徐娘笑望了她一眼，说道“你啊，可别想动什么歪脑筋。景少的手段你还不了解，但是我可以确定，你若是中途逃跑，他很快就会找到你，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手段有这么可怕，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陆小小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我也能确信，景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若是他说保护你周全，那他就有把握做到。”徐娘最后还不忘给陆小小喂下一颗定心丸。
陆小小这下算是有苦说不出，谁让她一心只贪能做个商铺老板娘，却忘了与虎为伴的危险性。
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盼若有意外发生自己能机灵些。
第二天一大早，陆小小认真穿戴完毕后又整理好雅间，趁着众人还未睡醒的时候合上门，悄悄离开了香满楼。
刚出香满楼，陆小小立马懊恼地一拍脑袋，在香满楼这么长时间她居然都忘了问徐娘景府的位置。看看这大清早的路上也没几个人，陆小小只有慢慢走着，遇到人再问问路。
好在穿过街道，陆小小便遇到了好心人，细致地为她指明了去景府的路。很快，陆小小便站到了景府的跟前。
嗯……除了门面比普通人家的稍微气派一些，占地比普通人家大一些之外，似乎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捏着手中的玉佩，陆小小压下心中的紧张，上前两步叩响了门环。
很快，厚重的大门被人拉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到陆小小的面前，面带疑惑道，“姑娘你找谁？”
咦？看这个人的打扮，大概是景府的家丁吧，也许他未曾听过景少吩咐，不知道自己要来的事也是正常。陆小小想了想，脸上摆出浅浅笑容道，“这位小哥，我是景少叫来的。”
白衫男子的眉峰皱起，倒也说不上来是高兴或不高兴，“是景少叫你来的？这次是拿来什么东西交换，又是要换多少？”
陆小小不明所以，但听见他说到东西，大约猜到是要她手中的玉佩，于是拿出来交到了男子手中，“这是景少临走前交给我的，说只要我带着这块玉佩找来便可。”
男子点点头，伸手过来要走了玉佩，却留下一句“稍等片刻”，然后丢下陆小小独自进了府。
陆小小本想拉住他问个明白，但转念一想好歹景少也算是江陵城主，断不会骗她这样的小人物，也就乖乖地站在门外等候起来。谁知道太阳渐渐升起，来往的人慢慢多了，开始对驻足于此的陆小小投来好奇的目光。
时间耗得长了，再加上个路人众多猜测的目光，陆小小再有耐心也等不下去了，两眼一扫顶端牌匾上的“景府”二字，上前去拍起了门。
但这次无论陆小小把门拍得如何响，门里都没有人回应了。
“这……”陆小小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哭笑不得。她还真没想到景府里的下人敢如此随意地监守自盗，公开拿走自家主人的东西！如果让她进去，她一定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让景少好好惩罚他！
“有没有人呐？开门，快开门！”陆小小拍的越来越起劲，可景府里的人像是聋了一般，无论她怎么叫就是没人应门。陆小小气不过景诚这样摆架子，但又怕自己这样一走了之会遭到他的报复，只好赌气似的站在门外傻等着。
就在陆小小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从她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这位姑娘，你这样似乎站在景府门前好久了，有什么事吗？”
陆小小回身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名姑娘，她全身裹着大红色披风，内里也是一套大红色的劲装，头上梳着时下流行的朝云髻，正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糟糕，莫非刚才自己不停粗鲁地敲门，还偷偷说景府的坏话，这一切都让这位姑娘听着看着了？
“咳咳，请问姑娘是景府的人吗？”陆小小没有回答红衣姑娘的话，反而先问起话来。
红衣姑娘眉目一转，含笑点头道，“自然是了，莫非姑娘来景府是为了易物？”
“易物？”陆小小不明白她的意思，便老实说道，“我和景少已经约定好了，今日到府上来找他。可你们景府的下人拿走了我的信物，却没有放我进去，因此我才……”
“你刚才说，你和景少有约定，所以今日才到景府来？”前一刻还笑脸相迎的红衣姑娘听了陆小小的话，表情一下子变得奇怪，似乎小错了什么话似的。
陆小小有些惊讶她的变脸，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说错什么，便略带讨好地说：“还望姑娘能带我进去找景少，我一定会记得姑娘的好的。”
不料红衣姑娘面上表情更冷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陆小小，显出突如其来的敌意。陆小小见她这般表情，怕她突然发难，心中暗道今日应该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正想要找借口离开，红衣姑娘的表情却突然暖了下来，彷佛刚才冷若冰霜的表情都是陆小小幻想出来的一样。
“既然如此就跟我走吧，我带你进去找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