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狭路相逢

  “蔡管家,真是好久不见了。”
  沿着景诚发过来的情报,严筠果然在车仁国的境内捉到了萧玲儿和蔡博源两人,他苦战一番将两个人抓住,然后将这两人偷偷运回洪泽国,过了不久景诚也带着人马赶到了严筠所在的地方,他看着蔡博源与往常不同的狼狈模样,负手站在他面前,然后在他身旁缓缓蹲下。
  “想不到几日不见蔡管家便是变得如此狼狈了,真是叫人唏嘘。”
  “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就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要多说了。”蔡博源不去看景诚的脸色,他心里很清楚,是萧饮出卖了他们两个人,不过看他们的意思,应该是不会为难玲儿,这样的话蔡博源就多少放心下来了。可是景诚又怎么会让蔡博源产生放心这样的情绪呢。
  “我有些问题想要向蔡管家请教一番,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不然的话,刚刚管道另一个房间的萧小姐会发生什么事情,在下可就不清楚了。”
  “不可能,你不敢动她的,不然……”说到这里,蔡博源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便赶紧住口,可是景诚已经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蛛丝马迹。看来那个面具男在透漏情报给自己之前一定与这两人见过面,看蔡博源的反应,他必定是知道那个人身份的,景诚想着在接下来试探一下,看能不能从蔡博源的口中探出面具男和他主人的身份,便让严筠给他松绑。
  “如此粗鲁的对待蔡管家实在是太失礼了,严筠,还不快给蔡管家松绑。”
  在景诚说完之后,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严筠行动了,他状似平常地给蔡博源松了绑,却在只有后者能够看到的地方投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蔡博源知道对方因为什么记恨着自己,只不过他是不在乎的,对此只是轻轻一笑。
  “景少大可不必多费心思,在下身上没有景少想要的东西,也没有能告诉景少的情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可不是蔡管家说了算的时候,更何况,有没有价值,还要我自己判断才可。”说着,景诚叫人断了一壶茶过来,由于事情匆忙,景诚一伙人暂时安置在边境的一处客栈,他在将茶放在蔡博源面前的时候慢悠悠说了一句话:“蔡管家若是不配合的话,在下也是没有办法的,只不过这边境人流复杂,在下也无法保证两位的安全,尤其是七夫人,一个貌美年轻的女子,会在这混乱的边疆发生什么,在下也是无法保证。”
  “你!”蔡博源现在就是明明知道对方在威胁自己,却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情况。景诚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担心自己把蔡博源逼急了事情会失控,便话头一转再次说道:“不过说起来,景某也不是为了威胁蔡管家才请你过来,实在是有些事情太过疑惑,如果蔡管家能够为我解惑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交易?”蔡博源看着景诚,从嘴中请吐出这两个字,后者不再言语,只是轻笑着抿一口茶水,等待他的决定。
  蔡博源并非善物,他深知若是与景诚交易的事情让主上知晓,等待他的必定是个死字。但如今他已成为景少的阶下囚,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一些值得景少探求的情报,自己早已被景少身后那个看似呆板的男子千刀万剐了。更何况他并不想连累玲儿,玲儿为了他,已受了许多苦。
  想到此,蔡博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道,“也罢,我便告诉你,为何我一心潜入夏家。”
  景诚见他松口,微微点头,等待蔡博源的故事。
  “十五年前,我也是个富家少爷,因母亲体弱多病,听说夏家的药方有许多功效,我爹便带着我娘到了昙城来求诊。”蔡博源回想起往事,眼神里充满了悲凉,却是少了几分戾气。
  “自从我爹娘离家,我便日日在家中等等待。等了半月有余,却始终不见他二人回来。又过了三日,才有人送信到家中,说我爹娘因病暴毙在回家的路上。”
  “我爹娘本就是为了看病才去昙城的,走时虽然说不上身体健壮,但两人十分安康,为何会好端端就暴毙了呢?我自然不信这些,便派人暗中查了查缘由,后来通过知情人告知,我才明白,原来问题出在夏家给的药方上。”
  说到此,蔡博源大笑起来,“一个御药世家,却将错误的药方给了别人使用,导致他人用药致死,真乃天大的笑话!我欲将此事告知官府,要拿御药世家的当家夏鸿云一个罪证,谁知当夜里我家便进了强盗,将我全家杀了个精光!等我回到家中,只看到上下百余人伏尸在地,无一幸免。”
  景诚并不做声,只是静静听着。
  “前日父母双亡,第二天家中就遇到强盗杀人,岂会如此巧合?我认定是夏家杀人灭口,便将此事一并报给官府,谁知夏家早已和官府勾结,反而把我关在牢中,待到他们将我放出来,我蔡家府邸早已被人搬空,蔡家经此彻底地亡了,我也从一个富家子弟变成了流离失所的乞丐。幸亏……有好心人收留我,五年之后,我换上另一个身份进了夏家,成为他们的管家。”
  说完,蔡博源怒视着景诚道,“若景少有心,就说句公道话,此仇是否不共戴天,若是换了景少,你是否会和我一样,誓杀夏家上下,绝不放过一人?”
  诚然,莫名背上灭顶之灾,无论是谁一定睚眦必报,景诚微叹了一声,心里暗道蔡博源还是太过年轻了一些,因为仇恨蒙蔽了双眼,让他看不清其中藏着的推手。
  “你离家并非一日两日,几年的时间是受了谁的照顾,可方便说一说?”景诚想知道的却不全是他进夏家的因缘际会,他更想知道的是其他的事情。
  果不其然,蔡博源对此缄默不语。景诚心知此人一定在他心中颇有分量,也不再逼他,转而问起他在夏家潜伏的经过。说起这些,蔡博源才收起谨慎的样子,面上颇有些得色,“也亏得夏老爷没有见过我,我弄死了他的老管家之后,设计巧遇了夏老爷,通过毛遂自荐获得了进入夏家当差的机会。短短一年的时间我忍气吞声,处处费尽心机,才得到了管家这个职位。”
  景诚暗暗佩服他的隐忍,却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对此蔡博源却不以为然,反而笑道,“家都没了,做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的事情景诚并没有发问,倒是蔡博源一心想让他知道一般,将自己蛰伏在夏家多年做过的事情一一道来。包括他如何盗用麝香毒害三姨太和四姨太,致使她们二人均无法生育。三姨太是个烈妇,听不得外面的风言风语,一时气不过自缢而亡。随后他又设计让夏老爷误认为四姨太与他人有染,四姨太也被休赶出了夏家。
  “若不是那温玉茹还有些用处,她早也和前人一样的下场了。”蔡博源大笑道。
  景诚听罢轻轻摇头道,“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对无知妇孺也下得去手。”
  “只要是夏家的人,都该为我家人偿命,怪只能怪她们嫁错了人,进了夏家。”蔡博源仰头不屈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景诚忽然心念一动,问道,“那夏筱筱的娘也是你下的手?”
  “哈哈!我倒是想这么做,夏鸿云生平最爱的就是他的原配夫人,只可惜她生下大小姐之后便过世了,若她还活着,也许会比其他人死的更惨一些吧!”蔡博源此刻的表情充满了疯狂。
  对此景诚并不想多说,他身上也背负着复仇的怨恨,他知道这种仇恨来自心魔,要消除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景诚问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时,蔡博源轻轻一笑,反问道:“怎么,难道连景少都觉得在下的做法太过残忍了吗?”
  说完之后,蔡博源的表情才慢慢平息下来。他看着景诚良久后说道,“景少,咱们各为其主,如今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个棋子,落到这般田地,会有什么下场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求你给个痛快,还有……放玲儿一条生路。”
  站在景诚身后一直未曾开口的严筠看着他,冷声道,“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有资格讲条件?”
  虽说严筠此时面上冷若冰霜,但蔡博源丝毫不惧怕他。就听他大笑三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杀我,因为你最心爱的女人就是死在我手里,就算你杀了我,我的女人也会和我死在一块儿。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已经恨我恨到马上要杀了我啊?你快来,快点动手啊,哈哈哈!”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一向对景诚言听计从的严筠第一次擅作主张,举起手掌,凝起一股内力,兜头罩下,要的就是一击毙命,也算了了自己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