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皇后初露机谋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日,赈灾队伍应该也快到陌山了。
  宁安宫中,皇后身旁大宫女刚送走来请安的一众嫔妃。
  今日这请安过程中的一件小事,令持重端和的皇后有些不快。
  原来,今日越贵妃佩戴了一件血玉凤头钗,这钗居然和皇后继后位时佩戴的九凤钗十分相像。
  以皇后这些年执掌中宫的气度,她本也不会为了这些许小事生气。
  因为,每次自己皇后尊仪受到到一点点挑衅,只需一个眼神,后宫那些仰仗自己讨生活的妃嫔们,总会出头斥责,至于自己,最后劝和做个好人便是。
  有太子这个儿子在,她确实不屑和这些女人争那所谓荣宠,更何况是这蝇头小事儿。
  只是,她同样明白,人心不能放纵,否则,心大了,要收拾就麻烦了,就如当年惠妃母子一般。
  这越贵妃,皇帝喜欢宠着便由得他宠着,只要她无所出,在她看来终究不过是个玩物。
  只是,这淑妃母子却是不得不防,这些日子,越贵妃和淑妃却是越走越近,如此,她便不得不重视了。
  今日本来想借由这凤头钗敲打敲打越贵妃,她在堂上说了句:“越贵妃这凤头钗看着倒是眼熟!”
  若是往常,便会有妃嫔出来指责越贵妃逾矩,甚至大不敬。
  可今日倒好,有几个妃嫔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有的端起茶盏喝茶,有的低头绞着帕子。更有淑妃为首的与越贵妃交好的一群嫔妃,居然真夸起越贵妃来。
  “贵妃妹妹肤白胜雪,这陛下赐的血玉真是与妹妹相得益彰!”
  “贵妃妹妹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但这血玉凤钗是陛下亲自给妹妹戴上的,这陛下爱重之心才是无价之宝呢!”
  ………
  皇后坐在案几后的紫檀玫瑰椅上,一手拿着牡丹锦帕,一手摩挲着碧玉念珠。
  宫女端了杯香茗过来,她把锦帕放下,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幽幽道:“细细查查,哪些嫔妃与越贵妃交好?淑妃,如今还是日日往芙蓉苑去吗?”
  宫女小心翼翼在旁恭身答话,皇后忽的一笑,道:“那淑妃以为巴着那南越女人,便能出头?”
  “得宠又如何?等儿子办砸了差事…”
  皇后止住话,冷冷道:“孟习还未来信儿吗?”
  “是的,娘娘,不过孟统领办事向来无差的,应该快了吧!”
  皇后又呷了口茶,把茶盏放下,缓缓往内堂走,边走边道:“越贵妃那边,盯紧咯!”
  宫女又赶忙恭身应是。
  正在这时,却有太监匆匆进得门来,他神色慌张,先瞥了一眼屋内的宫女,宫女看他神色,叹了口气,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那太监见宫女摇头,脸色越发不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启禀娘娘!”
  皇后很快回话,“是孟习来信了?”
  太监弓腰,把头压得很低,回道:“皇后娘娘英明!”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依然弓着腰,双手抬平,把信奉上。
  皇后接过信,展开信笺,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忽的,她把信笺拍在旁边案几上,她双目闪过怒火,胸口剧烈起伏。
  “缚鹰骑?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派缚鹰骑出去?”
  她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可她眼中的怒火却是更盛。
  “是淑妃和越贵妃!定然是她们!”
  她起身踱步,皇帝派出缚鹰骑,那么在路上下手便太冒险了,若被皇帝察觉,遭殃的便是自己和太子了。
  她在堂内踱步,身便宫女太监亦是惴惴不安。
  半晌,皇后在玫瑰椅上又坐了下来,她右手一颗一颗掐着念珠缓缓开口道:“是那小子撺掇的皇帝,倒是把他给忘了。”
  她眼神阴鸷,那新平郡太过平静了…
  她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而后,她直直看着进来传信的太监,冷冷道:“传信给孟习,赈灾可不是三两日便能成的,让他耐心点。”
  “皇帝还在京中,缚鹰骑不可能长时间在外,只要缚鹰骑折返,凭贺兰祺?天灾人祸,莫说立功扬名,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
  那太监恭身应是,缓缓退了出去。
  “春华,你说新平这些年,是不是也太安静了?”
  宫女皱眉思索片刻,才开口道:“确实,陛下每次派去的属官寄回的奏报,都是昭灵郡主在龙家相夫教子,恭王府在新平声名不显…”
  皇后微微一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咱们的恭小王爷明年就双十年纪了,倒是本宫疏忽了,该早早给他物色恭王妃的…”
  没过几日,恭王府便收到了皇后懿旨,要恭小王爷入宫觐见。
  而未满任职期限的上任新平属官要被召回,新上任的属官已经从启临出发,其中新平太守名叫郑博,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表兄。
  朝堂之上,一御史觐言,曰:“天子偏宠贵妃,致使后宫不宁,后宫不宁则天子不安,天子不安则天下动荡,望陛下对待后宫一视同仁,恩惠均分。”
  皇帝当场黑了脸色,那御史却是浑然不惧,一副已准备好舍身就义的模样。
  皇帝生气过后,却是拿这些御史言官也没有办法,这些文人总是要时不时犯犯龙颜,你若打杀他,倒反是成全了他忠直的名声,倒是自己成了昏君暴君。
  之后几日,他便日日歇在华西宫内。
  芙蓉苑中,越贵妃依旧日日循规蹈矩,每日除了去给皇后请安,便是在自己宫内消磨时光,仿若皇帝来与不来都与她不相干似的。
  这样过了半个月,以前日日来芙蓉苑的妃嫔也渐渐来得少了,有的三五日还来坐坐,有的却是再没入芙蓉苑的门,倒是淑妃,照常日日过来和贵妃说话。
  “皇后终于出手了,倒是委屈妹妹了。”淑妃皱眉道。
  越贵妃却不以为意,淡淡道:“在这宫里,哪里有不委屈的,无妨。”
  淑妃依旧皱眉道:“妹妹进宫晚,或许不知,咱们这皇后娘娘稳坐中宫这些年,手段绝不止这些…”
  越贵妃淡淡一笑,道:“是不止这些,都领教过了,是很厉害…”
  “她对你下手了?”淑妃着急道。
  “嗯,才进宫三日,她便出手了,宫里人给我端了碗汤,那汤…”
  她自嘲一笑,淡淡道:“淑妃姐姐,我这辈子是没有孩子缘了…”
  她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淑妃自认绝非良善之人,可看着贵妃的模样,却也不禁唏嘘,宫里的女人,各有各的苦…不知不觉,她对贵妃的戒心又消融了些。
  越贵妃起身,端了一红木盒子过来,放在几上,她和淑妃相对而坐,打开盒子,里面是些寻常的胭脂水粉。
  “妹妹,你怎么还有心思弄这些?”淑妃有些着急。
  “姐姐,急什么?皇后已然出手,咱们难道就坐以待毙?”
  淑妃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贵妃,贵妃莞尔一笑:“半月了,陛下未入后宫半月,今日陛下也该来了吧?”
  淑妃会意一笑,道:“姐姐知道了,放心,定让妹妹倾国倾城!”
  贵妃却是又莞尔一笑,道:“姐姐莫说笑了,妹妹连累陛下受那御史指摘,日日自责愧疚…”
  “懂了!妹妹高明!”
  淑妃笑吟吟起身,亲自给越贵妃重新化了妆。
  两人坐着说话喝茶,皆是满脸愁容。
  不就是做戏吗?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