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7 章
他试图接近他们。
接连不断从跳出水面的鱼挡住了他的视线，阻挡了他的声音，也拦住了他向前的路。
鱼从半空中落下来，砸在船舱里。
下雨一般。
在这之前他们还辛苦的在水里，脑子里想的是抓住更多一点的鱼，多的将水池里装满才好；现在，鱼自己跳了进来，多的数都数不清。
他反而绷着脸。
船桨也被缠住，动弹不得。
远出的湖面已经被鱼占据，那几个人的身影也看不清了。
“咯吱——咯吱——”
像是碾碎了骨头的声音。
让人毛骨悚然！
危险！
耳朵一阵轰鸣，声音变得遥不可及，视线也被无尽的水淹没。
天旋地转，地动山摇，黑白颠倒。
落水的瞬间，似乎看到头顶的那片天空掉了下来。
他们耐以生存的这片天地，他们无比熟悉的的并喜爱的水，在一瞬间撕扯开平和安宁的屏障，露出狰狞狂暴的另一面。
“咯吱——”从头顶天空传来巨大声响，透过空气，充斥着这片天空的每一个角落。
旋转、颠倒、狂风、巨浪、撕裂的天空。
世界在摇晃。
巨物自天空碾过去。
“咯吱——”
船只被巨浪抛出去。
这片水域顷刻间如成一位舞者手里挥动的红绸之上，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或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圆、曲若龙飞凤舞；后鼓声雷动，刀枪剑戟，铿锵峥嵘，一动一势，杀气凛冽。
漫天风雨之，滔天巨浪之中，一点绿色牢牢的占据着水面的一角。任由这红绸的的水面如何踢碾甩转打，它始终牢牢的镶嵌的水面之上，不动如山。
“地动了啊？”
青雉打了个哈欠，“阿拉，水里也会地动嘛？”
胳膊下夹着在一开始就被浪一巴掌给拍飞到空中的川崎与爱诺儿，一根手指勾吊住“咕噜咕噜”滚过来的左耀，脚下还记得踩住他的鱼竿，后面吊着被甩的七晕八素的晚餐鱼。
凛撑着伞，向上望去。
激烈碰撞炸开的水花在伞的上方散开，一道无形的墙，在她的身边画出一道真空，万物不染。
“咯吱——”
之上。
有东西摩擦着天空缓缓游动，巨大的身躯挤压着，天空里有一块凹下来，用力压下来。
不由让人想到她儿时玩的气球。
先将它吹满气，鼓的高高的，然后用绳子扎起来，
拿带了尖的棍子慢慢向下压。
慢慢的用力，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
用力！
棍尖那一点球面变得透明，按压的地方已经能很清楚的看清棍的形状，那一点绷紧、紧绷，拉扯到极限。
用力！
“砰——”
“啊——破了——”爱诺儿尖叫的捂住脑袋！
青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个哆嗦，回神时人已经挡在凛身前。
凛将伞往后放放，红唇微张，吐出一个“蠢”字。
青雉的眼睛落在凛微张的红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的是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阿拉，凛不要吓人。”青雉往旁边挪了挪，让开被他挡的严实的天空。
空中模糊印出一只翼划过的痕迹。
“咯吱——”
节点高昂，如大雨敲打芭蕉，激烈而颤抖。
足尖点地，飞旋而起，长臂伸展，素手随着密密的节奏点抖动，如蜂蜜震翅，如虎啸山林，如冰雪覆顶，撕裂狂风，巨浪翻滚。
两只蒲叶在这巨浪中摇摇欲坠。
沉没在这里的山被拦腰掀起，在半空中被撕碎，狂风夹卷着那巨大的船身张扬舞爪的咆哮俯冲而来。
只需一秒，锋利的牙就能咬破他们脆弱的身体，如果撕碎的树木船只一样，将他们永远吞没在这片水域。
青雉身上懒洋洋的，轻松的的表情，终于渐渐有所敛去。他站直，透出难得认真。
抬眸，注视着席卷来的巨物。
撕碎……嘛？
风的速度有多快？自然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
青雉抬起脚，动作缓慢，力量一点点在脚尖汇聚。
他一身浅灰色的衣裳，正面着源于自然的而生的恐怖力量，静立。
提脚的架势，像是将浩瀚的力量从这片深海抽离出来。待脚尖停驻的一瞬间，便有强大的威压降临，同迎面而来的撕扯之力形成对峙之状！
压抑，难以呼吸。
“吼——”
狂风扑下来，气势汹汹！
青雉站在随水摇晃的蒲叶，抬腿一脚飞出。
简简单单，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砰——”
船只撞上去，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
在交汇的点上出现一道光。
水面冒出的气泡破碎，发出轻轻的声音。
那一点猛然化作一道流光，穿过前方的船只，劈开巨浪，将其斩开为两个相等镜面。
“哗——”失了势的浪轰然散开。
凛合了伞，赤脚踩在蒲叶上，水珠沾湿了裤脚，印出黑色的痕迹。
越过重重障碍才从水底游过来的人，被深深的震撼到。他看到气浪翻卷，也看到这些人在对面这恐怖的自然之力时轻松自如的，甚至凌驾于自然之上的姿态。
他只觉得身体之中一阵气血翻涌，原想来帮忙的心思，被这力量撞得烟消云散，只恨不得在这股气势压力下匍匐在地。
凛居高临下，看着落在水里，一身凌乱的的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需要帮忙吗？”
来人机械的摇头。
“回去吧。”凛侧过身子，淡静的声音，如同她此刻的表情一样清浅。
待几人的影子已远的看不清，这人才恍然回过神，明白自己究竟见证了一股怎样强大的力量。
这阵不知是否为地动而导致的剧烈震动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才渐渐平息，其后不间断的出现些许余震。
好在这个岛上的人从某一方面来讲本就是一另类的鱼类，虽有些麻烦，倒是没有造成什么极大伤害，没多时陆续都回到安全地方。
族长老人也下令成立了巡逻队不间断的巡视，以防意外出现。
之前抓到的鱼跑了大半，倒是倒霉挂在鱼钩上的那条，被青雉一路提了回来。经此一番竟和爱诺儿生出了些患难之情，正被爱诺儿他们养在在树屋下面的水域。
“嘛嘛！”青雉虽可惜没能饱餐一顿，但有川崎偷偷贡献上的老酒，喜滋滋的甩手由他们折腾去了。
夜晚，形如枝叶一样的生物闪烁着光亮，漂浮在空中，并缓缓的游动着。
树下，大鱼在水甩尾巴的声音，爱诺儿几人的嘀咕声；房屋里，老汉斯不平静的捣药声清晰可闻。
凛坐在树干上，吹风。
青雉长腿伸开，坐到她旁边，在给她擦头发。
凛指着空中发光的生物，问：“看，像什么？”
银色的头发长极了，青雉一手拢不住，他身体侧了侧，让剩下的铺在他腿间。他一手拿了软布，自上而下顺序的揉搓着。听得凛的问话，抬头扫了一眼，很快缩了回去，含糊着，“呐，星星。”
“是水母呐。”
蓝色的、紫色的、淡绿或者彩虹般的光晕，随波摇曳，优美异常。
然后在你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毒液渗入血液。
老汉斯捣药的声音越发响，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急切与焦躁。
“呐，我们是怎么落到这里来的？”
凛的突然提出来的问题让青雉僵了一瞬，他下意识挺直被绷带紧裹着的背脊，待意识到凛是背对着看不到自己表情时，才慢慢松了口气。
“阿拉？掉下来啊！大概就看到光，然后就冲进来了。”青雉斟酌着回答，对其中的艰难，凛并不需要知道，“嘛，大概这样了。”
他的眼睛始终落在软布上，一面小心的试探，“凛觉得哪里不对吗？”
“恩。”擦拭头发上的力道重了下，也不过一瞬，凛没多在意。她把玩着手里的永久指针，“我想我们遇到了点麻烦”
丝毫不知这个大喘气让身边这个面对穷凶极恶海贼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正默默的盘算着怎样的方式求饶才好。
“呐呐呐！”青雉捏着布用力一拧。
“我曾读过一本游记，那里面记载的是一些异想天开的东西。说起来也不一定是异想天开，而是超出了常人认知被认为是不可能的、没有得到验证过的一些东西。”
那边书是黄猿找来送她的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其中一件，黄色的书皮，有些年头的样子。
“余千里，偶遇之。融于海，若隐现。其形若圆，无根系，如浮萍，谓放逐之岛！”
书里记载这样的一句话。
凛举起手，正对向夜空中闪烁的光点，手心里指向阿拉巴斯坦的永久指针疯狂的晃动着。
“我们现在的啊，距那座神秘的放逐之岛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啊！”
在深愈千米的深海之下，偶然遇见一座神秘的岛屿。它生于海，融于海，，似有若无，似真还假。它自成一界，不见来源，不问归去，无根无系，如浮萍无所依，随波逐流。
好一会才等到青雉不甚在意的一句“哦”，转头看去，人正认真的在擦干头发，这会儿都已经快擦到发尖了。
重物从空中碾过去，带来一股浓重的海腥味。
浮萍啊！
凛晃荡着腿，一手抛玩着手里的指针。
上——下——上——下——上——
一面沉思。
这岛若真的像那边书说的样子，毫无根系，又自成一界，周围无支撑。虽说浮萍，能让这么大座岛滚得跟团子似的，那头顶上这个…….少也得是条海王类，爷爷辈分那种的。
凛半仰头，看空中不时被压出来的褶，挑眉。
上面这玩意，就伸个懒腰的空，都让岛滚团子了；要是打了喷嚏，甩个尾巴什么的，水华岛还不得整个飞出去了。
“都不是善茬，不怪老汉斯这么躁，麻烦麻烦啊。”
青雉才将头发从上到下的擦了个干净，伸了个懒腰，转身就从怀里掏出一把梳子。一心都扑在了头发上，含糊道，“阿拉，不要麻烦，麻烦太麻烦了！”
且不提头顶上悬着的这个，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呐，看族长老头的模样也确实还没到要塌下地步。
凛一手托着下巴，“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