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封锁岁月里的我们
昨日刚刚考完数学，她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走廊上，手掌心有些冒汗，隐隐约约猜测到这次应该不是很好。
“报告。”
“恩，进来。连木，你过来看看你试卷。”数学老师板着脸，将早已经翻出的试卷随意往外侧一搁。
62分，铺满试卷的红叉叉。
连木心头一跳，失落和恐慌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怎么样，看到这个分数。”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这段时间从你的作业中就可以看出这些知识有薄弱，现在很直面的反应在这张试卷上了。我也不说什么，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是时间花少了还是没有弄懂。”
“在理科方面，女生到了后来往往都会出现一些问题，比男生理解能力弱。你要去想想，多思考，不懂要花时间弄懂，不然你到后面问题会越来越多，理解起来就越来越困难。”
“我是有一点跟不上，听不太懂。”
最近数学课她总觉得节奏太快，没理解就已经过了，即便下课有花时间去把题目弄懂，但是题目稍微一变，她又不知如何下笔了。
“不懂多问问，你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同学。哦，可以问下顾胺凡，他虽然混，但是脑子是好，数学倒是很懂。”
数学老师在提到顾胺凡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满意和赞赏的光。这位数学老师和他关系很好，上课两人互动很频繁，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得意门生。
“这次就考了个满分，提前20分钟就给我跑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将试卷理好后卷起，在桌子上敲敲弄齐然后递给连木。
“帮我拿去发了吧，让他们先自行订正，晚自习我来讲。”
连木踏出办公室的脚步都是软的，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失落溃败感笼罩着整个人。
她真的很是恐慌，感觉别人都在突飞猛进，而自己停滞不前甚至愈发吃力。
最上面那张试卷上鲜红的100刺激着她的眼。提前20分钟交卷的满分呐，而当时的自己，因为做不出题，满头大汗急得甚至握不住笔。
她将试卷分发，将那张满分试卷递给某人。
顾胺凡用两根食指夹着，翻转一下，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他抬头问她考的怎样，黑黑的眼珠子笑意盈盈。
连木没有理他，板着一张脸，眼圈微红。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瞬停止了笑意，目光跟随着她一言不发的回到位置坐下，捏着笔双目放空的看着试卷，迟迟没有下笔。
眼前被光晕水帘糊住，鼻腔中也似有液体流出，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水珠随即啪嗒滴在试卷上，将红色的笔记晕开。
可是水帘却又慢慢集聚，无法停止。
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一面，但是却难以抑制。
眼前出现一只手挪开她的手臂，她下意识的就去盖那个大大的分数。
抬头惊讶的看来人。
顾胺凡面色平静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没考好？”
她低头，不说话。
“恩，是有点低，哭什么，又不是中考。”
他企图安慰，却让当事人更加恼火。
“又不是你考这么低。”
“我零分都考过，又不会怎么样。”
“你走开，别烦我。”连木难得的出声呛人，一肚子的气。好似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好好好，我走行了吧。”顾胺凡倒也没有继续说，离开了。
“别哭了，你随便看。”
良久，胳膊上轻轻贴上了一张薄薄的纸，来人就如他一飘而逝的声音一般，漫不经心的跨出了教室，她目光只捕捉到他最后摆动的胳膊……
连木拿过卷子，只见那个红红的100被他给用笔涂了，在旁边写了个大大的零分。
……
夏日的尾巴还未过去，大地合起双目，黑漆漆的笼罩着退尽繁忙的街巷小道。
黑夜难以压下燥热，昆虫在窗外有节奏的吹嗓呻·吟着。庭院幽幽，小房子下的窗边还透着暗光。
门被轻轻推开，在桌子上搁下手里的水杯和果冻。一只手轻轻拂搭在趴在桌子上小人的肩膀上。
“功课还难吗？”
“还好。”连木轻轻点点头。
“小木，有不懂的问问老师，早点睡。”
“妈妈，你什么时候把钢琴给我搬出来呀？”她忍不住转身，望着那个穿着棉麻家居服的女人，散开发髻脱下严肃的黑色套装，此刻才展现出一点温柔和亲切。
“小木，你现在学习要紧，假期我再让爸爸给你搬出来。”
她有一架小钢琴，是姑姑送她的生日礼物，但是后来已经被搬进了小杂房，上了锁。
她失落的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把压在作业下面的数学试卷抽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和迷茫。
她很想将它撕成一片一片的然后大喊去他妈的学习，去他妈的分数。
但是一想到妈妈那失望的眼光，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只能深深咽下。
连带着她的爱好，锁在杂房里，不去触碰，然后慢慢聚集一层层白灰。
……
“连木去操场啊，今天是2班和9班的篮球赛呢。”
顾一珂过来拉她，这段时间是学校的秋季运动周，全校组织男生篮球比赛和女生排球比赛。
先进行的是男生篮球赛，按抽签顺序，班级间两两对抗。
“我不去了，你去吧。”
“哎呀，为什么不去啊，很精彩的。”顾一珂有些懊恼。
“对不起啊，我还有作业没做呢。”
“你怎么老是坐在位置上做作业啊，累不累啊真是的，好没意思，算了我走了。”顾一珂有些生气，语气有些冲，不管她径直走了。
连木低下头，内心激荡起伏，刚刚一珂的话让她有些难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后操场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一阵阵响起，她向着那个方向呆呆的望着。
自己又何尝不想去看啊……她低下头看了眼桌上的数学卷子，苦涩的笑笑。
教室里静悄悄的，很久才有一点声响。
有人进来了……
她顺着声音望去，有一丝呆愣。
顾胺凡风尘仆仆的，拿出抽屉里的水一阵狂喝，扬起头，喉结随着他每一次吞咽而上下移动。
他脸上的鬓角处还淌着汗滴，细长的胳膊也是汗涔涔的，身上的白色短袖被汗水湿透，印透出他里面的背心。
喝完水，他用手擦拭了下额头，右跨一步打开了头顶的风扇。
很快他的目光向她看来，毫无意外，在这个所有人都跑去看比赛的时候，只有她还坚持固守的坐在这，不闻窗外事。
“不去看吗？”他进来时有看到她时不时向外张望。
“恩，不去看了。”这是隔了多久两人才有的对话。
“上次的题目弄懂了吗？”他已经径直走了过来，看了看她桌子上的数学习题。
“恩。”她还是淡淡的。
“你在做自己买的题目？”
“恩，自己买的，老师说的还不是很懂，要练一下。”
“恩，不会可以问我，数学还是能教一下才女你的。”他勾勾唇，语气轻松散漫。
“我走了，明天我们班打球，你总不要不去看了吧。”
“恩，明天会去看的。”
“恩。”他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跑到后面，从几个男生的位置上捞了他们水杯，然后离开了。
……
第二日，连木跟着商浅静去了操场，今天是3班和4班的对抗。
篮球场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几乎看不到里面打比赛的球员。商浅静看到顾一珂向她们招手，立刻拉着连木向顾一珂的位置挤去。
“呼~终于进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整个篮球场都被包围了，本班的女生都盘腿坐在地上惊叫欢呼，旁边还有很多其他班的学生。
“当然看我们班那谁喽，之前招了那么多烂桃花。你看，现在我们班都不用喊了，应援太可怕。”
顾一珂手一指旁边那一堆其他班的女生，不顾形象的喊着加油。
“顾胺凡加油！”
“三班加油，三班加油！”
又是一阵掌声雷动，顾胺凡又轻松进了一个三分球。
“哎，这是他第5次投三分球了，开场还只有10分钟不到。”顾一珂凑到她们身前喊着嗓子说，周边尖叫声太响，说话都听不到了。
连木把目光转向场上，那人矫健的身子，灵活的在围困窜动，运球转身传递，即使满身大汗，也抵不住他身上散发的耀眼光辉。
生活委员穿过人群托来了一箱矿泉水，打开后一瓶瓶递到女生手里。
“那，等下帮忙递水啊，帮忙递水。”
只是还未发完，旁边就有女生也走过来抱着水坐着。
“哎，一点也不矜持。”顾一珂撇撇嘴，不屑地的看着那些眼冒爱心的花痴女生。
连木顺着看去，她也看到了范纺还有几个和顾胺凡有过传闻的女生。
“哎，让一让，让一让啊！”
突然间，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挤过人群，跑到连木这里将一瓶运动饮料往她怀里一放，喘着气道。
“那个连木啊，我许临夏，你帮我等下递水给顾胺凡啊，就这个，一定要给他哦，告诉他我赔罪。一定要给她哦！”
她貌似挺急，回顾了四周那些拿水的女生，继续道：“一定要给他哦，我来不及了，我走了，回去请你吃冰淇淋。”
说完飞一样的跑了，留下连木一脸愁容，她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
“许临夏，他不是和顾胺凡装的吗？”商浅静问。
“对啊，大概是坑了一把顾胺凡，觉得不好意思，想着法子赔罪呢！”顾一珂笑着猜测。
“那她干嘛不自己送啊？”
“你傻啊，旁边江延在比赛呢，她还想不想活了！”
“哇，我看这江延挺沉默寡言的啊，有这么厉害吗？”
商浅静的脑子里闪过一班大才子的影子，平日常常看见他戴着耳机看书，就算平日国旗下讲话也是一副文绉绉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许临夏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怕他居然像怕鬼一样呢？
她很是不解。
“吃的死死的！”顾一珂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连木不关心她们的对话，她看了眼怀里的两瓶水，一脸愁容。
“一珂，你帮我递吧。”她向顾一珂求救。
“不，人家可是特意让你帮忙的哦。”顾一珂戏谑的笑道。
“浅静？”她求救般的去看商浅静。
商浅静刚想去拿，却被顾一珂打了下手。
“瞎凑什么热闹呐！”商浅静愣了一下，看到顾一珂阴阳怪气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连忙摆摆手。
“你……你还是自己送吧!”
就在这时，裁判吹了哨子。场上的男生散开，一个个满头大汗往这边走。
女生都伸出手将水递在空中。
连木不知怎么办，紧张的一直摸索着手里的水，手足无措。
“喂，顾胺凡，这边!”顾一珂扯开嗓门大喊一声，他显然听到了，看了一眼后径直迈开腿走了过来。
“水呢？”他在看到顾一珂大拇指指的人后，直接走向连木，喘着气问道。
“哦，这里……”她将饮料递给他。
顾胺凡接过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饮料？你去买的？”
“不是，是许临夏刚刚拿来的，说是什么赔罪！”她简单的向他解释。
只是话音刚落，怀里就砸进刚刚递出的饮料瓶。
他指了指另一瓶矿泉水冷着脸道。
“将你那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