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

  James无奈的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冒死问出心底的疑惑。“那你准备挖别人的墙角吗?你可别忘了,挖墙脚这种事特别不适合你。”王均章冷着一张脸,很是不屑的瞥了James一眼,凉凉的开口;“我为什么要挖墙角,做个守望者不好吗?况且我觉得他俩长不了,守望者有机会转正的。”好吧,老板,你果真迷之自信!你从哪儿看出来人家会掰?
  王均章当年心病的起因就是老贺的出轨。很多人都像当年的老贺,贫家子偶遇富家女。故事的最初确实真心相爱,觉得不会介意世间一切的风风雨雨。等到驸马爷做久了,忽然发现,原来经年累月后,自己已经有资本挑三拣四。所以当年的富家女开始被嫌弃,嫌弃她的贵气逼人伤了自己的自尊,嫌弃她的家人太不把自己当盘菜。或许女方家是有变化,但多数不是女方家变了,而是飞上枝头的男儿忽然有了指点江山的资本。
  尤其是像老贺这样的,当初招的女婿,妻子一直是文艺女青年,根本不管事,生下王家唯一的儿子,有资本在一帮姑爷里傲视群雄。渐渐集团的人把新上台的姑爷当成主心骨,哪能让人再保持清醒?苏芩曾经说过在爱情中条件越是差的男人,就越容易大男子主义。这话虽然有所偏颇,却绝非全无道理。
  现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物质是支撑N多人自信的基石。而在女强男弱的婚姻里,这份信念收到了碾压,当血液中根深蒂固的传统受到挑战的时候,故事往往会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所以,当大二的王钧章忽然发现父亲的背叛,撕碎了这个单纯幸福的大男孩所有关于家和爱的梦想。原来相濡以沫的父母居然只是假象。备受打击的还有文艺范的王家三小姐,这女子居然拒绝走出自己筑的壳,用冷漠把自己打成一个死结,无论是王家老爷子还是王均章,都不能再走进她的内心。
  放暑假的王钧章照顾了母亲一个月后,自己也濒临崩溃,就在那时才十二岁的林安心像一道光打破了王均章所有的阴霾。毕竟是爷爷好友的孙女,王均章抱持着应有的绅士风度陪伴这个小女生。而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王家的故事,开始用各种各样童言稚语的怪理论安慰这个受伤的大男生。
  最怪异的一次,这孩子居然给王均章掰了一套林氏理论。“四哥,我家二哥他教过我们一句话,是一个奥地利人讲的。叫做‘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像你这样一个拥有幸福童年的人,就算青年时代受过打击,也要想想幸福的童年,所有的阴霾都能翻篇。”小女生做了个超人的动作,王均章的内心却毫无感动。
  但家里确实没什么人好讨论这个议题,孤家寡人的王均章忍不住向林安心抱怨。“傻丫头,你不知道那幸福是假的吗?”女生犯了倔,搬出自己找到的合影,叽里呱啦从照片里找着爱的点点滴滴。王均章忽然觉得,自己太偏颇,父母应该真心爱过吧……被这姑娘插科打诨天天折腾,王均章居然渐渐忘了悲伤,变成林安心的保镖,心甘情愿被这姑娘指使。
  等到林氏父女离开,王均章才觉出心底异样的不舍,可惜那个白月光太小,不会和自己再有纠结。所以,当住院的王均章看到实习生林安心的时候,立刻明白了心里对历任女友的不满究竟为哪般。原来很多年前已经有一个人枝枝蔓蔓用稚言稚语填满心窍。所以,王先生第一次爱上了住院的过程,期盼长大的女生每天在病房进进出出。
  这边James没能劝服自己的老板,隔了三个病房,林安心正在和新来的22床做着艰难的沟通。路老太,大名路德金,据说当年热爱自由的路家老爷子希望女儿像民主斗士路德金一样一生追寻自由。可惜的是路老太是个彻头彻尾的顽固派,完全没法沟通。
  路德金女士是心内科的常客,每次都是因为头痛、头晕、想吐才来住院。而且她特别有号召力,不用一天的功夫,能把全病区一半的老人家都感召到她的身边,听她宣讲她的理论。
  所以,林安心刚刚进病房的时候,路老太正兴高采烈的做着演讲。“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吃高血压药,首先是药三分毒,其次,吃了高血压以后为什么停不下来?这玩意就像鸦.片,让你上瘾,你说上了瘾的东西能停得了吗?”果然周围点头赞同,嗯嗯呀呀的一大片。“我就说高血压药不能吃,我家儿子非说能吃,还是老路你有见地。”“这些医生可真坏,净想着让咱们吃上瘾了多挣钱。”
  路德金很有气势的挥了挥手。“还不止呢。像我这样坚持锻炼的瘦子,照理是不会得高血压的,你见过几个瘦子得这毛病的?而且我以前还贫血呢,明明已经贫血了,血压怎么往上升?后来为什么血压越来越高,就是一时不察,被医生忽悠着吃了药,一停就升,一直升到现在这个局面。”“这药确实不能乱吃,我也是越吃越高。”
  路老太听到附和之言,更来劲了。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上次托人从浦都韩瞎子那里搞来的偏方,可灵验了。你们看啊,不喝水,全部用玉米须子代茶,我家冰箱里攒了不少玉米须子,由着秋冬天没玉米的时候喝。还有呀……”
  林安心再也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路奶奶,难道你忘了去年冬天的事了?病历上可记着呢。您去年冬天和夏天攒下的玉米须,食物中毒头晕、呕吐送到医院,当时血压飙升210的130,吓得急诊立刻把你送到了心内科,结果你是吃夏天的玉米须中毒了,今天还在这儿准备攒玉米须呀!”
  路德金老脸微红。“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今年改进了,买密封袋了。”看看林安心似笑非笑的脸庞,一群老孩子呼啦就散了。这是林姑娘自打实习以来比较有感触的一点,有时候老人家真的只是顽固而已,有些事,他们并非心里全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