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好,小葡萄
有时是吃饭的时候夹着干辣椒往嘴里送，有时是平地摔跤磕破了膝盖，有时是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叫了三遍也听不见。
“江姜，江姜啊？”
课间，江姜又看着空白的笔记本发呆，万小佳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江姜！”
“哦！”江姜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怎么了，又在发呆？”
江姜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没事……”
“你要不要回宿舍休息一下？”
“我也想，可是过会儿还有两节课……”
“我帮你答到就好，”万小佳担心地看着她，“你回去吧。”
江姜又是感激，又有些愧疚，上课铃快要响了才走出教室。
十月只剩下最后几天，秋意渐浓。
一年四季里，江姜最喜欢秋天，一个人抱着书走在安静的学校里，带着凉意的风吹散了云，看着秋天澄澈透明的阳光落在橙红的树叶上，难得的觉得神清气爽。
木心老先生说，秋天的风都是从往年的秋天吹来的。
她一路走，一路踩着落了一地的梧桐叶，被风干到极致的叶子发出细小悦耳的碎裂声。
正踩得起劲儿，一抬头，就看到隔着一个人工湖，沈骜皱着眉，和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起。
咦，江姜垫着脚看过去，好像是眉朵？
眉朵低着头，递给了沈骜一个什么东西，沈骜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接了过去。
隔着假山的叠影，近视的江姜看不分明，但还是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大佬？”
再走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已经不见了。
江姜站在原地，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是看错了吗？
然后她又想起来，自从周一他们约在一起排练了一下周五表演课的作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那次大佬因为感冒状态不好，也没有待多久。
算起来也有好几天了……
江姜打开微信，发现自己和大佬的上一次对话，还是团建那天晚上的时候。
她问：“卧槽我刚刚洗漱的时候听到一声巨响，吓死我了，你们那边听到没？”
沈骜回：“没有，可能是你的屁吧，放屁也能把自己吓一跳？”
……
这什么沙雕网友的沙雕对话啊！
江姜陡然产生了危机感，想给沈骜发点什么，但是面对着他的这句话，觉得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无力与无趣。
她想找陈斐阳聊聊这件事，然后又发现陈斐阳也几天没和她联系了。
部团聊天群也一直都只有季延和臭鱼分享的段子截图。
这怎么回事啊？？
突然有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的江姜同学是慌张的。
第二天的上午是和沈骜他们班一起上的表演课。
江姜提前很早就到了教室等沈骜，可是等了半天，快要上课他才姗姗来迟。
沈骜带着鸭舌帽，看上去有些疲惫。
江姜坐在教室对面，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大佬，早啊。”
那边的沈骜坐在墙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和旁边的季延说着话，没有回复她。
江姜就有些气闷了，又打字：“干嘛不理我？”
沈骜还是没回。
江姜十指并用，飞快地打着字，开始了纠缠模式：“大佬，大佬，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啊大佬？”
“吃早饭没有啊大佬？”
“我没吃早饭诶，超级饿现在！”
“你和季延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啊？”
“难道……你们……？”
江姜低着头，越来越投入地迅速发着消息。
突然有谁敲了敲她面前的地面，江姜抬起头，就看到沈骜蹲在她面前，鸭舌帽压的低低的，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开口时声音有些哑。
“就在一个教室里还非得发消息，你很闲？”
江姜怔了怔，“你感冒还没好？”
“嗯，”沈骜偏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问什么问，你又不关心。”
“啊？”江姜愣了，“什么鬼？”
沈骜却已经站起来了，在她面前留下一个纸袋，就起身要走。
“诶诶，大佬！我这周有点事情，然后我就忘记你病了……”江姜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天哪，我真是罪人，对不起！”
沈骜高冷地“哼”了一声，却因为感冒未愈，带着明显的鼻音，反而显得特别可爱。
可爱的病中大佬转身走了，江姜忙拿起纸袋，轻声喊他：“大佬！你东西没拿！”
沈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给你的。”
江姜拉开纸袋一看，里面装着几个小面包，新鲜松软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口。
刚刚自己好像说了没吃早饭……
这就是大佬的柔情吗！
江姜同学受宠若惊地把小面包抱在了怀里，有一点猥琐地深吸了一口气。
沈骜远远地看见，往下压了压帽子，笑了笑。
从这周开始，就是表演课的期中考试。
吴老师给了几个双人表演的影视片段，要求大家选一个进行考核。
沈骜和江姜因为准备时间不充分，就选择了其中最短，同时也是江姜本身就很熟悉的一个片段。
《太阳的后裔》里面，经典的红酒之吻。
“哇，不得不说吴老师真的好潮啊……”江姜和沈骜一起第一次看到视频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感叹，“这不是那年最火的韩剧片段吗？”
“是吗，”沈骜在旁边看着，然后露出了不能理解的表情，“就这？”
“‘就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品味还是在侮辱我的偶像？”
沈骜“啧”了一声，“侮辱你的品味又怎么了？”
江姜缩了缩头，秒怂：“没怎么，我就问问，了解一下可以吗？”
视频的进度缓缓地前进着，很快就到了重点的一幕。
宋慧乔饰演的姜暮烟拿着红酒瓶，对宋仲基饰演的柳时镇问：“你要喝吗？”
柳时镇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然后越过红酒瓶，上前，倾身吻了她。
看到这里，沈骜不感兴趣的表情一变，打量着江姜：“好吧，我收回前言，还不错嘛。”
江姜假装着云淡风轻：“大佬，请用看待艺术的目光看待这一幕，然后还有吴老师说了不用真的上，借位就可以了。”
沈骜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借位啊，我没试过诶。”
他伸手暂停住视频，然后缓缓地朝江姜倾过身去：“要演练一下吗？”
灯火摇晃。
回想到这里，江姜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抱歉抱歉，”迟到的吴老师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教室，“吃早饭耽搁了一会儿。”
在学生们善意的抱怨里，他打开了点名册：“今天就开始期中考试了啊，分数会影响到期末成绩的哦，大家都给我认真起来啊——”
“好的……”
“知道啦。”
今天依旧是随机点名的模式，看别人表演是件挺有趣的事儿，江姜和万小佳靠在教室墙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看着看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上场的同学们都准备得无比充分，台词流畅，表演也非常投入卖力，甚至大家都自己做了道具带过来，放在一起看，她和沈骜这两个只练习过一次的草台班子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再看了下手里代替红酒瓶的矿泉水瓶，这真是怎么看怎么草率。
还有点穷酸是怎么回事？
江姜心累地挠了挠头。
她纠结的时候，新的一组就上场了，选的还是和她和沈骜同一个片段。
大家突然偷笑起来，一个个的都开始起哄。
因为这两个同学现实生活中就是一对情侣，据说还是因为表演课经常一起合作而发展出的感情。
江姜却笑不出来了，全神贯注地看着。
表演顺利地进行着，也许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情侣，所以对话更加自然，还有些真情流露的感觉。
到了最后一幕，女生有些害羞地笑着，对男生递出了红酒瓶。
你看！人家都找了红酒瓶诶！
江姜短暂地出神了一秒。
男生定定地看着女生，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说着，突然笑了笑，然后扶住女生的后脑勺，低下头去，不偏不倚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嗯？
说好的借位呢？
情侣了不起啊！
教室死寂了一秒，然后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嚎了一嗓子，声音大得连隔壁教室的老师都跑过来偷看了。
“我靠我靠！真亲了还！”
“这两人太狠了，哇，服了服了！”
“啊！！！”
“啥啊啥啊，发生了什么没看见啊我去！”
“天哪我的眼睛——”
说什么的都有，沸反盈天的嘈杂人声中，江姜也惊讶地张大了嘴，也不知道为什么，转头看向了教室另一边的沈骜。
沈骜明显也被惊了一下，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失去了方向似的乱晃。
吴老师也知道这两位是真情侣，此刻笑得一脸慈祥，挥手喊两人坐下了。
那对情侣大大方方地手牵着手坐下来了，女生害羞地脸红着，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好了好了，下一对了啊！都给我收一收，瞧瞧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吴老师说，“不就一个吻戏，看把你们兴奋的！”
假正经之前先管管你那一脸的姨母笑好不好？
江姜看着他翻点名册的时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那种，老师在问一道特别难的题的时候，所有人都低头装死安静如鸡，你突然觉得他会抽中你，然后下一秒他就喊出了你的名字——的预感。
“下一对……”吴老师开口了，“就那对吧，那个为难我胖虎的……沈骜、江姜！”
为什么悲伤的预感总不会错呢？
江姜抓了抓头发，站起来。
沈骜也咳了咳，站起来。
“好了啊，都安静了啊，”吴老师看着提交上去的表演名单，突然笑了，“这两个也选的是同一个片段，珠玉在前，你们要是演得不好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啊！”
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过来。
沈骜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姜，突然给她递了一个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等等？
这个下定决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要干嘛？
江姜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