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她的告辞

  “女婿今日并无其他安排,不耽误的,娘就放心吧!”
  姜衔笑着解释道。
  “那就好……”
  陈夫人松了口气。
  “那咱们还站着做什么?先去那边坐会儿吧!”
  “是。”
  众人齐声。
  不到一会儿,众人纷纷落座,陈夫人坐在主位,陈容坐在她的左手边,姜衔挨着陈容坐,陈宜坐在陈夫人的右手边,丁氏挨着陈宜坐。
  陈夫人刚坐下来,便对身边的吴婶子吩咐道:
  “去泡几壶茶来,用银匙雕漆茶钟呈着,再备些蜜饯金橙,正好泡茶吃了,垫垫肚子……”
  段没有叫人饿着肚子等着的道理!
  吴婶子应道:
  “老奴这就去准备……”
  说完她就退了出去,迈着小碎步向厨房奔去。
  四个丫鬟里,泡茶手艺最好的是平儿!
  吴婶子半路突然停了下来,拦住了路过的一个丫鬟:
  “你等一下!”
  “婶子可有吩咐?”
  那丫鬟明显是认得她的。
  “你能将平儿厨房来一趟吗?”
  吴婶子看着小丫鬟,态度平和。
  那丫鬟脸色一喜,应道:
  “奴婢怜儿必不会叫婶子失望!”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吴婶子就端着托盘回来了,跟在她身后也端着托盘的,正是丫鬟平儿!
  吴婶子和平儿两个人上完了茶和点心,就站在一旁听吩咐。
  “还是娘手下有能人!”
  陈宜尝了一口,就被这蜜饯泡茶打动。
  陈夫人笑了笑没说话,她的几个孩子里,就数小儿子陈宜最喜甜食!
  “这区区茶点,英郎可还用的惯?”
  在座的四个人里,只有姜衔是客人,所以陈夫人第一个问的就是他。
  姜衔接过陈容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答道:
  “这雪芽栗香浓郁、鲜嫩淳爽,女婿很是喜欢……”
  “娘,这可是峨眉山白水寺的贡茶?”
  丁氏轻啜一口,细细品尝,问道。
  陈夫人笑着点头: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的舌头!”
  “儿媳只是茶喝得多了些……”
  丁氏不以为然,看向了姜衔,打趣道。
  “不过咱们能喝上贡茶,那也是沾了妹夫的光啊!”
  “嫂子言重了,你看娘像是舍不得好茶的人吗?”
  姜衔笑着反问道。
  丁氏看见陈夫人挑了挑眉,笑着打哈哈:
  “说的也是……”
  从外面传来了众多脚步声。
  “诶?大家都到了……”
  领先那位冷峻的大汉感慨了一句,便带头朝着陈夫人他们走来。
  “儿子给娘请安……”
  “大郎请起。”
  陈夫人轻轻扶了一把。
  “儿媳给娘请安。”
  钱氏紧跟其后。
  “儿子给娘请安。”
  “儿媳给娘请安。”
  “孙子给祖母请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
  ……
  陈宗一家和陈宽一家都到齐了。
  陈夫人环视了一圈,笑道:
  “都起来吧。”
  “是。”
  然后是众人之间相互问安,结束之后陈宽带着钱氏挨着陈宜夫妻俩坐,陈宗和吴氏坐在陈宽夫妻俩旁边,两个孩子则是坐在姜衔旁边。
  入座之后,下人端了茶水上来,众人开始寒暄。
  “妹妹昨夜可还睡得安稳?”
  “回大嫂的话,妹妹睡得很好……英郎那间房,有劳大嫂收拾了……”
  “这都是分内事,妹妹就别客气了!”
  ……
  “英郎,你可要常来侯府转转,咱们下回啊,再在一块儿喝酒!”
  “这个自然,就算二哥不开口,英郎也要舔着脸上门的……”
  “哈哈————那咱们可就说好了!”
  ……
  “娘你这蜜饯,是从哪儿买的?也告诉儿子呗!”
  “你这孩子,当心甜的吃太多吃坏了牙!”
  “儿子最近已经吃得很少了,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夫人……”
  ……
  “妹妹,你昨日可把哥哥坑惨了!”
  “哥哥,娘说了好孩子不应该挑食的!”
  “我那哪儿算是挑食?最多、最多是有些菜吃得少而已……”
  ……
  陈老爷一踏进门槛,瞧见的就是这副热闹场景!
  “呀,老爷终于来了!”
  陈夫人第一个发现了他。
  然后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起身向陈老爷行礼。
  “好了,都坐下吧!”
  陈老爷慢慢踱步,走到主位前,坐在了陈夫人旁边。
  “是。”
  众人这才重新入座。
  “老爷怎么来的这么晚?”
  陈夫人接过平儿泡好的茶,亲自为丈夫奉茶。
  陈老爷接过茶盅,啜了一口,将茶盅放到了桌上:
  “辛苦夫人了……人都聚在这儿,都这个点儿了,早膳不会还没好吧?”
  “掌勺的师傅病了……”
  陈夫人解释了一句,将装着蜜饯金橙的碟子端到了丈夫面前,劝道。
  “老爷先用些茶点,垫垫肚子吧!”
  “病了?”
  陈老爷神色不渝,拿起一瓣金橙,泡茶吃了,脸色终于舒展了。
  陈夫人见机又劝道:
  “老爷请放心,再等上片刻,早膳就会好了……”
  陈老爷含糊地应了一声,气消了不少。
  等早膳端上来,众人用完膳,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
  姜衔看向了陈容,见她点了下头,这才开口告辞:
  “爹娘,我和令仪都上门叨扰大家一整天了,是该打道回府了……”
  “这……不能多留几天吗?”
  陈夫人第一个出面挽留。
  “娘……”
  陈容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
  “夫君还得准备殿试呢!您忘了吗?”
  陈老爷摸了摸胡子,颔首道:
  “也好,年轻人正是该拼搏的时候……”
  他望着姜衔,明显是对他寄予厚望。
  陈夫人再不舍也不宜多加阻拦,只好叹了口气:
  “诶————那好吧,等殿试结束之后,你和英郎可要常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人……”
  “娘,这是应该的!”
  姜衔看向了陈夫人,桌子底下的手却握住了妻子的手。
  桌面之下,陈容用手指调皮地挠了挠丈夫的掌心,桌面之上,她看着陈夫人和陈老爷,一本正经道:
  “娘您放心,等忙过了殿试,女儿和夫君必当登门拜访……”
  “好!”
  陈老爷端起桌上的酒杯,向姜衔敬酒。
  “那岳父就提前祝你拨得头筹了……”
  “大舅子也祝你摘得桂冠!”
  “心想事成!”
  “称心如意!”
  陈宽、陈宗和陈宜也纷纷敬酒。
  “那就借诸位吉言……”
  姜衔一一碰杯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早膳结束,收拾好东西,半个时辰之后,陈容和姜衔等人才从走出了候府。
  离马车不过几步远,陈容突然停了下来。
  “令仪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姜衔回头一望,见妻子仰头正盯着淮安侯府的牌匾不放,于是也顺着看了过去,眼神微眯,问道。
  “这牌匾怎么像是旧了?”
  “这牌匾是祖上传下来的,上面留的是太祖皇帝的御笔,每日都有专人擦拭,以防落灰……自然比别处旧些……”
  陈容看着候府大门,脑海深处的画面涌上心间:
  门前台阶上的两只石狮子,一只没了头颅,一只只剩下一半身子,牌匾砸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上面全是斑驳的脚印……
  整个画面都是灰暗的,只有台阶前的枫叶鲜红如血,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如今的陌路……
  “难怪!候府果然底蕴深厚!”
  姜衔感慨了一句。
  陈容听了笑道:
  “夫君就不要取笑妾身了!”
  “这怎么能是取笑呢?”
  姜衔面容渐渐变得严肃。
  “我家虽是世袭的伯府,可与候府相比,到底差了一筹……”
  难道这就是你们姜家算计我们陈家的理由?
  无人瞧见陈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