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78 章

  天空巫女遇袭一事,最终在雄英方面的拜托下,强制压了下去。
  虽然救下天空巫女的可能是暗面层次的人,但是介于骑士曾经也在暗面待过,这件事最终以骑士曾经的友人帮忙为结尾,而知道这件事真相的基本都是知道保须市真相的人。再加上,天空巫女遇袭一事他们并没有外露,所以,只是单方面的闭嘴,这也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毕竟,再怎么样,有雄英高校和欧尔麦特做担保,这件事在明面上是不了了之了,但是,知道内情的人依旧在查找其幕后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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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宅。
  自保须市的事件后,安德瓦在保须市时,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中,接受了不下于十次的大型手术,身体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后,可以回家静养了,不过还是要定期让医生检查恢复情况。
  可以说,在得知自己的父亲身体情况好转后,轰家唯一的女儿终于安心的痛哭了出来。
  大半年没有回家的父亲,不仅连电话都没怎么回,就连消息都是轰冬美去找事务所的人打听才能知道近况。
  多么可笑!女儿想知道父亲的近况居然要通过多重渠道的打听才能知晓。
  好不容易在家里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没想到电话的那头传来的是曾经到家里拜访过的露西姐的声音,虽然露西姐说的是她最想知道的父亲的近况,但是那天,她宁可没有接到这则电话,宁可不要知道父亲的真实状态。
  这样,可能就可以继续骗自己父亲在外一切都好。
  等到安德瓦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听说了要被接家静养的时候,强硬的表示自己在医院休养就好。
  但是,被一向最听话软绵的女儿轰冬美给强硬的驳回,直面自己女儿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安德瓦倒也消停了不少,乖乖的被轰冬美接了回去。
  比起女儿的悉心照料,两个儿子和安德瓦的相处上就要差很多了。轰夏雄虽然很不满安德瓦的作风,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臭着脸的在轰冬美的身边帮忙;而轰焦冻,除了有的时候露一面,其余的时候基本见不到面。
  哪怕是见面的时候,也是冰着一张脸,眼中充满着寒冷的审视。
  这一点,看在眼里的轰冬美和轰夏雄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焦冻每天除了训练场和房间,就只有学校,其余的什么也不说,这让他们更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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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又来打扰了!”露西站在玄关门口,朝来门口迎接的轰冬美打招呼道。
  “露西姐,不打扰,欢迎。”轰冬美笑着回道。
  “我先回房间了。”轰焦冻朝露西点头示意一下,便和姐姐说了一下,不等轰冬美作何反应,径直回房去了。
  门口的两人看着轰焦冻离开,比起露西的若有所思,轰冬美的情绪更为复杂,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不敢开口。
  将轰冬美的表情看在眼里的露西上前拍了拍轰冬美的肩部,笑着将有些僵硬的气氛化解掉,“别担心了,这几天,相泽老师有找焦冻谈过几次,会好的。”
  “…嗯…”听到露西这么说,轰冬美便也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面上勉强露出了一些笑容,道:“露西姐,今天要留下来吃完饭吗?”
  “不了,我是替温蒂过来查看一下安德瓦的伤势,一会就要回去了。”露西道。
  “这样啊。”轰冬美带着露西朝安德瓦的房间走去,问道:“温蒂小姐的情况怎么样?听说今天还没醒过来的样子?”
  “不,今天有醒过来一会,但是没多久,又睡下了。”想起温蒂的情况,露西的面上也不由的戴上了些忧愁。
  虽然温蒂已经回来了,但是,不知道出手的那人用的什么药,居然让温蒂足足昏迷了两天才慢慢恢复了一些意识。事实上,温蒂昨天就已经醒了,而且醒过来的状态还不错,但是,鉴于藏身幕后的那人一直未查出是谁,他们也不由的对外掩盖了温蒂的近况,想要看看那人会不会坐不住,再次出手。
  等到露西检查完安德瓦的恢复情况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
  轰府今天又在沉默中结束了晚餐,等到轰府的最后一盏灯火也熄灭后不久,好像有沙门被拉开后又被关上的声音。
  一道人影慢慢的靠近躺在床上的安德瓦,月光渐渐从窗户中透了过来,慢慢的照亮了半个房间。
  随着月光的逐渐拉升,那道人影变得清晰可见,不知是不是月光过于清凉的缘故,在月光的映衬下,异色的双眸变得异常的寒薄,沉寂。
  外面还有着夏季特有的蝉鸣声,而此刻,房间中却已泛起了寒霜。寒霜渐渐覆盖了整间房间,却完全没有靠近床榻半步,就像是道明显的分割线。
  轰焦冻死死的盯着床上陷入沉眠的男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慢慢的,呼出的气体变成了白雾,房间中的温度已经将至了冰点;但是,无论房间变得如何,安德瓦所在的床榻附近居然一丝的温度都没有变化,依旧如常。
  慢慢的,房间中的温度开始回暖,寒霜也慢慢消失,转瞬之间,房间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轰焦冻面色难看的看着自己那不断颤抖的手,痛苦的掩面,踉跄地朝后退,慢慢的贴着墙面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焦冻……”
  就在轰焦冻无限陷入负面情绪时,房间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来自房间中的另一个人,那个本应该熟睡的的,轰焦冻的父亲的声音。
  鲜少将自己情绪外露的轰焦冻面上明显的露出了惊慌和无措,慢慢的放下了掩面的双手,抬眼看向床铺的位置。
  安德瓦事实上早就醒了,保须市的那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是安德瓦的心理上却出现了一些问题。
  毕竟,当时的他是硬生生的从死亡的界线中拉回来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无限趋近于和平,但是,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安德瓦陷入高度警戒。这种症状可大可小,原本安德瓦是想等自己的伤好了后,自己单独找医生进行相关治疗,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伪装的很好,就连前来探望的职业英雄都没有察觉。
  虽然无法得知自己孩子内心中的真实想法,但是,身为一名父亲,更是身为一名带有着愧疚的父亲,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家”中那种压抑的气氛,孩子们的每一丝情感的波动,而这些的根本原因毫无疑问是他。
  所以,他才会一直排斥回“家”,如果,对孩子们来说,他的存在只会毁掉家的感觉,那么他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要在暗处守着便好。
  话是这么说,事实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他只是在逃避罢了,他不敢直视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家。
  哪怕是在被纳兹和露西押着去和冷谈话,他依旧想要逃;哪怕冷笑着和他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依旧想要逃;哪怕自己的儿子开始放下成见,慢慢朝他这里“走”来,他依旧逃了。
  但是,这一切都在自己见识到了死亡后,开始变了。
  濒死的那一刻,他想了很多,看到了很多曾经的事情,记忆的画面一帧帧浮现,他看到了无数自己曾经不在意,如今却望而不可及生活。
  那一刻,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曾经的懦弱,后悔自己的不珍重,后悔自己给这个家造成的伤害。在那一刻的顿悟他却无法做更多的补偿,看着那冰寒的刀光,感受着自己破碎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极限,他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幸运之神真的出现了,他活了下来,在那样的战斗,那样的伤势中,活了下来。
  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生出了无限后悔;而在活下来的那一刻,他又退缩了。
  在听说了焦冻的状态后,他的内心深处浮出了一丝隐晦的期待,但是,再看到焦冻面上和往常一样,亦或者更冷漠的神情后,他又回到了远点,又或者更远的地方。
  就在他下决心远离孩子们的时候,一向最贴心听话的女儿以十分强硬的态度将他接了回去,看着冬美哭得通红的双眼,他又开始了期盼。
  没想到,时隔九个月,再一次回家,却会是以这样的情况。
  他看得出,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孩子们每一丝的情绪变化,家中每一天愈来愈压抑的氛围。
  他无比渴望的想要更快的恢复,给他,给孩子们,给这个家一个喘气的机会。他强迫自己每天以最好的状态来恢复,强迫自己入睡,强迫自己习惯自己过于警戒的状态……
  但是,他没想到焦冻的情绪已经演变到了这般不可控的阶段了。
  虽然看不到,但是多年的职业经验让他不得不惊叹焦冻的天赋,这种对个性的掌控程度,将焦冻交到格雷的手上,真的是做对了。
  还未等他从对儿子的骄傲中走出来,就感觉到了焦冻那几近崩溃的情绪,这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焦冻……”
  轰焦冻听到声音后,他没想到安德瓦居然是醒着的,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床前,和安德瓦对视着。
  安德瓦的面上因为个性使用过度而出现的灼伤覆盖在了下颌和脸颊附近,炽红的灼伤已经变得浅淡,开始了愈合迹象。轰焦冻第一次这么细致的来观察安德瓦面上的每一丝变化,冷清的眼眸中习惯性的带着上位者的感觉,但是细看之下,就可以看到那微不可见的退意和闪躲。
  他这才发现,在大半年的时间里,眼前的男人变了很多。
  “为什么……”
  可能是感觉到安德瓦的不一样,亦或者是破罐子破摔,轰焦冻咬了咬唇,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他想尽可能平静的,不带有任何的私人情感,从安德瓦那里得到答案。
  “…为什么…你可以对所有人付出生命……却永远…无法对我们…对妈妈付出一点的爱呢?”
  几乎是低吼着将这句话喊了出来,轰焦冻的情绪也因为这句话彻底崩塌了。
  这个优秀至极的男孩,说到底,还是个孩子。现在的他,还无法接受任何一个家人的离去,哪怕那个家人是他的“敌人”也不行。
  想到当时和格雷老师留守在医院时,那个时候,他被格雷老师狠狠的批了一顿,因为受伤不多,他想要继续加入救援的队列时,在医院门口,和担架上的安德瓦擦身而过。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是他怎么也不相信,担架上那个被血染红的血人会是安德瓦,明明在数分钟前,安德瓦还活蹦乱跳的可以锤飞一只脑无。
  等他自己回过神来,已经被格雷老师带到了手术室前,身边的格雷老师好像在说什么,但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恍惚的看着那个红的和安德瓦身上一样颜色的手术室灯,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到安德瓦被平安的推出了手术室,他才缓过神来,才确信刚刚进入手术室的人真的是安德瓦,那个强硬的,好像世界上没什么能打败的安德瓦居然有一天会这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面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不时的响起心率的声音,他都想要上前查看安德瓦的脉搏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有在被推入手术室前,一路上从担架上低落的血迹,密密麻麻的,太多了,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这种后怕的感觉一直到安德瓦醒过来后,才消退了一些。
  那样的后怕还未消散,看着安德瓦每次上药时下意识紧绷的身体,疼痛到昏厥的样子,他都会升起无尽的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他们做到这种地步!却一点都不愿意转身看看他们呢?!
  我们…难道不是……
  “……我们难道、不应该是、最亲密、的存在吗?”一种最卑微的,细小的声音,几乎是用一种哭腔将这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压抑在心中一个多月的情绪随着这句话的喊出,就像是找到了宣泄一般汹涌而出。
  看着焦冻发红的眼眶,面上几乎是被逼进绝境的愤恨,安德瓦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喉咙就像是被噎住了一样难以说出任何支离片语。
  月光静静的流淌着,房间中除了轰焦冻那细微的喘气声,再无任何声音了。
  静谧的就好像连时间都不敢动弹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干巴巴,无措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宁静。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安德瓦缓了缓自己那过于起伏的心情,看到焦冻也已缓过了神,看了过来后,继续道:“无论是你,还是冬美他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那我们呢?”久久才找回自己声音的轰焦冻哑着声音道:“妈妈被你送走了,你也打算离开了,我们呢?!那我们算什么?!”
  安德瓦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在说话了。
  看到安德瓦这样一种“默认”的态度,轰焦冻原本平复的心情再一次翻腾了起来,双手有力的按在了床铺边,和安德瓦面对面道:“回答我!!!”
  “……”安德瓦垂下视线,避开了和轰焦冻对视。
  “不要逃避!轰炎司!现在不是你的工作时期!你不是安德瓦!不是那讨人厌的NO.2的英雄!回答我!轰炎司!用轰炎司,用你在这个家中的身份回答我!我们、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现在不是工作期间,我不是安德瓦,我叫轰炎司。】
  看着和妻子面容像极了的儿子,听到这熟悉的话语,安德瓦,不,轰炎司精神上一阵恍惚,下意识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话。
  “……你们当然是我最重要的存在……”…灯矢…
  看着轰炎司恍惚起来的样子,轰焦冻这才反应过来,平复一下自己那过于激烈的情绪,看着轰炎司还处在恍惚中,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嘴里一直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静静的等着轰炎司慢慢回过神来,轰焦冻也早已恢复到了和平时一样的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轰炎司,从床边的纸盒中抽出了一张纸,犹豫的伸手上前,轻轻的拭去了轰炎司眼角无意识流出了泪水,道:“等妈妈好起来……把妈妈接回来吧。”
  “我们团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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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轰焦冻离开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哥哥,轰夏雄。
  两兄弟都面色复杂的对视了一会,敛下自己复杂的思绪,各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路上默不作声。
  而此刻在房间的轰炎司,也在轰焦冻离开后,再也忍不住的掩面,掩盖住自己面上的脆弱和悔恨。哪怕身上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因为他的这些举动再次裂开,也比不过此刻他内心的痛苦。
  因为他连儿子最简单的请求都达不成,他们不可能团聚,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缺失了一块。
  那曾经挚爱的一块,在他和冷的面前化为了乌有,他们终究有着裂痕,不可能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