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葬礼那天,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上至名门贵族,下到普通人,灵堂上排起了长队,纷纷等着上香祭拜。
  原本程家一家都被忧伤笼罩,可霍家不安稳,霍中廷表面恭敬地来吊唁,可私下却没安好心。
  “老夫人前两日还好好的,如今走得匆忙,难保不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霍中廷故意抬高音调,使得灵堂里的人都能听得到。
  灵堂里顿时有了交头接耳的讨论声,对程天泽指指点点。
  尹茜恼怒,看不下去,怒斥一句:“霍老爷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霍中廷不退让,一个比尹茜大一轮的长者,竟然口出狂言:“程天泽如果不是亲手害了自己的父母,怎么做得上家主的位置,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程老夫人人气旺,难保程天泽担心……”
  “霍中廷,你胡说什么,为老不尊!你再敢说一句谎话,我撕烂你的嘴!”尹茜气得攥紧了拳头,她忍不了别人这么诋毁程大少,语不择言地怒怼霍中廷。
  说来奇怪,本是丧事,可那天灵堂外挤满了记者。
  因为尹茜和霍中廷的争吵,灵堂上的秩序被打乱了。
  “恼羞成怒了,整个西城,谁不知道程家家主权高位重,可害了自己的父母,又关了自己的兄弟,现在连老夫人都不放过,这就是不……”
  霍中廷大言不惭,见周围陆续有人被煽动,继续火上浇油。
  可奈何话没说完,被尹茜一脚踹中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断断续续地喊着:“给我……抓……起来”
  紧接着,霍中廷的喽啰们围了上来,抓了尹茜的胳膊。
  可没来得及抓紧,被突然蹿出来的阿漓,打得满地找牙。
  “猫儿,不得无礼,过来给霍老爷子道歉。”程天泽听到动静,匆忙从后堂赶了过来,走到霍中廷跟前,伸手唤尹茜过来。
  他的脸色不好,眸光夹杂着逼人的寒气,坚持等她过来。
  尹茜攥紧了拳头,她大概知道程大少想顾全大局,可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缓缓走了过去,娇俏的脸蛋上写满不服气。
  她性子倔强,坚持不肯道歉,望着霍中廷,反倒想再补两脚。
  “哼,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霍中廷弓着身子,缩着腿,怨恨地瞪着尹茜,出口伤人。
  阿漓听不过去,上前准备给霍中廷点颜色看看,可却被程天泽拦了下来。
  “霍老爷子,猫儿年纪小,出言不逊,我替她赔不是。”程天泽破天荒地低了头,让尹茜颇为不解,不可一世,放浪不羁的程大少,竟然给霍中廷这个卑鄙小人道歉。
  她气不过,趁霍中廷得意洋洋的时候,又补踹了一脚。
  霍中廷显然没有料想到她会再伸腿,躺在地上,不顾面子,不断地喊疼,喊人过来扶他起来。
  “对不起,我脚误!”尹茜怒气腾腾,不情愿地道歉,她就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小人得志。
  霍中廷冷汗直冒,哪有心思听她道歉。
  霍中廷是被人抬走的,尹茜的那一脚似乎有点重,踢得霍中廷许久都站不起来。
  霍中廷走后,灵堂重新恢复秩序。
  程老夫人出殡时,众多人追随,大多都是受过程家恩惠的人,那些屈居于程家之下的名门贵族极少有人送行。
  临近傍晚,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天边的乌云大朵大朵地压境而来,开始落了零星小雨。
  人群渐渐散了,宋泠,叶珩,纪云深,安燚离开后,只剩下程家两兄弟和尹茜。
  “猫儿,你先回去。”程天泽手中的伞倾斜了,遮住了她整个人,而自己的肩头却被雨打湿。
  尹茜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要留下,再看看奶奶。
  “猫儿,听话,我待会儿回去。”程天泽执意,他唤来阿漓替她撑伞,目送她离开。
  尹茜离开后,程天泽转身,跟程少轩并排跪在程老夫人的墓前。
  父母离世早,程家的三兄弟都是程老夫人拉扯大的,对于兄弟俩而言,程老夫人可不仅仅是奶奶。
  “大哥,希望你不要怨恨奶奶。”程少轩悲伤过重,情绪极度地低沉,空洞地凝视着墓碑上奶奶的遗像。
  自从自己的身世被爆出,程少轩一直都愧对大哥,从幼时起,无论是父母还是奶奶,都把所有的温情给了他和少筠,对大哥只有严苛。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奶奶。”程天泽坦言,幽深的视线落在墓碑上。
  兄弟俩心意想通,安静地跪在老夫人的墓前,直到夜幕降临,雨滴渐大。
  程天泽回到家时,并没有看到尹茜,打电话给阿漓才知道她去了程家。
  他太疲惫,所有没有去接她回家,拿了冰箱里的酒,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
  他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执意要她道歉,惹怒了她。霍中廷的那些心思,他不是不知,无非趁着程家多事之秋,趁火打劫,扰乱军心。
  可他今天若是动了怒,恰好中了霍中廷的激将法,不管怎样,他要让奶奶体面的走。
  程天泽手中的酒瓶子空了,他仰面躺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合上了眼睛。
  ……
  程家,客厅正中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可却无人问津。
  程言宸安静地凝望着默不作声的尹茜,干咳两声,跟小六交流了眼神。
  “小姐,瞧瞧这大虾,鲜嫩多.汁,再不吃可就凉了。”小六笑嘻嘻地夹了菜放在尹茜的餐盘中,故意提高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奥。”尹茜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低头夹餐盘中的虾子,可只是戳来戳去,似乎并没有准备吃。
  “夏夏,有心事,跟哥哥说说。”程言宸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关心地问着。
  她从到程家开始,一直在跑神,魂不守舍,程言宸知道跟程家脱不了干系,毕竟今天是程老夫人下葬的日子,他让庄行去吊唁了,所以知道葬礼上发生的事情。
  尹茜摇摇头,继续捣鼓餐盘中的虾子,视线若有若无,掉落的发丝沾上了菜汁,也是浑然不觉。
  “小姐,你这不是口是心非嘛,是不是又在担心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小六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话,一张嘴就全部说了出来。小六见不得她家小姐受委屈,今天听说程天泽强迫小姐道歉,可是憋了一肚子气。
  “不许你说阿泽坏话。”尹茜抬了头,把筷子丢在桌子上,认真地望着小六。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程大少,在她心里,他是个温暖的男人,只要她在,就容不得别人说程大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