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回忆

  华灯初上,马路上车来车往。司永烨离开面馆,回到自己的车子里。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打开了车载音响,伴着怀旧的老歌,他脑海里是白天发生的事。
  此刻,能在他脑海里回忆细品的事跟秦廿月无关,他想得是苏安,自己用十年时间倾心以待的初恋。
  他在想,是自己当年眼瞎还是心盲,为什么会让自己喜欢她?
  今天早上十点,他为了参加初恋办的洗尘宴一早就出门,一帮有联系或者早不联系的高中同学重新聚在了一起。
  他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最好的朋友都在,林程浩、吕庸,全都是男人,也都是表示过对苏安有好感的一帮人。
  他算得上长情的,从高中一路追到大学,从国内一直追去国外。见到他,众人嘻嘻哈哈端茶敬他。
  吕庸一边张罗着给司永烨倒茶,一边笑着道:“你算是倒霉的,追了那么就都没追到手”
  司永烨也不在意,十分男人的表示,“她幸福就好。”
  一帮男人鼓掌,称赞他潇洒、真男人,拿得起放得下,司永烨在这样的氛围里也觉得自己非常男人,与曾经的情敌们一一碰杯,表示自己心中坦荡。
  一群人坐下后,司永烨便听他们谈话。他左边坐的是吕庸右边是林程浩,这两个人是他的铁哥们儿,现在还有工作往来,十多年的兄弟情谊三个男人从没因为苏安发生过矛盾。
  原因,吕庸这小子花心萝卜一个,高中就谈了不少人;林程浩却比较惨,他对感情没那么执着,却在高二时被一个丫头缠上,即使后来因为考籍问题回到家乡那丫头都没放过他。
  所以,不是他有多大度,而是这两位根本也够不到威胁他的地步。
  此时,吕庸又给司永烨满上一杯茶,他说:“苏班长把咱们招来,是要开一个后宫座谈会吗?还是要把咱们几位介绍给正宫认识,又或者是要咱们几位先来拜见一下正宫?”
  林程浩冷冷地瞥吕庸一眼道:“胡说八道什么,哪儿来的正宫?”
  吕庸笑着道:“别不承认啊,当初咱们哥几个你可是第一个发表对苏安有好感的。要不是那谁捣乱,你说不定就追了。”
  “没有的事。”林程浩一脸严肃道:“我谁都没喜欢过。”
  “呵呵,说我胡说,你自己也不是?”吕庸转头问司永烨,“胖胖,你来说。”
  林程浩也跟着看向司永烨,期待他能说句公道话。
  司永烨思索半晌,道:“的确谁都没喜欢过,要不然也不会单身这么久。不过……他倒的确说过对苏安有好感这句话。”
  林程浩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司永烨笑了笑,这是他自从知道苏安回国后第一次笑。当年,他因为胖十分自卑,好友说对苏安有好感,他担心到极点,生怕好友会追到自己喜爱的人。
  如果不是那个死丫头的出现,使得好友分身乏术,又因为高三他回乡参加高考,苏安出国,一切真的说不好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可惜,好友没能跟苏安在一起,自己也没有。看样子不是没了强劲的情敌就能如愿,一切还是要看缘分。
  至于吕庸,那才是个真笑话,从头到尾像极了一个跑龙套的。
  主角还没出现,包厢内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有了另一半,比如吕庸。这小子高中花心萝卜一个,大学时认识的现任女朋友,这回很长情,两人在一起至今有七年了,似乎准备结婚。
  再比如林程浩,这小子虽然没有女友,但却从家乡带回来一个迷妹。至于高中那个疯狂的丫头,早不知去了哪里。两人虽然没公开表示过什么,却也在一起有七八年了。
  只有他司永烨,孤孤单单近三十载光阴,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甚至尴尬到极点。
  尤其,当其他人若无其事问起他的近况,以及问及他的婚恋状况时。
  “你不会还想着她吧?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做人尤其身为男人,不要太执着。”
  司永烨内心疯狂吐槽。谁说我不找对象就一定是在等她?
  “是啊,她也没那么好。”
  司永烨无语中,内心抓狂。
  林程浩见此忙岔开话题:“苏安让我们一群人聚集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宣布?”
  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最多的答案是她要送喜帖。有伴侣的人对这样的消息喜闻乐见,但对于一只单身狗而言,这无异于又是一次虐-杀。
  好在包厢门很快被推开,门口出现了一对男女,男人一身西装,女人一身蕾丝长裙,这样郑重的打扮明显不是简单地来赴同学会。
  答案很快揭晓,来人给一众同学递上了喜帖。
  司永烨皱眉看着这枚红色炸弹,身边的男人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嗯?”司永烨看向对方。
  吕庸压低嗓音道:“你说班长是不是眼睛瞎掉了看上了这位?他哪里比得上你?”
  司永烨看向那对准新人。女人柔美婉转,不用多看;男人却让人意外到了极点,长相普通,且身形矮小,几乎与苏安一般身高。
  这些表面的条件让大家很好奇他们伟大的班长苏安女士,究竟看上他什么?
  也许,这人比较有内涵。司永烨只能这样猜测,算是安慰自己。
  这时林程浩靠近他,小声说:“我总觉得这人我在哪里见过。”
  司永烨听了这句话也跟着疑惑,他也觉得这人的眉目间让人有几分熟悉感。
  带着疑惑,司永烨翻开了手上的喜帖。只见上面写着夫妻两的名字:新娘苏安,新郎齐梦阳
  齐梦阳,姓齐,他们高一的数学老师似乎叫齐梦航。司永烨搜索自己的记忆,他对这位老师的印象非常好,那人不但长得高大帅气,为人更是温和有礼,除了数学讲得好还博学多才,被当时很多高中女生奉为男神。
  可眼前的这位,明显长残了。唯一相似的只有那双眉眼,似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会真是兄弟关系吧?
  脑海里闪过一些情景,司永烨以为那些高中回忆自己已全部忘记,却原来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全部想起来了。
  他情窦初开的年纪较晚,十五年也只喜欢上了一个苏安。少年追逐爱人的行为十分单纯,无非是想尽办法利用一切空暇时间跟对方呆在一起,上下课时间短暂,上下学他费尽心机。
  记得有一次放学,他推着自行车追在苏安身后。高大而嫩绿的杨树遮住阳光,在他们身上打下一片阴影。
  他跑得满头大汗,却从未想过放弃。那时他身材肥胖,走路缓慢。执着地推着自己的车子跟在前面的少女身后,像一条可怜的小狗。
  “苏安,你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
  而苏安,她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在前面,不耐烦地说:“你不要跟着我了。”
  “我有车子,载你一起回家。”他天真的想与心上人一起同乘一辆车,不想错过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用不着,我乘公交车!”少女却毫不在意他的心情。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停在了少女身边。
  车窗滑下来,男人帅气的侧脸出现在车窗口。苏安连忙奔上前,一个侧脸便看得出她十分惊喜与兴奋。
  “苏安同学,今天怎么没骑车?”齐梦航轻声询问:“需不需要老师送你一程?”
  之后,他眼睁睁看着苏安坐上了齐梦航的车。
  当时的心痛、遗憾、失落,好像还在胸腔内激荡,跟着又想起有那么几次他下课时要跟苏安说几句话,对方却避之唯恐不及。
  “对不起,老师要我去趟办公室。”
  “抱歉,我要去给老师送作业。”
  “下次,我要帮老师誊抄成绩。”
  苏安,她当时身兼数学课代表的职位,他口中的老师,大部分指的是齐梦航。
  司永烨心头突突急跳,一个猜想在脑海中形成。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能这么想?
  但是,自己追了十年的人,如果心里没人,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真的糟糕到不值得一个女人喜欢的地步吗?
  不,他也是被人倒追过的,还不止一个。所以,一直以来不是他魅力不够,而是这人心里一直有个人。
  齐梦航……司永烨拼命回想自己对他的印象。他记得那人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刚毕业就被调到他们学校,教授高一、高二四个班的数学。
  对于高中生而言,两三年的时间不过是让他们从未成年人变成成年人,但对于刚刚毕业的齐梦航而言,便是从一个未婚者变成已婚者。
  是的,齐梦航在他们高二下半学期时便宣布结婚了。高三刚刚开学,便传出了他要当爸爸的消息,也就是那时候苏安决定出国……
  原来如此。他还记得自己曾因为苏安突然要出国而满心疑惑,如今都有了答案。
  司永烨苦笑,他不后悔跟着一起出国。他只是心疼自己,真是太傻了,竟然直到今天才猜出来。追逐了那么久,自己不过是一个重量级的炮灰。
  从回忆与猜想中挣脱出来,他看到准新人端着酒杯靠过来。
  “司永烨,你女朋友呢?”苏安问。
  “嗯,她今天有事。”司永烨皱眉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婚礼那天一定要带她来。”苏安笑着,眼睛里露出几分得意。
  “嗯,一定带她来。”司永烨疑惑,她在得意什么?
  之后的时间便是吃饭、聊天,话题五花八门,司永烨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所以他很少开口。
  聚会也没有坚持很久,尤其这对准夫妻为了婚礼还有很多人要见,很多事要做,一行人也不啰嗦吃过饭便直接散场了。
  离开那间餐馆,告别了那对夫妻,司永烨坐上自己的车往家的方向开。此时的他一个人,终于有时间将之前的猜测从头到尾过一遍。
  苏安,高中时那么野心勃勃喜欢他们的数学老师。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他的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的证据太多,很有可能变成真的。
  还有便是她的得意,她为什么面对他要得意呢?
  想想她问自己的问题,你女朋友呢?
  她猜出自己没有交往的对象了。这个答案让他下意识皱眉。这是她得意的原因,她得意是因为自己虽然两年来没联系过她,心里却还想着她。
  理由让司永烨愤怒,非常愤怒。感觉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侮-辱,他是喜欢过她,喜欢了十年,难不成还要喜欢她一辈子?
  这个女人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