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幼莽
我表明这些，并不是在变相的批评老舅，相反，要是没有老舅的话，我跟吕行真的很难茁壮成长，换句话说，我跟吕行欠外婆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不可玩笑的讲，我随便说两件事，要是换作其他长辈，绝对是把我跟吕行打的皮开肉绽。
在我还是小学生那会儿，在外地工作的老妈突然出现在了家里，说句没良心的话，小时候的我并不孤单，或许是因为吕行的缘故，再加上有爷爷奶奶的照顾，所有爸妈在我的脑袋里根本就是个空概念，爸爸妈妈是什么？爸爸妈妈在哪里？关于爸妈的一切我都没在乎，说白了，就算是无聊到了极点，都不会想到有他们的存在。
我是这样子的，我想吕行也是这样的吧。
吕行跟我一直都是村子里的小霸王，村里人老话说，一个人皮不起来，确实是这样，我跟吕行踩碎过村边大爷家的屋瓦，偷过隔壁奶奶家的梨，抓过其它村组人家里养的鸭，夕阳西下，躲进油菜田里烤油菜花也都是常事，几乎每一天，爷爷奶奶都会满村子的找我们。
我们是小霸王，跟村里孩子打过架，戏弄过猫猫狗狗，这样无法无天的生活原本过的是有滋有味，可那女人的出现一下子打破了这原有的美好生活。
反抗？这一举动当然采取过，但是，这压根就是自取灭亡的行为，老妈不同于爷爷奶奶，她真的会发火，真的会动手打人，而且下手是真的狠，以至于一开始那会儿，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
“你们是在河边捡的！”这句话她说了N次，每次都说的那么认真，一点儿都不像玩笑话。
我们真的很惧怕老妈，可以想象的出被她追着满村子跑的情形嘛，就像警察抓小偷那样，或许我的长跑耐力就是那时候不经意间练出来的吧。
能怎样，我想过还手，可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她那体格，一个可以KO我一百个，而且还是拎起来直接往外扔的那种。
我跟吕行的嚣张时光就是在那时候终结的，被肆意妄为她的拳脚相加驱散的灰飞烟灭，那时的我们刚刚开始三年级。
不要有什么误会，老妈不是虐待狂，我家也不存在家暴的现象，老虎会发飙，那只有在我跟吕行犯错误的时候，说了没改的时候。
跪过搓衣板，写过保证书，甚至在观音姐姐面前发过誓，但这些完全没有老妈的一顿毒打来的毁天灭地、印象深刻。
谁不怕疼，更何况还是小屁孩的我们，她没回来之前，我跟吕行是比谁更皮，现在她回来了，我跟吕行是比谁的嗓门更大，谁的哭声更动人。
所以，家里突然传出“爷爷奶奶，救命啊”这是件极其寻常的事情，毫不夸张的说，事实就是这样。
这些疯狂只是在家的时候，老妈不可能将我俩时时刻刻绑在身上，但一到不上学，我跟吕行就会被她强迫着带去外婆家，那时候的道路改造还没有实行，外婆家在通扬河南，奶奶家在通扬河北，所以去外婆家的最快方式就是渡河，河北的东西两侧都有船家，你要是去东边，就扯着嗓子喊“河东过河啰”，要是去西侧，就大点声唤“河西过河啰”，每天都会有人来这里渡船，价钱公道，一人一块钱，不给也没关系，但几乎没谁那么做，当然了，老妈是个例外，毕竟过年去外婆家的时候，她总是塞个大红包船夫手里。老妈跟乘船的阿姨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到最后都没有搞清，但在她的教导下，每次过河，我跟吕行都会叫河东人家一声“姨妈好”。
那时候，去外婆家真的很不方便，但老妈每天都会去，这一去就来来回回了五六年之久，渡船千次，对于老妈来讲，一点都不夸张。
说完了自家，现在该说别人家了。
没有了自由自在的周末生活，童年一下子蒙上了阴影，一次两次去外婆家也就罢了，可这一去就成了久而久之，老妈只是想管教我们，但她永远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有多恨她，那时候的我们有多不喜欢呆在外婆家，周末是在车间里度过的，老妈工作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旁做作业，作业做完了，她就布置我们抄写课文，老妈不工作的时候，我们也就偷了会儿闲。
电视的魅力实在是太大，动画片的诱惑实在太深，我跟吕行会假装上厕所方便，但实则就是去老舅的房间偷看会儿电视，从开机到挑选节目，我们的快乐也就几分钟而已，就连半集喜羊羊都看不了。
老妈超级不爽我跟吕行去河边，所以关于钓鱼这项兴趣爱好完全被老妈制止的死死的，我跟吕行会被挨打，大多还是因为偷偷钓鱼的缘故。
我觉得她是不爱我们的，那时候真的觉得，不喜欢外婆家也是真的，但后来的某一天，不是循序渐进，是真的忽然，忽然间我想去外婆家看看，想瞧瞧那依着外墙的草堆，想看看那青砖黛瓦，想知道小唐长高了多少，想清楚外公外婆的身体情况。
大概就是从初二开始的吧，我越来越珍惜自己在外婆家的日子，其实老妈爱我们的，爱的沉溺，其实我对外婆家的不喜欢只是小时候的任性跟幼稚，我想对他们说声“对不起”，但还未开口，所有的愧疚感就已被外婆他们的热情融化。
开心，终于得救了！
那天晚上，来接我的换了人选，没错，老舅一定是被老妈赶跑了，我的肚子感动的呱呱直叫，口水比泪水还要来的汹涌。
我回家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准备的好好的，我迫不及待的扔下书包，狼吞虎咽的模样瞬间暴露在他俩面前，这是爱的味道，最简单的饭菜，最昂贵的滋味。
吕行认真的学习着，看到他，我心里百感交集着，开心跟心疼左右夹击着我，这家伙，唉，好想帮他分担一下肩上的压力啊。
“喂，赶紧跟我好好讲讲你去复查这事啊！”我笑嘻嘻地问着他。
“你去问老妈吧！”吕行的脑袋抬都不抬一下，“不要打扰我学习！”
我笑着，心疼还是不及开心的程度，它败下阵来，被吕行的认真态度溃散，只剩下那说不出口的开心。
夜很深，深出了一番静美，我在宿舍里，不知天上星，但我肯定那一份飘荡在月光下的温暖。
嘘，小声点儿，我好像听见了猫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