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这女的怎么这么放荡啊?

  一条无人的巷子里,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李相逢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钱袋子,一脸愧疚:“三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白姑娘好像也挺惨的……”
  “哎呀没事的。大不了等我们攒够了钱,再想办法还给她啰!”小荷花一脸兴奋地从他手中抢过沉甸甸的钱袋子,“就先交给我保管吧!”
  “呃……”
  “哎呀五哥,有什么好纠结的嘛!”
  “也行!那等咱们攒够了钱,就还给白姑娘。”
  “嗯嗯!那我就先走啰!”
  “去吧!小心点……”
  那边二人交接完钱后分道扬镳,这边白饵已经回了锦龙客栈。
  “您这桌的菜都齐了,客官您慢慢吃哈!”阿祥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抬头喊她。“白姑娘回来啦!”
  她的眼神在一楼扫了一圈,这还没到饭点竟然爆满了,“阿祥,今天生意不错嘛!”
  “嘿嘿,哪天差了吗?”阿祥看得出来,白姑娘的精气神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阿祥!晚上给我留个位置,我请大家吃饭!”正准备上楼,她又倒回来嘱咐一句。
  “不是吧!白姑娘竟然要请吃饭?”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阿祥赶忙扔下手头的活,跑过来问:“白姑娘刚出了个门,就捡到钱了?”
  “没有啊,”白饵淡淡道:“今天咱心情好!晚上可以一起小酌两杯!”
  “好嘞!给您安排上!”
  “哦对了!”白饵走到柜台前,“阿祥,帮我算算下个月的赁金是多少,我提前交了!”
  “好嘞,您等会儿,我这就帮您算算……”
  阿祥那边算盘打得叮当响,白饵这边正掏钱,掏着掏着突然就懵掉了……
  钱袋子呢?
  她摸了又摸,钱袋子好像没了!
  “白姑娘,算好啦,一共——”
  “等等——”
  白饵想了又想,脑海里李相逢笑得灿烂。
  “白,白饵,我可以抱抱你吗?”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我们有点忙……”
  阿祥抬了抬眼,发现白姑娘整个人忽然僵在那里,满脸皆是吃惊之色,像是一副刚被人骗了钱的样子。
  “白姑娘?白姑娘?”
  阿祥没来得及唤住她,一转眼便见她跑出去了。不禁挠了挠头,闷闷不解:“女人的心情还真是像极了天气!捉摸不透……”
  出了锦龙客栈的大门,白饵已是气得心肺炸裂。
  “李相逢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她一开始还纳闷呢,之前他一见到她就跑,后面却主动送上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偷她的钱啊!
  假装关心她的伤。
  假装安慰她。
  假装说可以帮她。
  更过分的是,还假装说要抱她!
  原来他早有目的!
  大路上的风吹呀吹,吹得她发丝翻飞,怎么理都理不好!
  “你不记得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也没有逼你现在就要想起我,我都是心平气和地去面对你,试着去重新认识你,可你却拿着我对你的感情来欺骗我!李相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健步如飞地走在路上,嘴里念念有词,气到眼泪飞腾。
  她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
  花亭去过了,没有。
  陇上月也转遍了,没有。
  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像个责备到疲倦的老妈子,她负气地坐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街头,从一肚子的生气渐渐变成了满腹的委屈,一遍遍地质问,“李愚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啊……”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那个失忆的人是她,什么也不记得的人是她,她也要像现在这样气他,比自己还要气,气得他对她毫无办法!
  一边委屈地要死,一边又想起了他和她说过的话。
  “如果有一天,这样的传说真的发生在了我们身上,你会怎么做?你是否,是否会接受另一个我?那个与李愚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同的我?”
  “可是,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是李愚!而是一个对你来讲完全陌生的人,甚至是一个,令你恨之入骨的人!”
  ……
  如今想起来,她忽然觉得,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发生似地,于是提前和她说好,然后故意引她步步入局。
  他就是在整她!
  罢了!
  打掉牙齿活血吞,当初自己亲口承诺的,抹着眼泪也要做到。
  想到这里,她突然没那么难过了。
  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她重新站了起来。
  “李相逢你等着!用尽所有办法,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我的!等你记起我,你今天欺负我的,我都要一遍遍欺负回来!我还要把你打到跪地乞饶!”
  过路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唯独她自己无惧眼光,撑着腰,深深吸了一口梅海独有的空气,然后再久久地呼出来,这一肚子气和委屈,才算完。
  与此同时。
  “卖花嘞,好看的花……”
  “卖油纸伞嘞,好看的油纸伞……”
  路上叫卖的声音阵阵长。
  卖花的小哥高呼:“卖花嘞!好看的花哟!”
  卖油纸伞的小妹乘势而起:“卖油纸伞嘞!好看的油纸伞哟!”
  学他?那小哥一脸鄙夷地瞥了那姑娘一眼,顿时提高了分贝:“卖花!好看的花!”
  是想跟她抢生意吗?小妹还来气了,毫不逊色地喊:“卖伞!看好的伞!”
  “好看的花!”
  “好看的伞!”
  “花!”
  “伞!”
  然后是,五十遍花花花花——
  以及五十遍伞伞伞伞——
  不一会儿,路口便堵住了,而卖花的小哥和卖油纸伞的小妹仍旧吵得不可开交。
  “我说你们吵啥吵?”李相逢摇着他的大红布袋大摇大摆地挤进了人群,“来,让一让,让一让。”
  “你们吵得这么凶,还不都是为了把自己手里的货卖出去吗?”旁人怎么劝都劝不开,唯独他李相逢鼻子冲天,一副厉害坏了的样子,“如何才能让你们手中的货快速告罄呢?咳咳……”
  小哥和小妹忽然不吵了,齐齐看向了眼前这个花郎,各自隐忍地等着他说出下文。
  李相逢,挥着大拇指擦了擦鼻子,然后缓缓弯下腰,慢悠悠地,左手拿起了一柄油纸伞,右手拾起了一束花。
  “卖一把伞,送一束花,两全其美的事情谁不喜欢?”
  过了一会儿。
  卖花的小哥在路边找到了李相逢。
  一上来便是一顿感谢。
  “花郎啊,感谢你啊!平时我一上午才能卖完的花,今天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卖完了!”
  小哥手提花篮,乐得合不拢嘴。
  “恭喜啰!”李相逢坐在路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理很简单,薄利多销嘛!”
  “我呀打算再去采买一些花,还找那妹子合作去!哦对了!”
  小哥迫不及待地说完,便将花篮里的最后一束花交到了花郎手中。
  “这束花啊,是我和那妹子分账的时候多出来的利,寻思着就把它送给你了!就当是感谢啰!”
  “啧啧啧……”李相逢轻啧一声,蓦然站了起来殷切地握住了小哥的手,“您太客气了吧!”
  一脸的难为情,然后。
  “您都亲自送给我了,如果我不收,那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哈哈哈,那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好嘞!花郎,我走了!回见。”
  “回见——”
  笑嘻嘻地目送完小哥,李相逢就跟捡到宝似地,赶紧将手里的花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布袋里。
  这花呀,到了他李相逢手里,那还真就是宝了!
  “羞羞,把脸抠,抠个壕壕种豆豆……”
  两个眼睛溜溜一转,李相逢兴高采烈地擦进了人群。
  这会儿,白饵已经走到了琳琅街的尽头,恰巧是琳琅街与玛瑙街的交接处,整条街最是繁华的地段,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哭过后的眼睛仿佛格外明亮,这不,她眉眼一转,一眼便在拥塞的人群里找到了他!
  人人都说冤家路窄,要她说呀,他欠她的,注定是逃不掉的。
  这边她蹑手蹑脚,在他鬼鬼祟祟的背影之后步步逼近,那边他隐忍不发,在一个作案的蟊贼身后步步为营。
  等等!
  她看到了什么?
  李愚居然在偷别人的钱!
  他怕是千年老手了吧!
  “李愚你在干什么!”二话不说,她怒不可遏地冲了过去,这回将他抓了个正着:“你是不是在偷钱!”
  附近的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了他,而他却只能看着盗窃未遂的蟊贼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好气啊,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又让他给跑了!
  李相逢一个人杵在那气得牙痒痒,下一瞬——
  锤子拳头、剪刀手,全在他身上落下。
  “这个花郎是贼啊!打他!打他!打……”
  周围一圈的人一拥而上。
  白饵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挤出来了,茫然抬头,看着眼前被众人打得已经看不清轮廓的李愚,“你们别打他,别打他,住手,都住手……”
  她奋不顾身地扎进了人堆,在漫天纷飞的大肘子中,像个披荆斩棘的姐姐,成功将李愚偷了出来。
  沿着宽阔的铃铛街,踩着叮咚作响、水花四溅的青石板,二人一路逃到了桃花雨巷,早春绽在枝头的桃花最是难留,清风一吹,将那花瓣吹得到处都是,像极了一场落花雨。
  长长的桃花雨巷,笼罩在一片粉色的流光之中。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被她拉得肉疼,李相逢大手一甩,“不是吧!姐!您没事吧!您整我呢???”
  “李愚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这边满眼担忧地问着,一门心思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
  “那可是梅海第一大蟊贼!我盯他好久了!今天好不容易被我给逮着了,被你一闹,又让他给跑了!”
  没错,他憋了一肚子火,放虎归山的挫败感!
  下一瞬,像是有一股电流肉麻地往他身上蹿,手上,胸上,脸上,电得他一愣一愣的。
  哇靠!这女的怎么这么放荡啊?怎么还直接上手了!
  面对眼前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姑娘,对于她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李相逢怕极了。
  又是保护下体又是拧头甩脸,活生生像是个被公然调戏的良家妇女。
  “李愚……”她只在意他的伤。
  为了维护一个男子最后的尊严,他大退一步,满腔调的烦不可耐:“我是李相逢李相逢李相逢李相逢李相逢——不是什么李愚你要我说几遍啊!姐!您别搞我了,好不?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无论哪个动作好像都是错的,多余的。
  殊不知,她这边就是一堆野草,搞得好就是春风吹又生,搞不好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十指慢慢收紧,连同心室。埋着头整个人一度沉默,然后。
  “李——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