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寻人

  话说陆青舟与白鸢离了港口,于黑暗中疾速奔行,迈步如飞,穿街过巷犹如阵阵幻影。
  不同于莽山的时刻提防与崎岖路途,陆青舟如此纵情狂奔尚是头一次,身旁无数的树影、屋社往后飞退,耳畔的凉风呼呼作响,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初时陆青舟只能直行,遇到拐弯抹脚处必须得停下脚步,当能免得自己撞在各种障碍之上。
  不过领头的白鸢并不因为这个而有丝毫停顿,逼得陆青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在身后疾追不止。
  不过虽然同是疾奔,二人画风却有天壤之别,白鸢如同幽狐一般,一跃便是丈许,且毫无声息。
  而陆青舟则粗糙的多,一路的踏步之声,遇到水洼亦是一脚下去,踩得水花四溅,更不谈还要时常停下转弯,既糙又蠢。
  好在是今夜毫无光亮,白鸢尽是挑着偏僻无灯的地方行走,不然以陆青舟这般模样,早被人发现八百回了。
  不多时二人已经到了内城,屋舍已是比之前更加高大、精美。
  奔至前方一处角落,白鸢轻巧地一跃,踏在墙面上,双臂轻轻一摆,已是转过了身子,下一刻脚下一蹬,便如飞燕一般,投入了黑暗之中。
  身后的陆青舟离得远了,只模糊瞧见白鸢突然不见了身形,顿时心中一急,猛力往前,不料入眼竟是一堵高三丈的青黑色石墙!
  眼见就要和这石墙撞在一处,陆青舟福至心灵,刹那间双脚灵力逆行,顿时脚底传来的吸力抵住了大半的冲势。
  同一时间,陆青舟上身一甩,双臂一抡,灵力亦同时爬满了上身关窍,供上力道。
  如此二力齐至,抵势借力,陆青舟非但没有撞在石墙之上,更是斜过了身子。
  此时,脚底的灵力瞬间又转逆为正,一股力道传来,让陆青舟整个人画着一道弧形,疾速地过了这个笔直的转角。
  哈哈!
  看着前方的白鸢,陆青舟心中大喜,既是因为自己没有撞墙出糗,也是因为自己又悟到了一个技巧!
  加速跟上后,陆青舟随后又在几处转弯时,凭借着这个技巧顺利过关,越发熟练的同时,离白鸢也是更近了,已是能看见她飘荡的双辫了。
  不过不等他真的追上,白鸢便停下了脚步。
  待陆青舟近前,白鸢拿出罗盘复又瞧了一遍,指着眼前的屋社说道:“东北向,五丈方圆。”
  陆青舟瞧了眼屋舍,两丈高的白墙上嵌一道不大的门户,两侧是葱郁的竹林,一条宽有半丈的石子路,从门户延伸到二人脚下。
  二人对视一眼,灵力运转,攀着白墙,瞬间已经轻巧地落在了白墙后。
  入眼是一处宽阔的庭院,假山竹林,十分幽静,不远处还有一角凉亭,此处的主人应是个有着雅致的人物。
  只是老师不是说魏尽河苦寒出身,如何会来这样的富贵人家的地方!
  白鸢示意陆青舟噤声后,便贴着边角,领着陆青舟向里摸去。
  二人一路收摄气息,很快便来到了最初见到的那座凉亭处。
  凉亭正处在整个庭院的东北角,两面是高大的院墙,其余地方依旧是竹林,一条石板路从竹林中贯穿而过。
  二人穿过石板路,来到凉亭中,只是一个人也无,陆青舟疑惑地拿眼去看一旁的白鸢。
  白鸢又从怀中拿出罗盘,瞧了一阵后,樱桃小嘴一抿。
  “嘘”
  “吱吱吱”
  一声轻微的哨声后,金毛硕鼠嘻嘻索索地从白鸢的衣领处伸出了脑袋。
  只是看那肥鼠打着哈欠,一脸困顿的模样,怕是很不情愿被叫醒的。
  “嘶”
  青蛇应是对这个曾经与她大战一场的肥鼠颇有忌讳,听到声音也立马从锦囊中钻了出来,碧青的蛇头探出衣领,正吐着粉嫩的信儿,盯着对面的肥鼠。
  不过肥鼠显然是不打算与手下败将一般见识,也不拿正眼去瞧青蛇,一脸不愿地被白鸢提着肥厚颈肉给扔到了地上。
  “吱吱吱”
  金黄肥鼠趴在地上,竖起的粉嫩鼻尖,不停地耸动着,下一刻,便对着一处地方细声尖叫起来。
  白鸢见状,蹲到肥鼠身畔,循着那处看去,陆青舟亦是好奇蹲在一旁,瞧着相同的地方。
  不过是一面平整的石桌桌底,并不能看出什么古怪。
  白鸢瞧了一阵,探手过去,在桌底摸索了一番。
  突然“砰”的一声,身旁的竹林里传来一声闷响。
  白鸢提着肥鼠起身便走,陆青舟跟随在后,片刻后来到一处黑黝黝的洞口。
  不消说,魏尽河应该就在这洞口的地下了。
  只是这情形也越发诡异了。
  示意陆青舟稍后,白鸢手一扬,便把金黄肥鼠扔进了洞口。
  “吱吱吱”
  片刻后,一阵特有的叫声传来,白鸢这才矮身进了洞口,陆青舟随后跟上。
  一进洞口,来到一处台阶,几步下去,二人便来到一处厅室。
  不大的厅室内,挂着十数盏油灯,将周围照亮之余,还有丝丝油脂香味钻入鼻尖。
  地面上则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中间有一口低矮的水井。
  上前几步,陆青舟搬开数人后,一眼便认出了张策口中,长相颇为突出的魏尽河。
  就在陆青舟要催醒魏尽河时,一旁的通道里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陆青舟急忙停下动作,与白鸢贴着墙根,仔细去听。
  “上仙,此事还需多久能成啊!?”
  “哼!若不是你拖拖拉拉,哪里需要我每夜方能动手!你如何有脸来问!?”
  “上仙,你有所不知,这…这毕竟事关人命!”
  “人命!嘿嘿!先不说那些住着屋棚的猪猡算不算的上人命,就说你家那正室,两日前方才杖死一个护卫,卖去娼窑一个侍女,现在却跟我说人命!你莫非真当老夫不晓得你在打什么算盘!?”
  “那…那还需几人?”
  “哼!今日抓来几个?”
  “四个。”
  “再抓足十个,或能再有进展。”
  陆青舟正当聚精会神地聆听之际,被白鸢推了一下。
  白鸢指了指魏尽河,又指了指来路。
  陆青舟会意,要趁着对方未察觉之际,先将人救走再说。
  也不迟疑,一手捂住魏尽河嘴巴,一手运起灵力,按在人中处。
  不过魏尽河并未醒转,陆青舟不由一阵焦急,用力再掐,又掐,直将魏尽河鼻下掐肿,也是无用。
  无奈之下,陆青舟只得使上全力,拖着魏尽河往出口处挪动。
  不料就在此时,魏尽河突然醒转,睁开双眼与陆青舟四目相对。
  “你是何人?拽我裤子作甚?”
  魏尽河的问询之声在空旷的厅室内显得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