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5

  1989年1月。
  东龙躺在正焕床上看漫画书。正焕刚洗完走进来，“不回家的话就在这里睡吧。”
  东龙爬了起来，“明天早上我得早起，我要回家睡。”
  “你要回哪儿？明天不是你生日吗？”
  “嗯，我妈说了明天早上亲手给我煮饭吃。”东龙一脸得意。
  “真的？你妈妈给你做饭啊？”正焕也有点意外，毕竟东龙妈妈工作忙，平时都是教导主任做饭或者柳希妍做饭。
  “嗯，我妈说，亲手做海带汤和菜包肉，庆祝我的生日，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妈妈做的饭了，这像话吗？”东龙说完不忘嘲讽一下。
  “哦，那祝贺你啊。”
  “谢谢你。”东龙笑着接受了，一想到明天早上妈妈亲手做的饭，就忍不住咽口水。
  第二天早上，东龙难得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在餐桌上看到了正在吃饭的柳希妍。看到一旁的海带汤，东龙一下子清醒了，“这是什么啊，oma亲手做的海带汤吗？”
  柳希妍抬头看了东龙一眼，“生日快乐，东龙。”柳希妍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东龙，是新出的电影dvd和一件之前从中国买来的外套。
  “谢谢努娜。”东龙感动地拥抱了一下柳希妍。
  “努娜学校有事先走了，今天晚上也没办法回来了，你和正焕他们好好去玩，庆祝一下你的生日。”柳希妍摸了摸东龙凌乱的头发。
  送走了柳希妍，东龙坐在位置上，激动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海带汤，味道不对，不是妈妈亲手做的，是努娜做的啊，东龙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情，这时东龙看到了压在餐桌上的纸条。
  “东龙啊，妈妈公司临时有急事，不得不早点出去，和朋友们买点好吃的吧，我爱你。妈妈。”看到桌上放着的钱，东龙沉默了很久，直到桌上的海带汤渐渐变冷，喝下努娜做的海带汤，东龙做了个深呼吸，离开了。
  德善放学后带着曼玉，祖贤去自己家里玩，恰好碰上从自己家里出来的正焕，正焕把德善叫到一边说了会儿话，这让在一旁偷看的曼玉和祖贤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这次不会错了！两个人的目光同时传达了这个意思。
  德善结束了和正焕的聊天后，三个人在德善的房间盘腿坐下，刚坐下，曼玉和祖贤又开始调侃德善和正焕的关系，德善一想到之前两个人说善宇喜欢自己结果闹了个大乌龙就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不相信两个人说的话了。曼玉显然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显得有点心虚，不过很快就反省了自己，建议这一次可以先试探一下，这样也可以避免尴尬。
  “怎么做？”祖贤直接问了下去，德善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跟他说你要去参加联谊，如果他说：‘你去呗’，那你俩就是朋友。”
  “哇~”祖贤发出一声赞叹。
  “‘想死是不是’，‘你疯了吧’，‘不要去’，一旦他说出这三句中的一句，那就是喜欢你。”
  “那说‘神经病’呢，不能算吗？”祖贤急忙补充。
  “算，算啊，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在于他反对联谊啊。”曼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祖贤。
  “万一他真的反对该怎么办？”德善咽了咽口水。
  “反对就说明他喜欢你啊。”祖贤白了一眼一脸懵懂的德善。
  “万一他真的喜欢我怎么办啊？”
  祖贤和曼玉沉默了一会，有点奇怪地反问道：“这个你为什么要问我们啊？随你心意呗。”
  “什么？”德善愣愣地看着曼玉。
  “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德善顿了顿，心里也闪过一丝迷茫，她喜欢正焕吗？
  “那先交往吧，交往之后再决定。”祖贤提出了一个建议。
  “万一不是，那和他会很尴尬的。”
  “如果你想舒舒服服的话，就和我们过一辈子吧。”曼玉不怀好意地笑着。
  “不管怎么说，你先去确认吧，别瞎嘚瑟，问的真挚点。”
  “我知道了。”德善点了点头。
  谁知道，在经历过和善宇的乌龙后，这次，真的被祖贤和曼玉一语成谶。
  晚上，德善睡衣外面套上羽绒服，站在门外空地上，晚上温度低，嘴巴呼出的气变成一团团的白气。德善等得无聊了，就往空气里哈气玩，正焕开门进来，看见德善喷出一团白雾，脚下打了个趔趄，“这么晚你干嘛？以为自己是喷火龙吗？”
  “呀！”德善被说的刚要回嘴，想到自己要问的事情就不好意思向正焕发火，“我，我有个事情想问你，那个……”
  “进我屋里说吧，外面太冷了。”正焕看了一眼德善里面的睡衣，进了屋子。
  德善跟在正焕后面进了他的房间，屋里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德善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身子活泛了，把脱下的羽绒服放在床上，德善第一次感到进正焕的房间有些拘谨，孤零零地坐在床沿边想找个机会开口说话。
  正焕进了房间，把书包放下，又把外套脱了，坐到了德善边上。
  “说吧。”
  “哦。”德善应了一声，但眼神往外移了一下，还在构思该怎么说。
  “什么事啊？”
  德善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我这周要去参加一对一联谊，善德高中二年级，名字叫做崔在英，祖贤的小学同学。”
  看到正焕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反应，德善又靠近了一点，“我要不要去参加联谊啊？”
  正焕沉默地看着德善，没说话。
  “我要不要参加联谊啊？”德善又问了一遍。
  仿佛过了很久，空气也凝住了一般。
  “不要去。”正焕看着德善，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去，联谊。”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德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算什么啊，按照曼玉的话，这是喜欢我吗？啊——怎么办啊啊啊！
  德善在心里呐喊，又翻了个身。
  而背对着她的宝拉，也因为善宇的事而心事重重。
  另一边，正焕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手里攥着两张李文世演唱会的门票，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呼——”许久，正焕暗暗下定决心，明天，给她吧。
  第二天是正焕爸的生日，但是气氛却很古怪。德善一脸高兴地跑过来为正焕爸庆祝生日，一进门就以两个人独有的方式打招呼。却没想到正焕爸不接招，德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打招呼一直举上去的手也没放下来，看着怪尴尬的。
  正焕爸看到德善打起精神打完了招呼，一个人低落地回了房间，正焕妈关心地跟上去了。留下三个孩子在客厅。
  正峰把几块蛋糕上的奶油刮下来，德善在一边看的着急。
  “欧巴你不吃奶油吗？那给我吧。”说着伸手去拿刮下来的奶油。
  正峰躲过德善的手，一把把奶油都塞进嘴里，“不，我要一口吃进去。”吃完还炫耀地向德善张了张嘴。
  “那哥，这个你也可以一口吃进去吗？”德善叉起一块蛋糕，一口塞进嘴里。正峰看着也不认输，叉起一块吃了进去。
  “那这次是不能把奶油抹到嘴上。”德善说完刚要把蛋糕塞进去，被一旁看着两个人吃蛋糕的正焕阻止了。
  “都多大了，还用吃的打赌。”这话说的正峰低下了头。“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正焕刚要起身，看了看正峰，还是想先把哥支走，“哥，你今天怎么不出去打游戏啊？泡泡龙不是没闯关成功吗？”
  德善一听正峰也玩泡泡龙就来劲了，兴致勃勃地和正峰说起了自己的光荣事迹，顺便也从正焕口中知道了正峰因为和小学生打架只能去放鹤洞打泡泡龙。恰巧曼玉也住在哪里，就提了一嘴。没想到遭到了正焕对曼玉名字的吐糟，两个人又斗起了嘴。
  德善爸妈拿着自己做的煎饼来庆祝正焕爸的生日，正焕妈听到声音就出来了，诉说着正焕爸每年一次的坏心情。
  正好这时候电话响了，正焕接起电话。
  “喂，你好。哦，娃娃鱼。”
  不知道东龙说了什么。
  “什么？离家出走？”正焕提高了音量，几个人都看过来了。
  “你在哪里呢？”几个家长都围了过来。“你这个疯子。”正焕骂了一句，德善妈连忙做手势示意。“好好，知道了，你不要动，都说知道了。”
  “知道了，我不说，你不要动，就待在那里，我现在就出发。”说完挂了电话。
  德善连忙问：“娃娃鱼离家出走了吗？”
  “是啊，昨天早上离家出走了，现在在大川海水浴场。”
  “大川？”正焕妈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那是哪里啊？”德善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西海，是吧。”
  “说没钱了，让我过去一趟。还有让我绝对不要和他爸妈说，说要是和他父母一起过去，就马上逃走。”
  “那希妍欧尼呢？她知道这件事吗？”德善问了一句。
  “快给希妍打给电话。”
  正焕拨了电话过去，但是柳希妍房间没人，她昨天早上去了学校后还没有回来，家里也没人。
  “联系不上。”正焕挂了电话。
  “叫宝拉联系一下吧，希妍可能是在学校。”德善爸叹了口气，“你去把东龙带回来，我们会假装不知道的。”
  “行，那我和大家一起过去。”正焕点了点头。
  “那怎么行，还是要有一个大人，反正宝拉要联系希妍，干脆让宝拉带你们一起过去。”
  车里。宝拉一脸崩溃地等着所有人上车，副驾驶的善宇转过来笑了笑，宝拉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一看车内后视镜，阿泽萌萌哒的脸撞进了视线。
  “你也去吗？今天没有比赛吗？”
  阿泽沉默地点了点头，对于宝拉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你不低头，我都看不到后面。”
  阿泽歉意地鞠了一躬，乖乖地把头缩了进去，整个人都往下移了。
  “你为什么这么对阿泽啊？”德善不满地喊了一声，为阿泽打抱不平。而正焕则是默默地把阿泽的头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
  “姐，阿泽就算了吧，阿泽在日本的比赛取消了，好不容易才休息呢。”
  听到众人对阿泽维护的话，宝拉气更不顺了，“真是的，真疼阿泽啊。”
  “啊，希妍努娜怎么办？”善宇机智地转移话题。
  “希妍那边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同学会送她去车站，她坐车过去和我们汇合。”
  “啊，那就快出发吧，娃娃鱼要是跑了怎么办？”
  “阿西，娃娃鱼要是被我抓到了，我一定要撕了他。”宝拉怒吼。
  正焕适时地捂住了阿泽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脏话。
  东龙身上的钱花光后，就很久没吃东西了，趁着海边的人在打排球，东龙偷偷摸摸地藏了两个面包，刚想摸走一瓶酒，就被人架着胳膊拖走了。
  “我错了，大哥我错了，放了我吧。”东龙一边喊一边哭。
  正焕和善宇两人一人一边把东龙拖到了正在找东龙的柳希妍边上。
  “努娜？！”东龙没想到正焕不仅叫来了善宇等人，还把努娜也叫来了。不过饿了很久的他这时候见到柳希妍更多的是喜悦。二话不说一个熊抱差点把柳希妍扑倒。
  正焕和善宇也默默地后退了，给姐弟俩留出了空间。
  “东龙，饿吗？先吃点东西垫垫饥。”柳希妍从包里掏出在车站买的面包和饮料。
  东龙接过东西，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姐。拆开包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吗？”柳希妍看到东龙吃东西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东龙一下子沉默了，低垂着眼睛。
  柳希妍隐隐猜到了怎么回事儿，但她还是想让东龙自己说出来。
  “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oma她烧的海带汤了……”
  “东龙，我们家是双职工家庭，aba和oma都要工作，所以难免会对我们有所忽视。他们为了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你能穿着名牌衣服，花着比别人多出很多的零花钱，都是他们辛苦工作换来的，我希望你可以理解他们。”柳希妍望着东龙的眼睛。
  “为什么oma不可以像德善妈、善宇妈那样每天烧菜给我吃，我也想像他们那样每天都可以和oma一起吃饭，而不是好几天才能见一次。”
  “oma她也有她的理想，oma她啊，不想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只能做做家务，她希望有自己的价值。你希望oma为了我们放弃工作，放弃她的理想，在家里做一个家庭主妇吗？”
  “我……”东龙想了想，“我希望oma可以继续工作，不然就不是赵部长了。”
  “至于你说你想吃oma烧的菜，你可以直接和oma说，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想，oma会很高兴的，毕竟，你是她最宠爱的幼子。”
  “开什么玩笑。”东龙跳了起来。
  “那就是教导主任最宠爱的幼子？”
  “哈？”
  “毕竟——”柳希妍意味深长地打量这东龙，“打是亲，骂是爱啊，由此可见aba对你的爱有多深沉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咦——”东龙搓了搓胳膊，想起教导主任对他的“爱”，打了个哆嗦。
  “哈哈哈，走吧，我们去找正焕他们，估计等很久了。”柳希妍一把拉住东龙的手，几乎是拽着他跑。
  “等等，努娜，我刚吃了面包。”东龙被带着跑了，“慢一点儿啊，努娜！”
  “哈哈哈，让我们向着夕阳奔跑吧~”柳希妍突然想起之前在漫画里看过的这么一句话。
  “什么鬼啊，努娜你漫画看多了吧——”东龙趁柳希妍不备，挣脱开了，一下子赶超了柳希妍。
  “呀，正焕，善宇，抓住他！”柳希妍立马呼唤不远处站着的正焕和善宇，自己却看到旁边吃零食的阿泽和德善，加入了吃零食的队伍。
  东龙立马就转了个弯，不过善宇和正焕反映过来了也追上去了，没多久就抓到了，东龙那里干的过两个人，只能被架着扔到了宝拉车里。
  “因为你，你看多少人受苦，你做对了吗？啊？”宝拉拿了个靠垫往东龙身上砸，善宇在车窗上敲了敲，宝拉这才停止打东龙，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怎么了？”
  “努娜，不好了。”
  “什么？”
  “我们一共七个人，后面坐不下了。”
  “是啊，你们为什么都要跟过来！”宝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丢掉吧。”
  “什么？”正焕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你们又不是小孩子，留两个坐车回去吧。”
  “谁留下啊？”
  宝拉环视一圈，抬了抬下巴，“那边吃零食的三个人里选两个吧。”
  善宇和正焕看过去。
  柳希妍拿出薯条要喂给阿泽，阿泽自然地咬了下来，柳希妍却迅速把薯条和手指换了一下，结果阿泽咬到了柳希妍的手指。
  “哈哈哈，阿泽你太笨了吧，这都能被骗到。”柳希妍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嘿嘿嘿。”阿泽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德善则趁着两个人没有注意她，偷偷地往嘴里塞零食。
  “留下德善和阿泽吧。”宝拉嫌弃地看了一眼。
  “德善和阿泽两个人我感觉回来很危险，还是留下希妍努娜和阿泽吧。”正焕担忧地看着德善自以为高明地偷吃零食的行径。
  “好吧好吧，给你吃。”柳希妍又拿出了一根薯条，历史重演，阿泽又上当了。
  “哈哈哈哈。”三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呀，阿泽智商多少来着？”宝拉看着这样的阿泽很是质疑他的IQ。
  “139。”
  “不是99来着吗？”正焕吐槽。
  “那是德善的智商。”宝拉反驳，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过阿泽碰上智商129的希妍智商就是99了。”
  “这么说来还是留下希妍努娜和阿泽比较放心。”
  “那就这么定了吧。”宝拉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