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云木宫深处

  洛阳古都外五十里地,荒山脚下。
  上官凌姬静静的站在那座小小的枯寺之外,遥望着远方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洛阳城,她脸上的神情奇怪而又复杂,淡淡的思念与悲伤之中,似乎隐约又夹杂着几分令人不寒而粟的仇恨与愤怒。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已经站了很久了。
  画眉手里拿着两块用锡纸包好尚在冒着热气的琵琶糕,从寺里走了出来,崇吾紧紧跟在身后。
  自从上官凌姬来到这里之后,无论画眉去哪里,崇吾始终不离她半步,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崇吾都会抱着弯刀守在门外。
  为了找到丁逸,崇吾不得不答应画眉让她留在这里养伤,但上官凌姬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很清楚。所以他绝不能让上官凌姬有任何的机会伤害到画眉。
  画眉看到上官凌姬的背影后微微一愣,她扭头看着崇吾,“她这么还站在那里,该不会是这几日养伤养的走火入魔了吧?”
  “这一个多月以来你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她又怎么会走火入魔呢,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她的伤恐怕早就好利索了。”崇吾淡淡的说道。
  画眉听出了崇吾的弦外之音,脸色微微一红。无论如何,这个女人都是杀害渔村那十八条命的幕后凶手。可她已经苦苦找寻丁逸这么久,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了上官凌姬,又怎么能轻易的让她死去呢,这没准是她找到丁逸唯一的机会了。
  但愿丁逸还活着,但愿他现在安然无恙。
  画眉叹了口气,捧着琵琶糕径直朝着上官凌姬走去。
  “等等。”崇吾拦住她,说道,“我去。”
  “你担心她伤害我啊?”画眉笑了笑,“她要是想要我的命,我和你还能活到现在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的伤早就养好了啊。”画眉走了两步,回头瞪了崇吾一眼,“不许过来,你就站在这里等。”
  崇吾刚要跟过去,被画眉这么一瞪,只好皱皱眉头无奈的停住了脚步。他紧了紧手中的弯刀,注视着上官凌姬的背影,只要这个女人胆敢对画眉有一丝不安分的想法,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劈成两半。
  “呶,吃吧。”画眉走到上官凌姬身边,将琵琶糕递给她。
  上官凌姬看着画眉,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久违的宽容和平和,甚至还有几分难得的暖意。
  画眉这一个多月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仅养好了她的伤,甚至似乎也化掉了她多年来淤积在心中的那股凌人的戾息。
  “你看我干什么?快吃啊。一大早上没吃东西了,难道你肚子不饿啊。”画眉有些诧异的说道。
  上官凌姬伸手接过琵琶糕,轻轻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画眉说道。
  “是你亲手做的。”上官凌姬说道。
  “当然,这是我让崇吾专门跑到山的那一头买来的琵琶粉,然后自己蒸的。”画眉说道。
  “好吃。”上官凌姬看着画眉,脸上浮出了几分笑意
  “那么,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丁逸的下落了?”画眉盯着她。
  上官凌姬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的脸上又重归冰冷。
  “你照顾我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找到这小子。”上官凌姬缓缓说道。
  “当然,要不然你恐怕早就死在了崇吾的刀下。别忘了,你是我们的仇人。”画眉说道。
  “可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那小子喜欢的都是紫灵,不是你。”上官凌姬淡淡一笑说道。
  “那又怎么样?只能准你的女儿喜欢丁逸,就不许别的女人喜欢丁逸?”画眉瞪了上官凌姬一眼,有些强词夺理的说道。
  “看来你和我的灵儿一样,都是天生的痴情种。”上官凌姬轻轻叹了口气。
  “你还没告诉我丁逸在哪?”画眉有些急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上官凌姬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说什么?”画眉心头一震,脸色大变,她咬着牙指着上官凌姬,“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只是为了让我照顾好你的伤势,你简直卑鄙无耻之极。”
  寺门口的崇吾握住了腰间的弯刀,紧紧的盯着上官凌姬,他已准备随时出手。
  “不过,”上官凌姬看着画眉,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意,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我并不确定他如今究竟在什么地方,但倘若我们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我可以找到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好,我跟你去,现在就去。”画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她回头看了看崇吾,又说了一句,“不过,我要和崇吾一起去。”
  “当然可以。”上官凌姬点点头,她的目光扫过了崇吾腰间的那柄巨大的弯刀,微微一笑。
  “那我们走吧。”画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仿佛自己很快便能看到丁逸了一样。
  “现在我还不能离开这里。”上官凌姬摇摇头。
  “为什么?你的伤不是已经好了么?”画眉一愣。
  “别着急,我上官凌姬向来言出必行,既然我答应带你去找丁逸,就一定不会食言的。”上官凌姬说道。
  “那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丁逸,我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画眉皱起了眉头。
  上官凌姬微笑不语,她转过身,静静的遥望着远方。
  但远方什么都没有,除了氤氲的云雾。
  大泽山之巅,云木宫深处,轩辕天罡站在大殿中央,凝视着眼前石台之上那一口落满了灰尘的墨黑色石棺。与寻常棺木相比,这口石棺唯一的区别在于,它实在是太小了,长不过一尺有余,宽不过半尺而已,此时放在这样一面七尺见方的巨大岩台之上,更是小的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顽皮,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口用来敛尸的棺材,倒像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玩具,这样一口棺木显然是不可能躺得下一个正常人的躯体的,不过倘若只是用来陈放一个人的头颅,也许勉强容得下。
  良久,轩辕天罡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抬头打量着这凌乱而破败的大殿,这里完全不像鲁不直所说的那般诡异可怖,也丝毫没有皇家重地的那种威严与庄穆,它看起来倒是更像一个老百姓临时搭建而成的逃难之地,大殿的角落里堆满了断瓦残垣,长短不齐的椽木凌乱的散落在地上,石壁上甚至还贴着几张驱鬼辟邪的劣质画符。除了那一口小巧而精致的黑色石棺,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至于鲁不直所说的什么金银珠宝,更是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那地方真的就在这里么?”轩辕天罡转过头望着水镜先生。此时水镜先生的身边既没有李夫人,也没有龙猛,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
  久违的水镜先生。
  “那地方在这里。”水镜先生摇摇头。
  “哦?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轩辕天罡淡淡一笑,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墓地。”
  “哦?那这里究竟是何人的墓地?”
  “我。”水镜先生看着他。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要葬身此地。”轩辕天罡点点头,随后又皱皱眉,“可这里看起来并非什么风水宝地,如果你真想要死,就应该死在那美丽如春的天山脚下陀陀河边才对。”
  “既然我已经来了,就没想要活着出去。”水镜先生环顾四周,神情之间带着几分慨叹,“这里看起来虽然破旧了些,但毕竟是我的师父当年亲手所建,能死在他老人家的墓冢之中,这也算是老夫得偿所愿罢了。”他顿了顿,突然抬头盯着轩辕天罡,冷冷的说道,“不过,既然老夫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里,那么少得不得也要轩辕先生来陪葬了。”
  “很抱歉,”轩辕天罡摇摇头,“在我想要的东西找到之前,你并不能死,至于我,大概更不会死。”
  “这恐怕由不得你。”水镜先生寒眸一沉,冷笑一声。
  “老实说,如果我要的那东西果真在此,我会感到惊讶。我原本也没有指望这一次就能找到埋藏那宝贝的地方,因为我很清楚,你大概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我找到的。不过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既然那它不在这里,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慢慢找,那只渡鸦在你的手中,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的,我相信,对于天机八卦之术,你绝不在那鲁不直之下。你知道的,他未必知道,但他知道的,你一定比他更清楚。虽然他是鲁大师最为得意的门生,可你却是鲁大师唯一的亲生儿子,虽然你当年为了和李夫人在一起不惜拒绝承接师门衣钵,被鲁大师一怒之下逐出六生门,但鲁大师那名震天下的神技,他终究还是毫无保留的传给了你,因为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轩辕天罡望着水镜先生,面带微笑。
  “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少。”水镜先生面色变了变,闪过几分痛苦的神色。
  “大概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一点。”轩辕天罡说道。
  “可不论你知道多少,都没有用,因为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永远也不可能解开渡鸦背后埋藏的秘密。”水镜先生缓缓说道。
  “哦?是么?”轩辕天罡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抬头打量了下洞壁,“既然东西不在这里,那么我们该离开了。”
  “我们确实该离开了。”水镜先生淡淡一笑,他突然伸手在身后的石壁上用力一按,一阵扎扎声起,大殿入口处一道三尺厚的千斤巨石以闪电般的速度轰然坠向地面。
  那是大殿唯一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只要巨石落地,就算是他的师父在世,也绝对无法离开云木宫。他不能让轩辕天罡活在这个世上,更不能让他开启那间秘窟。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远比上官凌姬更无情,更可怕。只要他活着,武林中日后不知还要死去多少无辜的冤魂。
  轩辕天罡并没有动,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着急,只是含笑看着那道轰然而坠的巨石。
  在距离地面尚有五尺之余时,沉重的石门突然戛然而止,巨大的惯性让整个大殿都不禁颤动了几下。
  书生儒雅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他站在巨石之下,冲着水镜先生微微一鞠躬。
  “这道石门的机关繁复无比,晚辈也是费劲了心思也才勉强阻止了它。在老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晚辈好生惶恐。”
  水镜先生的心沉了下去,他有些太低估这个文弱的书生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书生的存在。
  “想要我轩辕天罡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水镜先生,请吧。”轩辕天罡微微一笑。他转过身望了望身后青台上那口墨黑色的石棺,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去打开它。他向来是一个谨慎之人,若非万无一失,否则他绝不会轻易以身涉险,毕竟这里是鲁大师的地盘。
  轩辕天罡缓缓朝着水镜先生走去,当他刚刚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水镜先生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残酷而诡异的笑意,然后轩辕天罡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他缓缓转过身,看到青台上的那口墨黑色的石棺两边突然间伸出了数只乌芒闪耀的尖刺,紧接着,几声帛然轻响,尖刺再次裂变成一只只小巧的铁爪。
  青台微微一沉,石棺腾空而起,宛如一只巨大的八爪蜘蛛一样,朝着轩辕天罡疾飞而至。
  “雕虫小技。”轩辕天罡冷笑一声,身形疾退数尺,催动内力,右掌轻挥,大殿角落里的一块百余斤重的巨岩腾空而起,径直朝着石棺撞击过去。
  几声清脆的声响过后,那一只只小小的铁爪登时被撞了个粉碎,裂开来的碎片再次发出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一道道细如针尖般的锋芒激射而出。轩辕天罡大意之下,觉得左目顿时为之一寒,他心中大惊,一声低叱,大袖轻挥,漫天寒芒一闪而逝。
  鲜血从轩辕天罡的眼角直挂下来,他用力睁开左眼,却发现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他心知自己的眼睛已被那诡异的暗器所毁,一时间怒极反笑。他蓦然抬头,瞪着水镜先生,血不断的从眼角汩汩流了下来,他的神情看起来狰狞而可怖。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算与我,今天我轩辕天罡纵然不要你的命,却也要让你生不如死。”轩辕天罡狞笑着一步步的朝着水镜先生走来。
  “只怕没那么容易。”水镜先生冷冷的说道,他轻轻向后疾退两步。大殿又是一阵颤抖,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枯裂声响起,两只灰褐色的木爪从地下突兀而起,穿透坚硬冰冷的青岩,宛如两只魔鬼的巨爪,紧紧的扣住轩辕天罡的双腿。
  书生眉头一皱,身形一晃,却听到轩辕天罡一声低喝,“别过来。”
  书生的身形霍然停止。
  “我要亲手抓住这老儿,我要让他受尽炼狱之苦,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轩辕天罡狞笑着说道,他双掌猛拍在脚下的那盘根错节的褐木之上,一阵铮然作响,木爪却是纹丝不动。扎扎声再起,陈放石棺的那一面巨大的青岩壁之上,突然再次爆射一双七尺有余的褐色巨手,宛如老鹰抓小鸡一般,从背后牢牢的抓住了轩辕天罡。
  轩辕天罡此时就像是戴上了一副沉重枷锁的囚犯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你想必也看得出来,这藤木乃是来自扎布里,距离盐湖羌塘百里之外的一线天,坚如金铁,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水镜先生看到轩辕天罡此刻已无法动弹,想到这个恶魔今日便要葬身此地,他兴奋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水镜老儿,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得住我么?”轩辕天罡仰天狂笑,深吸一口气,全身骨骼发出格格般的声响,他的身形突然暴涨三尺,脚下那一对坚若金铁的藤木一声脆响,已断裂开来,身后那一对巨大的木爪此时开始裂帛有声,轩辕天罡眼看便要挣脱了出来。
  水镜先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他想不到这轩辕天罡可以从鲁大师的枯木之术中脱身。
  轩辕天罡望着水镜先生,狞笑着,内力催动之下,他的身形就像冲了气的牛皮鼓一样仍旧在一点点的胀大,他左目的鲜血在不断的激射而出。
  此时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狰狞可怖的蛮荒巨兽。
  水镜先生现在才发现,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远远的低估了轩辕天罡,他不仅低估了轩辕天罡的武功,更重要的是,他低估了轩辕天罡那惊人的意志力。
  波的一声轻响,那对巨大的木爪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很快这道小小的缝隙宛如蛛网一般四下散开了去。
  轩辕天罡即将脱身而出。
  水镜先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书生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淡淡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殿外掠入。这速度如此之快,至于与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觉得面前隐约有一道寒芒闪过。
  轩辕天罡只觉得胸前一凉,呼吸登时不禁为止一滞,他缓缓的低下头,却只看到了一个古铜色的剑鄂。
  刺入他胸口的这一剑,直没至柄。
  上官凌姬静静的站在轩辕天罡的面前,她的神情一片淡然。
  水镜先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他皱皱眉头睁开眼睛,看到上官凌姬后心中不禁一惊,随后又一沉。
  送走了一个魔鬼,却又来了一个煞星,这大概并不是什么能够令人欣慰的事情。
  “原来你没死。”轩辕天罡抬头看着上官凌姬。
  “我没那么容易死。”上官凌姬说道。
  “不错。堂堂的青灵教教主,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呢?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轩辕天罡苦笑了一声,忍不住又吐出一大口血,“你等了二十年,如今终于可以杀死我了,你为什么不笑一笑,能够亲眼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难道你不开心么?”轩辕天罡挣扎着抬起头,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吐了一大口血。
  上官凌姬没有说话,她脸上似乎闪过几分不易觉察的落寞,但轩辕天罡却看到了,他微微一笑,“看来你似乎还有些舍不得我死。”
  “如果你能安守本分,也许你并不需要去死。”上官凌姬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一个人活在世上,倘若终日过着安分守己的生活,那该多么的无趣和令人绝望。我轩辕天罡何等人也,怎么整天守在扎布里,会着过那种没有灵魂的日子呢?”轩辕天罡笑了笑,又忍不住咳出了一大口血。
  “也许你说的并没有错。但很可惜,你遇到了我,所以我们之间注定要有一个人必须去死。”上官凌姬说道。
  “现在看来,这个去死的人是我了。”轩辕天罡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大概是的。”上官凌姬淡淡的说道。
  轩辕天罡长吸一口气,一只手突然凌空一抓,脚下碎裂的木手凌空而起,轩辕天罡一声轻叱,木手一闪而没,深深的刺入了水镜先生的胸前。
  水镜先生身子晃了晃,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倒在了地上。
  “黄泉路漫漫,水镜先生,就劳烦你随我一起,做个伴吧。”轩辕咬牙狞笑着。
  水镜先生倒在地上,朦胧中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李夫人正在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雪山脚下的青木桥河畔,守望着他的归来。而他的身边,则是龙猛那高大而落寞的身影。
  “别了,我的夫人。”水镜先生在心中默默的说道,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好已经看到了鬼门关,我还看到了黑白无常,他们在等着我,他们已经很不耐烦了。我该上路了,上官凌姬,我该走了,地狱苦寒,我轩辕天罡会等着你的到来。”轩辕天罡的声音低去,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上官凌姬一动不动的望着已经死去的轩辕天罡,良久,她缓缓转过身,朝着大殿门口走去。她甚至都没有瞧一眼倒在地上的水镜先生。
  既然已经有了鲁不直,那么水镜先生的生死便丝毫不再重要,或许,这样的人,对上官凌姬而言,死了反而更好。
  上官凌姬走到巨石之下,书生一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肥胖子和老头刚刚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上官凌姬淡淡说道。
  书生面色一黯,身为轩辕天罡手下三皇,想不到他们二人竟然就这样无声的死在了上官凌姬的手下。但相信上官凌姬没有骗他,轩辕天罡如今已死,她没有必要再骗自己。
  他想不到上官凌姬在被轩辕天罡击落山崖之后,非但没有死,反而武功高的如此可怕。
  “你想不想为他们报仇,想不想为你的主子轩辕天罡报仇?”上官凌姬冷冷看着他。
  书生默然不语,他的双目空洞无神,他的脸上一片死灰,就像那已死去的那轩辕天罡一般黯淡而无光。从他记事时起,他便始终跟随在轩辕天罡左右,这么多年来,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灵魂都早已与轩辕天罡融为一体。他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轩辕天罡。
  而如今轩辕天罡死了,那么他还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上吗?书生心中的那团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了,他觉得自己突然间变成了一具失去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上官凌姬看出了这一点,她轻蔑的冷冷一笑,转身径直走出了大殿。她并没有杀掉书生,因为没有必要,她知道书生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一滴鲜血沿着轩辕天罡胸前闪着青芒的剑鄂缓缓滴到了地上,轩辕天罡被钉死在那对巨大的木爪之中,他像是在凝视着大殿出口处的那块千斤巨石,一动不动。
  他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