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上眼药

  谢侯爷一身玄色衣裳,上披湛蓝色的玄狐裘皮,越显尊贵雍容之态,他身高八尺,剑眉星目,因着早年在外从军的经历,更为其周身增添几分肃然,眼下瞧着宝华苑中一片混乱,心爱的小女儿又被人给撞到地上,越发心疼起来。
  淡淡的瞥了张氏一眼,就让张氏顿时汗毛直立,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谢侯爷并没有先与张氏计较,他屈身将谢宝璐给扶起来,拍打着她身上的污渍,轻声问道说:“身上可有不适?”
  谢宝璐怔怔然的瞧着谢侯爷,眼眶不禁然红了几分,父亲的到来是她的计划之中的,然等到人真正到了她的跟前,又用这般熟悉的、温柔呵护的口吻与她说话时,她还是忍不住咧嘴哭了。
  脑海中关系谢侯爷的记忆也一时涌了进来,父亲并非重男轻女之人,即便母亲与父亲成婚十几载以来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也从未有过微词,更不曾说与旁人一般纳三妻四妾的来,若非母亲贤惠,怕是那唯一的白姨娘也不会有。
  母亲柔弱不理事,父亲便尽可能的将一些事替母亲给管了。
  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不省心,父亲也从未说过自己一个“不”字,从来都是默默的替她将烂摊子给收拾了。
  至后来迎娶大安氏,也是为了自己,能在嫡亲姨母的照顾下无忧无虑的长大,纵然大安氏不安好心,可父亲的本心是不错的。
  过往的记忆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谢宝璐觉得自己很幸运,还能够再见到父亲,能承欢膝下。
  只谢侯爷见着谢宝璐哭得极伤心的样子,当即便以为是张氏对她做了什么——谢侯爷前天夜里听人说府中有事,便连夜赶了回来,因听人说了大概,只晓得表少爷陆沉萧受伤了,当下就先来了这个外甥这儿,不想会撞到自家女儿被人欺负这一事。
  瞧着张氏的眼神不由得越发阴沉了几分。
  张氏原本就心虚,眼下更是瑟瑟发抖了来,谁都知道这侯府中真正的主事人就是谢侯爷,整个侯府中更是靠着谢侯爷才有今日,原谢侯爷念着兄弟情谊,待三房四房两个兄弟从来和蔼,对这两个弟妹也是和和气气的,可那是她们不曾欺负小安氏母女,起码明面上不会。
  可是刚刚张氏却是当着谢侯爷的面将谢宝璐推倒在地。
  张氏忙同谢侯爷解释道:“大哥,我刚刚是一时急了,这才不小心”
  只谢三姑姑哪里容得下她狡辩,将陆沉萧给安置妥当了这才道:“大哥却别理这张氏胡言乱语,她们娘俩趁着你外出公干,却想着法的欺负宝姐儿,却是当真无法无天了呢!”
  转头又一脸歉意道:“也是我这做姑姑的没能护住宝姐儿,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欺负了宝姐儿。”
  “三姑姑,哪里就关你的事了,不过是三婶太张狂了些。”
  谢侯爷至今虽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先入为主的觉着是这张氏太可恶,趁着他不在做这些小动作来着,不论起因如何,张氏敢这般的对他的嫡长女,可见平日里便敢欺负小安氏,小安氏和谢宝璐可是谢侯爷的眼珠子,只想想也许这母女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人欺负了,他便觉得怒不可遏的。
  只冷冷同张氏道:“事情究竟如何,待到一会儿你再跟本侯好生解释,眼下却顾不上你。”说着就叫人去唤了府医来,要为谢宝璐诊伤。
  谢宝璐晓得自个儿的身子,从前被谢清许给推到湖里受了凉,还不曾大好就被人给唤到了继老夫人跟前,又与谢清许起了争执,方才还被张氏给推了一把,虽有沉萧表哥护着,可谓是寒气入体,又有些皮外伤,虽不太严重,可将养起来没有个把月却是好不了的。
  谢侯爷精心教养,捧在手心上的明珠何时受过这般的磋磨,谢侯爷当即要人将张氏给带到继老夫人那儿,就这事给个说法——因着小安氏有孕,内宅的事一向都是继老夫人做主,眼下这事却也得经继老夫人的手。
  瞧着谢侯爷要亲自去到继老夫人跟前寻个说法,谢宝璐却将谢侯爷给拦了下来道:“父亲,你为着女儿舍下公务匆匆归来,女儿这心中又感动又愧疚的。”
  “傻孩子,你是父亲唯一的孩子,旁的事再重要终究能容后再说,可我的女儿受了委屈,我这做父亲的不在跟前,谁又护着你呢。”谢侯爷是语重心长,这是他的长女,花费十年心血浇灌的花儿。
  谢宝璐有心想要父亲心情好些,故作嗔怪道:“父亲如今这样说,可谁晓得等以后有了弟弟,还会不会这般重视我这女儿。”
  “你这小孩。”谢侯爷轻点女儿的鼻头,无可奈何道:“便是以后又有了弟弟,我和你母亲疼他归疼他,可再怎么也越不过你去,你是父亲的心肝呢!”
  这话谢宝璐信,因为前世的时候就大安氏为谢侯爷生下孩子后,谢侯爷并未有了嫡子就轻视她这个女儿,反而将她看得更重。
  终究是她不孝,一心要嫁晏绥,拖累得整个谢府下场。
  谢宝璐在心里告诉自己说,都已经过去了,再想那些早已没甚意义,不如过好眼下。
  她长吸一口气,“只父亲究竟还没明白这里头的瓜葛,不妨我先细细说来,你再去寻祖母去。”
  于是谢宝璐就将她与谢清许之间的纠葛,再至后来牵连了陆沉萧的事通通与谢侯爷说了,只是这并不是重点,她又道:“若这事只牵连到女儿自己,我当然就不说什么了,可母亲如今正在临产的时候,她身子骨向来不好,经不起一丁点的波折,若是知晓我被人欺负,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这一急之下若是出个什么好歹,可是四婶和七妹妹能负责的?”
  算上前世,谢宝璐足足做了谢侯爷二十余年的女儿,她最知晓谢侯爷的软肋在哪里,母亲的安危是他最最重视的,既点明了这一点,便不怕一会儿自己那继祖母和三婶再使出什么花招。
  眼瞧着谢侯爷越发的脸色铁青,未过一会儿,荣禄堂那儿就传来话说,继老夫人晕倒了,让谢侯爷过去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