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临产

  小安氏约莫是在前一天夜里有腹痛的感觉,继老夫人听了,忙和三夫人刘氏带着稳婆并几个丫鬟进了凝珍居中,并将谢侯爷给赶了出去,这一痛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却还没有要生的迹象。
  谢侯爷很焦急,只是到了要上早朝的时候,他只得在心里为小安氏祈福,祈望她能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一胎。
  瞧着谢侯爷走了,继老夫人方才瞬间目露精光。
  小安氏模模糊糊的瞧着她面上的笑意颇有些怪异,忍痛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继老夫人抚摸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产子辛苦吧。”
  “还好。”素来柔弱的小安氏在这事上却显现出几分坚韧来,“若能再生下个如宝姐儿那样可爱的孩子,能为侯爷分忧,怎样都是值得的。”
  “你太累了。”继老夫人道,“左右刚刚稳婆说了,你还要些时辰才能生,喝了这碗莲子羹,就且先睡下吧。”
  她这样说了,小安氏反倒有不好的预感,毕竟她并非第一次产子,哪里有人要在临近生产的时候欲要孕妇睡着的,都是怕她睡着。
  而这继老夫人虽然平日里待她面上还算可以,可小安氏心里晓得,老夫人看她不顺眼,可再不顺眼,却也不该拿她腹中孩子的性命当玩笑来开的。
  “儿媳不累的,还能挺一会儿。”小安氏道。
  继老夫人道:“那就先喝碗莲子羹吧,别等会没力气了。”
  刘氏也附和道:“是该喝些的。”
  小安氏心中不安,直觉让她摇头拒绝了继老夫人和刘氏的好心道:“我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去,想来还是不饿的。”
  “你就听母亲的,母亲还能害你不?”刘氏却是直接端了碗,命人压制住小安氏,要直接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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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宝璐一大早听到母亲将要产子的消息,忙从榻上起来,顾不得梳妆,连忙跑去寻陆沉萧,平日的礼仪如今又哪里还顾得上,一进门就叫道:“沉萧表兄,三姑姑可在这儿。”
  陆沉萧素日里起得早,正在那儿修剪花枝呢,闻言转动轮椅,回过身来,就看到谢宝璐那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莽撞中又不失可爱。
  不自觉笑道:“母亲在隔壁厢房里,你寻她可有什么事?”
  “大事!”谢宝璐丢下这句话,就忙去寻谢三姑姑了。
  陆沉萧瞧着着实好奇,有什么大事却能让谢宝璐这般急切,接着就听闻了小安氏要生产的消息,联系前不久谢家四房针对小安氏母女,一下子也明白了些,就让人推着他一起过去瞧瞧。
  正好谢三姑姑和谢宝璐也刚一同出去,谢三姑姑嘱咐了陆沉萧一番,就和谢宝璐一同赶过去了。
  凝珍居里不时夹杂着痛苦呻吟的声音,安二夫人沈氏正立在小安氏的房门外头,同继老夫人带过来的人对峙,瞧着谢宝璐带着谢三姑姑来了,就赶忙拉过谢三姑姑道:“陆夫人,你却瞧瞧你们侯府是何等的不人道,我那妹妹快要生产,可谓是要在鬼门关前走一趟,你说我这做嫂嫂的于情于理不该进去看着点吗,偏你们老夫人愣是将我给拦到门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老夫人要做些对我那妹妹不利的事情,那又让我如何与仁安长公主交待!”
  谢三姑姑到底对继老夫人还有几分情分,当下虽也觉得沈氏说得有理,到底帮衬着说了一句,“也许母亲是怕人多会叨扰了大嫂,你且等着,我进去瞧瞧。”
  可谢三姑姑不成想,就是自己要进去,继老夫人带过来的那些仆人却还是不同意让她进去,她一时竟也有沈氏方才所感,莫不是母亲当真要对大嫂做什么不成?
  推拒间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沈氏私下里同谢宝璐使了个眼色,谢宝璐当即冲上前去,“你们这些刁奴,怕是祖母只说不让闲杂人等进去,你们却都竟敢将我舅母和姑姑都拦在外头,我母亲在里面若是有个好歹了,你们能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说着卯足了力气就将面前的婆子一把推开,谢三姑姑见了也各支使后头的婢子们同继老夫人带过来的人纠缠起来,她们则趁机进到了内室里。
  就听着小安氏很是痛苦道:“我真的不用喝莲子羹,三弟妹你何必这样强逼。”
  她们定睛看去,屋子里一片混乱,地上赫赫然是被摔碎的一碗莲子羹,却紧接着,刘氏就让人盛了第二碗。
  谢宝璐二话不说,上前就捏住刘氏的手腕,明明小小的人儿,却一时力气大得惊人,又顺带着去咬刘氏,刘氏吃痛,握着碗的手便松了些,谢宝璐顺势就拿下她手中的药碗,交予谢三姑姑道:“姑母且让人去查查这莲子羹,瞧瞧里头有没有什么辅料。”
  刘氏错愕不定,待到反应过来指着冲进来的谢三姑姑和沈氏道:“大嫂如今正在生产,有我和老夫人在一旁照看着便罢了,多余的自有产婆在一侧,你们都进来做什么,没的让大嫂紧张。”
  一面哭喊道:“我昨儿一听闻大嫂身子不舒服,连夜赶过来看着,劳累到如今也不曾休息,原也不打算让你们承我的情——毕竟我与大嫂妯娌间一向和睦,我生那三个孩子的时候,大嫂也曾照看过我,只是即便这样,你们却也不能见天的污蔑我,宝姐儿,三婶母素来待你不薄吧,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为何不问问你究竟都做了什么,拿着我母亲不愿意喝的东西,非要逼我母亲喝,别是掺了毒的!”谢宝璐一面上前,握着小安氏的手道:“母亲别怕,二舅母和三姑姑都在这儿呢,就算是有那起子狼子野心的人想要害你,也必定不会得逞的。”
  刘氏又喊冤道:“我那是怕你母亲饿着等会儿没力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将人往好处想?”
  只谢宝璐已是不理会她,只对着沈氏道:“舅母,将你之前找的稳婆给叫过来吧。”
  沈氏随即将人给叫了过来。
  继老夫人直看得目瞪口呆,捂着胸口似痛极了一般,“宝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便是不相信你三婶母,也不相信老身吗?我想就是你父亲在这儿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您这叫什么话,我这不是怕你被人给蒙骗了不是,再者说了你如今上了年纪,难免老眼昏花的,识不清人的。”谢宝璐三两拨千金的说着,心里却想着这府里可不是信谁都不能信这位继祖母,就凭着她三番两次的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搞事情,就可见一斑了。
  一面又利索的让人将继老夫人带的人都给轰了出去。
  继老夫人哪里肯,就真真的站在小安氏的身边道:“我就不信我一个做人婆母的,没道理儿媳生产我不在身边,让你这小辈守着,你母亲出了事你能负的起责任吗?”
  谢宝璐遂看向谢三姑姑。
  谢三姑姑纵然为难,可到底也开了这个口道:“母亲,就算是宝姐儿不懂事,这儿不还有我这个做姑姑的看着不,好歹我也生了三个孩子,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况且安二夫人带的那个稳婆,似乎还曾为当今皇后给接生过呢,不会出事的。”
  一面亲自哄着继老夫人出去,继老夫人自知理亏,况这事情又闹得这般大,已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就算是她贸贸然顶着谢三姑姑、沈氏这些人的压力,也要除去小安氏母子,可除去之后这些人却不会同她善罢甘休的。
  继老夫人能坐镇谢侯府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一面哭着和谢三姑姑说委屈,另一面却思索着该怎么办。
  毕竟那碗莲子羹,却是切切实实的落胎药,而且是大剂量的——之前小安氏这儿严防死守,所有吃食皆是经过小安氏信任的奴仆手下的,一直没让她们寻着机会,直到眼下生产,却是不得不喂小安氏喝下这药的。
  可千算万算她们就是没算到,之前因为谢清许与谢宝璐那事,引得谢三姑姑为了近身照顾陆沉萧——陆沉萧身子本就不比寻常人,受了风寒更不易挪动,谢三姑姑为了儿子,舍下西昌伯府,将内宅事物交予白氏,只为了陆沉萧能早日好,姑且暂住到了谢侯府上;
  至沈氏,却也是因为谢宝璐受了委屈,仁安长公主怕小安氏也会受委屈,这才也住到了谢侯府上。
  至今日小安氏生产的关键时刻,竟一个个的都蹦到了前头,就那么看着继老夫人,还让她们抓到了刘氏的把柄!
  而这些,竟全然是因为继老夫人自己——因为她的指使,使得谢清许挑衅谢宝璐,就为了让小安氏动了胎气能够在谢侯爷不在的时候生子,而方便她做手脚。
  到头来却尽数成全了别人!
  继老夫人思索着该如何解今日的困局,小安氏母子平安已成定局,那么接下来,没道理沈氏和逃出升天的小安氏会放任那碗莲子羹现成的证据而不用。
  到底该如何呢?
  继老夫人眼中狠光乍现,那么也只有弃车保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