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冤家找上了路

  太阳终究要没入黑暗的,原本的金光此时也幻化成了暗红的血光,稍微靠近的流云此时也升起通红的火光,映照着粼粼闪着波光的大海,把长安城也映成一片通红。
  霞带着懵懵懂懂的花芯正往南街走去,早上凤九师兄正来通报说锁狱司没有天探府的证据一时不会为难萧潜,而天探府一直由鳞龙帮的兄弟盯着,自然不会出差错。
  现在只能祈求四师兄能查出清虚教的凶手,不知道不久之后清漪河的花好月圆之时,佳人是否能够重聚。
  萧潜曾说过这刀一直由萧家祖辈传下来,是萧潜最为重要的东西,霞自然也就担心的一直背着,生怕出什么差错。
  花芯一直想见见萧潜,霞便打算去那锁狱司找那骆总领谈谈,不过看起来快要到了晚上,长安城民们都各自回了家做起了炉灶之事。
  霞拉着花芯的手刚走上了这宽广的清漪桥,脚步声踏着桥板的声音略有清楚的规律。
  长安城踏过一天的地面上升起一股朦胧的淡烟,萦绕在萋萋芳草潺潺流水边,暮鸦停在枯黄的柳枝上,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寂寥的鸣叫。
  霞与花芯正走至了桥中心,一丝金黄的光亮照射在了二人的脸上,霞心头忽的一紧,左手紧拉着花芯,右手往背上的刀伸去,紧紧握住了刀柄。
  清漪桥上出现了另外的沉重的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还带着浓重的江湖气息,霞对这股气息太过于熟悉,花芯猛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面色严肃的霞,忽然有些慌张。
  “霞姐姐,怎么了?”
  花芯懵懵懂懂的看着严肃的霞,顺着霞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见桥下走来一个持剑之人。
  花芯并不认识那持剑之人,只见那人只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身材与萧潜哥哥差不太多,独特的一股公子气息好像与这剑不太配。
  霞拔出了背上的刀,对着眼前的洛无话可说。
  花芯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脸上有点苍白无力,满是重生之后的沧桑,霞看着洛的左肩扎着布带,无力的左手不规律的晃动着,只有右手强力的握着剑。
  洛缓缓走上了清漪桥中央,对着许久未见的霞冷冷一笑道,
  “怎么,看见我没死,你很失望。”
  霞只是不苟言笑,身子渐渐往后退,萧潜不在,霞并不是洛的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花芯,霞并不想伤及无辜。
  “在无涯岛上看着我淹在海里,这么多年的交情,霞啊霞,你居然没有一点救我的意思。”
  洛说着说着便抬头望向了天空,戏谑的笑着笑着,像极了一个失去一切跌入谷底的疯子。
  霞咬紧牙关,紧握着萧潜的刀,似乎感觉到了萧潜在刀中蕴含着的力量,语气强硬,
  “怎么,我难道还要救我一个只会欺负我,欺辱我的禽兽吗?”
  花芯看着霞的表情像是脱笼而出的威虎一般,全然不见平时那冷言但温柔的姑娘气息。
  “你不肯跟我走,那是你逼我的!”
  洛的眼圈红着,忽然恶狠狠的盯住了冷冷的霞,气息急促,像是发疯前的前奏。
  “你真让人感到恶心。”
  霞不想再多说什么,宇王的办事效率霞还是有着很清楚的认知,要是洛的任务失败了两次,这就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没了萧潜那小子,我看谁还能阻止我带你走!”
  说罢一股强大的剑气隔空而来,霞赶紧推开身旁的花芯跳至半空躲过。
  霞落地一看桥墩上被剑气劈中的伤口,霞的脑海里便忽然出现了韩沙秋尸体上的伤口。
  “意决剑气。”
  霞看着眼前不正常的洛冷冷一说,谁知道那洛却是仰天哈哈大笑,“没错,这就是意决剑气,别做无畏的挣扎,跟我走!”
  霞看着洛左肩上的伤口想起了萧潜刀上残存的血迹,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浮出了水面,可是那血迹是修魔之人才会有的独特凝血,难道洛在那无名岛上拿到了洞穴中的平潮魔罡上卷。
  霞正流出一滴不如意的冷汗,忽然一看眼前那洛渐渐变红的眼睛,霞已经明白了一切。
  “龙门镖局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霞知道一定会得到答案,不过真相似乎会毁在自己的手里,霞的双手正在缓缓发抖,花芯在一旁害怕的蹲坐着,霞要找机会让花芯带出这个消息。
  “呵,是我杀的!萧潜也是我设局陷害的,不过一切都成了定居,你没有机会了……”
  洛话音刚落,一股意决剑气夹杂着魔罡锋气扑面而来,霞自知无法抵挡便打算殊死一搏,奋力挥出一刀。
  不过洛自然不会杀了霞,只见霞手上的刀被击落在了一旁,霞被罡气冲倒在了地上。
  惊在一旁的花芯颤颤巍巍的努力捡起厚重的刀,快步跑到了霞的面前,持刀抵挡着缓步前进了洛。
  此时的洛已然发了魔功,与萧潜不同,洛的平潮魔罡修为不是很高,他或许已然成为了一个无法控制的魔。
  洛一脚踹开了挡着的花芯,霞急速站起拉着花芯便往清漪桥下跑去。
  “别做无畏的挣扎。”
  洛的声音已经变成了魔的声音,全身的冷汗急速的往下流着,即使内力强大,身上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常人所不能接受的。
  花芯在霞的命令下跑向了远处的武途阁,霞只身停了下来,她知道这只是无谓的挣扎,此时挡住洛才是最好的选择,霞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不止一次的感觉如此熟悉。
  远处的大山,沉默着,在金光中渐渐暗淡下去。
  而人们看着黄昏,希翼着梦的来临,却终究把黄昏关在门外了。
  西楼门外,依然是朦胧飘虚的暮烟,栖息在枯树上的暮鸦,和渐渐暗淡的金光……
  一把银剑在霞面前飞过,洛忽的一挡,后退了几步。
  太阳依然不饶人地迟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纸浸了油,变成半透明的纸墨。
  霞给太阳拥抱住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