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追风弧箭

  一望无际,茫茫的雪白色荒原,朴实得连一条皱褶都没有,这几日萧潜跟着两个人出了长安,武途阁的事拜托霞一阵子,正好霞在武途阁落个安全。
  萧潜骑着马,平淡的路途,三个大男人却是无聊的很。
  前头的是四师兄陆子由和带刀侍卫的统领何距,今天四师兄一年一度的出来打猎,皇上的寿宴上可得有武途阁的心意。
  何统领看起来极其悠闲,坐在马前头的他喝着这山间野水,甚是快活。
  “何统领,这里的水怎么样啊。”
  萧潜看着那军营专用的红纹水袋,倒是记起自家西楼的水袋,只是今日却忘了带出来。
  “这的水可是比长安的水甘甜多了。”
  何统领哈哈大笑,一会儿功夫,这已经是第三袋水了。
  萧潜带着车马随着这无名河前进,水声是他们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了。
  “那可不,这可都是长命的神仙水,这里的猎户可都是喝这水走出荒原的。”
  四师兄不禁感到一丝自豪,摇摇腰带上干瘪的酒袋,里面没什么水了。
  萧潜跳下马,跑向河边正准备给四师兄取水,却发现水里的自己正变得模糊不清,水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密集。
  马蹄践踏水面的声音随之而来,萧潜看着那踏水而来的一支强悍的队伍,这是萧潜从来没有见过的马贼,只是马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得而知。
  何统领看着萧潜平静的脸色,吁了一声,便淡然的跳下马来走至萧潜身边。
  “这就是马贼?”
  何统领点了点头,拔出背上的朴刀,眼神坚定,自小如此,无论哪座城的军队都以杀马贼为使命,这也是他们的义务。
  “看起来人不少啊。”
  何统领看着这踏水而来的马贼,丝毫不慌。
  “何统领,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萧潜面对这么多的马贼,心里难免有些慌张,毕竟这里只有三个人,萧潜还不会看功位,只是四师兄又有何惧。
  “名为何距,又何惧这小小的马贼。”
  说罢何统领便拍拍身上的灰尘,别好了腰间的酒袋,像是准备迎敌的样子。
  何统领率领军中精英,身上那股难得的不凡气度便是他行走天下的资本。
  “何统领手中没有武器怎么上阵杀敌?”
  萧潜看着手上空空如也的何统领,不禁有些疑惑。
  眼看着马贼越来越近,步凡手中的汗却是越来越浓稠。
  “借萧九先生弓箭一用。”
  何统领套下步凡身上的黄杨硬木弓,套上三支箭,半挪一步脚,引箭,稍瞄了一会儿,千钧一发!
  三支箭如展翅飞鹰一般朝着马贼飞去。
  躲过箭的马贼没想到的是这箭如回旋镖一般射穿了自己的后背,犹如可操控的风向镖一般割断了众人的脖子。
  鲜血在半空中喷涌而出,洒向了原本清澈无比的湖泊,中箭的马贼们纷纷掉下马来,马儿失去了操控纷纷跑散了。
  剩余的马贼们看着搭弓引箭的何统领吓得落荒而逃,片刻间便失去了影子。
  萧潜吃惊的咽了口酸酸的口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箭术,若是如此便可将长安城的箭支消耗量减去大半。
  “这可真是一把好弓。”
  何统领将弓箭原封不动的套在了萧潜身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萧潜身上的弓自然是八师兄做的好弓。
  萧潜忽然敬佩起眼前大叔模样的带刀侍卫统领了,原来自己的箭术只是皮毛中的皮毛罢了。
  “何统领,刚才这箭是……”
  萧潜赶上了前方的何统领,急切想知道答案。
  “这只是普通水平的追风弧箭罢了。”
  何统领看着急于求索的少年,似乎看见了武途阁中弟子的影子。
  “追风弧箭。”
  萧潜停留在了原地思索了一般,又快步跟了上去。
  “什么是追风弧箭?”
  萧潜紧追不舍的问道。
  “追风弧箭,百步穿杨,一箭双雕,这都是箭术,你真的以为有人能百发百中,一箭三雕,只不过他能操控箭流的方向罢了。”
  “箭流。”
  萧潜不解,他所认为的箭术都是靠着精锐的眼睛以及熟练的程度而苦练出来的,他至今还记得在武途阁练箭时所受的那些苦。
  “箭流便是箭周围空气的流动,你若是能用内力控制箭流,目标便是个挨打的靶子了,若是你能进入武途阁,一切都会知道的。”
  何统领看着萧潜呵呵一笑,便又上了马。
  萧潜捡了箭,骑着马赶了上来。
  四师兄看得正有味道,这战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
  “九先生又去捡箭了。”
  何统领看着一支不落的萧潜,忽觉的萧九先生幼稚。
  “这是我们武途阁的优良传统。”
  四师兄有点戏谑的喝起了水。
  “这马贼耗点箭倒没什么,只是可惜了这好水。
  二人相视一笑,马儿勤勤恳恳的走着,翻过了荒原的一个又一个坡,一路的颠颠簸簸,萧潜时不时的眨了眨眼睛。
  凄清,空旷,荒凉,寒冷,笼罩在铅也似的穹隆下。
  荒原上站着一位高大的老人,瘦骨嶙峋,古铜色的脸,没有胡须;高大的老人站在那里,宛似一株光秃秃的树木。
  他的双眼像那荒原和那天空一样冷峻,鼻似刀裁,斧头般坚硬,肌肉像那荒凉的土地一样粗犷,双唇不比宝剑的锋刃更厚。
  这看起来不像是安城的百姓,安城的百姓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却也是黑乎乎的脸上泛着油光,纯朴健康。
  这也不像是马贼,马贼都是齐眉短发,时不时的刀疤脸,粗陋裁衣流纹靴,没有这么年迈的马贼了。
  老人身旁站着三个僵硬、消瘦、穷苦的孩子,三个可怜的孩子瑟瑟发抖,老人无动于衷,目空一切,犹如那坚硬荒原的品格。
  老人手里有一把细小的种子。另一只手,伸着食指,戳着空气,宛似戳着青铜铸成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抓着一个孩子松驰的脖子,把手里的种子给他看,并用下冰雹似的声音对他说:“刨坑,把它种上。”
  三个孩子乖的很,马上蹲了下来用几根小木棍刨着坑,刨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土坑,这是肥沃无比的一个荒原上少有的黑土坑。
  三颗种子掉进了泥土,老人亲自将它埋上,看起来像是念了念咒语,像是一个活脱脱的信仰,不远处,一匹马引着一辆马囚车匆匆驶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