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有剑破阵

  五行星君率两千人众将那竹屋围了起来,张文成转身欲走,却被独孤傅拦住了去路。
  包围着竹屋的五行星君已经领人冲进了竹屋,张文成负后的双手紧紧握拳,沉声道:“独孤傅,怎么说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用如此下流龌龊的手段?”
  即便被张文成如此骂道,独孤傅依旧平静淡漠的说道:“下流龌龊?我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光明磊落四字不过是张先生方才用来评价我的罢了。”
  他独孤傅的做事手段其实也算是人尽皆知,张文成自然也不例外。
  六合国战时,他屠的城可不比段琳琅要少几个。死在他手下的六国亡魂何止万数?
  手段残忍,七国将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韩国东阳城一战,将那有着威熊之称的守城大将暴鸢死守城门而不出。他独孤傲就将暴鸢的一家老小从几十里之外的新郑郡掳来,就在那东阳城下,当着满城将士,当着暴鸢的面。将他一家老小城前腰斩!
  老老少少十几条性命,暴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被腰斩后在城下挣扎着、哀嚎着。
  暴鸢不顾韩王命令,被独孤傅逼出东阳城,死战一场。
  最终东阳城还是被独孤傅打了下来。
  那一战独孤傅活捉暴鸢,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被他吊在城门,活生生将他给吊死。
  这些事,张文成又怎会不知道。
  与其说他是什么兵家小圣人,倒不如说他是个魔头更合适。
  他要做的事情,张文成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但他独孤傅就是拦在他的面前,张文成一时也无法脱身,“独孤傅,你究竟想做什么。助纣为虐,可不像你独孤将军的性子。”
  若是说独孤傲的儿子,或许还有人不晓得。起码轩辕城的那位就从未把独孤傅的生父独孤傲放在眼里。
  但若是说段琳琅的义子,别说大夏,就是西羌蛮夷那边,刚会咿呀学语的孩童都晓得这位兵家小圣人。
  为大夏,为西蜀。
  却从未听过他为了摘日神教做过什么。
  独孤傅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文成说道:“张先生何必明知故问,我独孤傅做事,只有我自己和段王爷的对错,别人的道理不用和我讲,我不会听,更不会按别人的道理来做。”
  “你的道理,就是想威胁我,让我妥协?”
  面对张文成的质问,独孤傅淡然一笑道:“要怪,也只能怪张先生不愿意配合我了。”
  张文成两步上前,不再和独孤傅理论什么。长拳一出,拳势惊人!
  这一拳可让独孤傅不敢硬接下来。
  他的武功确是卓越,但能称首的也只有他的枪术。
  拳脚功夫虽也不差,但还没有达到能和这位百贤庄二当家硬碰硬的地步。
  对独孤傅来说,挨打可以,吃拳头也可以。为了计划的成功,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白挨打,就没有必要了。
  看此时情景,五行星君已然将那竹屋搜了个便,也没找到画中女子。
  既然不必纠缠,也就没必要白挨这一拳。
  虽然可以,但没必要。
  “五行星君!布阵!”
  既然原本的计划无法实施,独孤傅也不介意采取这种更加强硬的手段。
  五行星君布下由独孤傅所设计出的五行生死阵。
  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是相生相克,生生死死。而独孤傅所布下的这五行生死阵,绝无生门可言。之所以称之为“生死阵”,不过是阵中五处阵眼相生相克罢了。
  而对于入阵者而言只有破阵,或死于阵中这两个选择。
  紧追独孤傅的张文成被这五行死门阵拦住。
  他没有冒然入阵。
  这阵法就算是饱读兵书的张文成也不曾见过有这种诡变阵法。
  独孤傅就站在五行生死阵之后,笑望张文成道:“张先生,若是不破阵,我可要先告辞了。令嫒我可就要带走了。”
  “独孤傅!你放肆!”
  无论是战争,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打斗,独孤傅都相当会拿捏对手的情感这一点。把握住对手的软肋,直取其要害,一击毙命。
  哪怕是他张文成听到这句话,也不由一时情急,纵身跃起想要飞过这五行生死阵。
  忽然阵中升起一棵参天巨树拦住了张文成,张文成怒喝一声一掌就将那参天巨树拍成齑粉!
  却又从阵中忽起一道水柱直拍向张文成。
  张文成转身打出一拳,这一拳拳式骇人。拳气硬是将那道水柱打散!
  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在他身后猛然砸来一块巨石!
  两眼微眯,一指刺去,竟将那块巨石击碎!
  又有熊熊烈火盘旋升上将他包围其中,烈火的灼热让他额上留下一滴汗水,却依旧不慌不忙,两手合于胸口猛喝一声。
  那将他吞噬的火焰被他一声喝散,散去火焰却又千百把兵刃朝他刺来!
  看准时机躲过一刀,又闪过一戟,回身抓住一柄宝剑,将那刺向他来遮天蔽日的兵刃全都用宝剑打飞!转身将手中宝剑丢了出去,正刺在了那将要离去的独孤傅的面前。
  张文成缓缓落地,正落在五行生死阵之中。
  两手负后瞥了五行星君一眼,又看向独孤傅道:“就凭你这小阵,正当能奈我如何?”
  独孤傅拔起地上的宝剑,转身面向张文成。像是随手把剑丢掉,却正打在了不远处他那杆青梅上。青梅翻转而起,落在他的手中。持枪负后淡漠道:“我本就没有想过这五行生死阵能够奈先生如何,这阵可杀很多人,可困很多人。但是碰上的是张先生,莫说是我的五行生死阵,就是兵圣来了,恐怕也没有能够困得住先生的阵法。我设下这个阵,留不住先生,不过就是想拖延先生片刻罢了。”
  “拖延片刻?”张文成一甩袖袍道:“你可困得住我片刻!”
  微霜的两鬓无风而动,张文成散发出如天帷铺盖一般的气概。这五行星君在这浑厚气概中寸步难行,甚至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许多。两旁竹林沙沙作响,纷飞落下如雨翠叶。
  信手拈来数片竹叶,弹指间竹叶如箭刺向四面八方。每一片竹叶刺在五行星君的双腿直上,直断其双腿经脉。
  双腿作废的无人瘫倒在地,再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手中还留有一片翠叶,双眸微眯毫不犹豫丢出翠叶直刺向独孤傅。
  抬枪挑飞那飞来的竹叶,独孤傅握枪的手阵阵发麻。再看他那杆由昆仑寒铁所铸的青梅枪的枪头上竟留下一道利痕。
  晃神的功夫,张文成已然一步逼近独孤傅面前。一掌朝独孤傅小腹打来,这一掌若是打中,必然使得独孤傅丹田破碎,武功尽失。
  独孤傅收枪贴身,挡住张文成这一掌,脚踩南宫朔曾交给他的点苍派身法绝学,“弄灵蛇”。
  如灵动青蛇一般,黏住张文成的身子绕到他的身后,手肘贴住张文成的腰部,就要发力时却被张文成的一股罡力振退。
  猛踏地面稳住身子,长枪直刺向张文成。
  后者只是转身,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巧妙躲过这一枪。独孤傅振臂猛挥手中长枪,长枪朝张文成横扫而去,张文成不躲不闪,伸手握住了那青梅枪杆。抚须道:“不错,若是内功修为与你不分上下的人,恐怕早已死在你的抢下。单凭枪术来说,你已经远超杨成。”
  不错。
  又是一个不错。
  曾几何时,那位独臂僧人见他第一面,也是那一句“不错”。
  这么多年来,世人如何评论他独孤傅他心知肚明。
  而无论是望湖阁那位,原本的那位大将军,还是眼前这位被称为占尽天下八斗才学风流的百贤庄二当家。
  对他的评论,却如出一辙。
  不错。
  他左手握住腰间惊鲵剑,寒光一闪长剑出鞘。
  张文成又不知何时后退了数步,轻掂脚尖落地。捋了捋那被独孤傅的剑削去几根的鬓发,挑眉看向独孤傅道:“本事是有的,只是还是差了些。”
  独孤傅的眉头轻蹙一瞬即逝,右手提枪左手持剑,话不多说惊鲵剑直奔张文成眉心而去!张文成后撤一步躲过这剑,独孤傅踏出一步,手中长枪直刺张文成的心口。
  张文成侧身上前一步,抬手挡开独孤傅这一枪,又将他手中的枪反握猛然一拽。独孤傅顺势轻跳而起,旋身带枪挣脱张文成的控制,落地转身,回首杀了个回马枪!
  这一枪刺了个空,张文成快步躲闪,又折断一根翠竹,三尺七寸,握在手中刚好。
  拂去竹叶,两脚一蹬那根翠竹,手持折下的“竹剑”借力刺向独孤傅!
  挑枪隔开张文成的竹剑,张文成转身落在独孤傅身后,直朝他心脏处刺去!独孤傅手中青梅顺势回揽,架在背后旋身挡开张文成这一刺,旋即又刺一枪。
  可惜,竟被张文成用竹尖轻描淡写的点住。
  怎料想,独孤傅忽然笑了起来,抽身后撤,乎从竹林中涌出摘日神教的教徒,布下罗网大阵,朝那张文成撒来寒丝罗网!
  这寒丝罗网同样也是独孤傅的杰作,采用昆仑山上特有的璟玉蚕的蚕丝编制而成,莫说张文成手中的竹剑,就算是寻常兵刃也难以将其斩断。每张寒丝罗网上更是设有七十二枚通透如玉的透骨铁钉,单是被这些铁钉擦伤,伤口便是久不能愈。若是被刺中,铁钉中的毒便会透入骨髓,轻者沦为残废,重者则会遭受铁钉中的疯魔散之毒折磨七七四十九日,最后筋骨皆断、全身溃烂,五脏六腑化为血水而死。
  这摘日神教的教徒按八卦站位将张文成围住,寒丝罗网也有八张。
  坎、离二门教徒将那寒丝罗网撒来,张文成心知手中竹剑奈何不了这寒丝罗网如何,急忙抽身后撤躲过这两网的夹击。
  可他身子还没站稳,身后离、艮二门教徒又撒开寒丝罗网,朝张文成盖来!
  张文成旋即猛踏步子,刺出一剑朝那乾门教徒而去。
  而那乾、兑、巽三门教徒同时抛网盖来,正要躲闪,然其他五门教徒同时抛网而来。
  已然是绝了退路,张文成双眸微闭,两手结雷祖印置于胸前,两唇微启的同时,却听到一声破空之音!
  天色忽暗,一道白虹掠过张文成的头顶,刹那间将八张寒丝罗网搅碎六张!
  张文成缓缓放下双手负于身后,淡淡笑了起来。
  眼前落下一人影接住那飞来的白虹。
  那人影手持宝剑立于张文成面前,张文成呵呵一笑道:“恭候多时了,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