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桓彬的态度

  “难道是清露?”
  清霖想了想,突然有了几分豁然开朗之意。
  “我突然觉得,清露也不是没有一争掌门之力!”
  “为何?”
  “御丹房庙门虽小,却也是藏龙卧虎,这个清露是宰相诸葛文山的侄子!”
  在京都里做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踩出个鸡飞狗跳,得罪了仇人一片,其原因就是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张舟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不少,可仍有很多意想不到。
  一个小小的御丹房,复杂程度就堪比一个小江湖了!
  诸葛文山,赵琪璇的老师,也是破格提拔陈亮的人,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张舟不由得对这位新晋职的大宰相又多了几分关注!
  张舟最后问了清霖一个看似很无聊的问题。
  “桓彬和暮辞道人关系如何?”
  清霖摇了摇头,他拜暮辞道人为师,是在皇帝登基以后,而桓彬和暮辞都算赵乾元府里的老人,接触一定是有的,但关系如何,不得而知!不过他非常肯定,他还不曾看见两个人有过任何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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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彬的出现,的确给了谋划良久的张舟重重一击,如果不是清钰的及时出现,有效的释放了一些心火,张舟很可能会被气的口吐鲜血。
  “怎么?心灰意冷了?”燕随心问道。
  张舟轻轻叹了一口气。
  “桓彬的实力太强大,恐怕所有的谋划和努力,都会是螳臂当车,无有用处!”
  “打算放弃了?”
  张舟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不会的,但只有决心,没有正确的方法,也是徒劳!”
  张舟转头看了看燕随心。
  “你不如告诉我,桓彬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刺激他一下……”
  燕随心瞥了张舟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先不说桓前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如果真的爆发起来,乱杀一通,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一个疯狂的桓彬,的确比理智的桓彬破坏力更大,张舟尴尬的笑了笑。
  “我就是随便说说!别当真,我现在不是在想办法吗?任何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不然怎么能找出那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时,门外十一郎报告,琳琅公主赵琪璇来了。
  张舟忙起身迎了出去,把赵琪璇接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
  赵琪璇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张舟忙轻声安慰。
  “没事,结果也在我意料之中,来,坐下,大家一起慢慢想办法!”
  燕随心没有起身,赵琪璇也没有挑理,只是相互点了点头。现在形势严峻,没有时间争风吃醋!
  张舟让赵琪璇出面,求叶白梅出马,看看能不能从桓彬那里寻到一点希望,从赵琪璇的表情就看得出来,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桓彬这个人真的是水米不进啊?”
  张舟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手里有什么可以打动对方的东西!打又打不过,收买又收买不了,威胁更不可能,完全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存在!
  张舟看着桌面上铺置的船身结构图,一筹莫展。
  知道张舟全盘计划的,目前也就屋里这三个人,根本无需保密。
  张舟原定的计划,让官船接走五珍,然后在泾河水域,找机会制造一起撞船事故,造成船沉人死的假象,到时候赵乾元想怪罪也怪罪不到自己的头上,自己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把五珍藏起来,而这个事也就算是最完美的了结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出来一个半步仙境界的桓彬!就凭桓彬强大的感知能力,那些负责水下营救的水鬼,恐怕还没有靠近船身,就会统统变成死鬼了!虽然那些人已经把命卖给了张舟,有着为此事赴死的准备,但让这么多人白白送死,张舟在情感上也是拒绝的!
  桌面上杨九画的草图,不知不觉中已经让张舟抠抹的面目全非,可是办法仍然没有。
  “两位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张舟突然道。
  两女都没有说话,只是对了一下眼神,燕随心起身道:“我去拿!”
  待燕随心离开后,张舟轻声问道:“是姑姑不肯帮忙?还是桓彬真的水米不进?”
  “姑姑并没有拒绝帮忙试探,但是她的态度很明确,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姑姑见了桓叔叔后,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带回的消息是,桓叔叔之所以能来,完全是父皇临时起意,下旨要求的。而桓叔叔对此事的态度,只会公事公办!”
  “真是一个死硬分子啊!”
  张舟心里还有一句怨毒的潜台词,没有说出来:活该你们不能在一起!
  一坛河州烈,三个酒碗,两个女人随着张舟的喝法,也没有什么礼仪讲究,也不见什么豪情畅快,就那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聊着喝着。
  心思繁重的张舟,很快就有了醉意,感觉空气有些憋闷,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夜已深,繁华的苏州城也不见了喧哗热闹,只有点点灯火的惆怅阑珊,还有一轮清冷的圆月!
  张舟双手扶在窗口,有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不断涌来,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张舟能通篇记忆的诗句并不多,原本还想留着这首诗词,在某个适合的机会,赚取些彩头,今天情绪不由己,顺口说了出来!
  说完还不算,依照流行歌曲的曲调又唱了起来……
  有回忆、有不甘;有无奈,有自怜;有醉意、有释放……
  一时间心生悲情、酸楚,让张舟泪流满面!
  两个女人站在他身后,默默听着,不敢劝、不忍劝、不想劝!
  “够了!”
  一声并不粗暴,却极有力度的声音打断了张舟的哼唱!张舟感觉有些当头棒喝之意,瞬间清醒了不少。
  寻声望去才发现,在窗户外一处阴影下竟然站着一人,把他吓了一跳。这院子早已经清空,哪里想到还藏着一个人!
  “你是……桓彬!”
  随着人影走出,张舟更是大惊!想想也释然,这种人想到哪里不是随心所欲?又有几个人能防得住?
  “你倒是释放情绪,可曾考虑过别人?”桓彬不理会张舟的惊愕表情,有些不满的斥道。
  张舟一愣,旋即回头,看向两个眼泪痕湿的女子,燕随心有个擦拭嘴角的动作,张舟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步冲过去,强行拉起燕随心的手,袖口处有一朵嫣红的血迹!
  “你,你没事吧!”
  燕随心没有挣脱他拉扯的手,看着张舟满脸紧张的样子,轻轻一笑。
  “没事!”
  张舟哪里肯信,有些混乱的浑身上下不断摸索,又一面问向赵琪璇。
  “琪璇,身上可有疗伤药?”
  赵琪璇想不到一直不近人情,冷冰冰的燕随心竟然会因为一首歌而吐血,也没有怪罪张舟和她拉拉扯扯的举动,更没有在意张舟在桓彬的面前,那么亲切的叫自己,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张舟。
  “这是宫里最好的内伤药!”
  张舟接过,迅速打开,倒出一粒在手心,递到燕随心嘴边。
  “快吃了!”
  燕随心又羞又恼,刚想皱眉拒绝,就看见张舟那霸道的眼神,显然是不容她拒绝的。
  “吃掉!”
  燕随心不知道是中了邪,还是定住了身,感觉迷迷糊糊的,就让这个不知道授受不亲的家伙,把药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燕随心没有谢张舟,而是有些不自然的对赵琪璇轻声道了句:“谢谢!”
  赵琪璇微笑的回个礼,可是回过味来的她,盯向张舟时的眼神,恨不得剜下他几块肉!
  “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张舟满脸歉意的向燕随心轻声道歉。
  “好了吗?当我不存在吗?”
  已经站在窗外的桓彬,看着屋里三人的暧昧情仇,出声道。
  张舟确定燕随心无大碍,才回头看向桓彬,或许实在对这个桓彬无计可施,反而也没有了那么多谨慎和畏惧。
  “前辈,这里怎么说也是我的家,你半夜到访,已经是失礼在先,说话还这样霸道,是不是有点……”
  两女不约而同的出手,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维护之情无遮无掩!
  而张舟却回头摆出一副:放心吧,没事,我不会出手揍他的表情。
  桓彬被他气乐了。
  “你那来这么大的胆气,敢这样和我说话?”
  如果不是有燕随心和赵琪璇在场,桓彬真的不介意释放出一点威压,让他再跪一次,好好领悟一番没有礼貌的下场!
  “呵呵,晚辈的胆量一直都不小!”
  “怎么?不敢让我进去说话?”
  “敢不敢的,前辈都已经不请自来了!”
  “哈哈哈,张舟,你问问自己,现在你有让我投帖拜门的资格吗?如果你觉得有,我可以马上离开!”
  张舟一愣,桓彬这样绝对不是认怂,而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权衡利弊,张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怨气,态度缓和了许多。
  “前辈既然来了,那相请不如偶遇,进来喝一杯如何?这可是最好的河州烈?”
  “呵!最好的?你当老夫没有喝过河州烈不成?”
  ……
  “这酒竟然比宫里的还要……”
  “前辈,这都是新品,一共才不到二十坛,等成型之后,第一时间就会供应宫里的用度!”
  桓彬知道他担心什么,官场上最怕这种扑风捉影,上纲上线的说辞!张舟谈不上惧怕,但显然不想让桓彬有这样的误会,惹这样的麻烦!
  “还挺谨慎!放心,我没有那些朝臣的心思和精力!”
  “不是谨慎,而是实情!”张舟的语气流露着一丝淡漠冷意!
  桓彬自顾又喝了一口酒,轻声道:“你这次献给陛下的炼钢之法,陛下很高兴,对那短匕的材质更是赞赏有加,应该会对你有所恩赏!”
  张舟只是平静的“嗯”了一声。
  从桓彬进屋始,两个女子就齐齐离开了。或许是酒意未醒,或许是真的放松了心态,一扫以往的拘禁,不仅行为上有些散漫,态度上更是随意寡淡的很。
  张舟在诸多方面,有着眼界开阔的豁达,同样也在不少事上,注定着性格的狭隘!在确实想不出解救五珍的方法,又面临不得不亲手把孩子送出去的局面下,自怨自艾的同时,对面前的桓彬也心有怨恨,又哪有心思在意什么恩赏!
  “张舟,你是在藐视皇家威严吗?”
  张舟看了桓彬一眼,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力上头,冷哼道:“前辈想怎么说都随你,反正明天我什么也不会承认!”
  “你这样做,对以后并没有好处!”
  “呵呵?好处?什么好处?是升官?还是发财?”
  桓彬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年轻冲动可以理解,但你要记住,你不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你没有权利释放这种无所畏惧的个性!”
  张舟呵呵两声,没有回话,只是给桓彬和自己再次把酒碗倒满!张舟岂会不知这些,但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对五珍之事就越加的难以释怀!
  “你不是和尚,不是出家人!你身为大唐的官员,就应该明白一名臣子应尽的本分!不要企图做那些试图挑战帝王权威的事!”
  张舟突然抬起头,眼圈发红的看着桓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桓彬早已经猜到了他的“幽怨”,并没有意外,也没有发怒。把眼光似有似无的放在桌面上,在那张已经模糊不清的草图上淡淡瞟了一眼后,说道:“如果帝国需要一个人去战死沙场,难道就是不仁慈吗?”
  “两码事!他只是一个孩子!”张舟今晚第二次哭了!
  桓彬看着张舟端起酒碗,不住颤抖,眼泪不断滴入碗中的情形,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直等到张舟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点情绪,才岔开话题道:“以前我觉得你的歌,可能都是偷来的,今天听了你的一唱,发觉你还是有点锦绣的!”
  张舟情绪释放了一些,幽幽叹道:“有个屁用!”
  “不是有没有用,而是没有情感之人,怎么也写不出这种词曲!原本以为你勾三搭四,是个轻薄之人,想不到如此重感情!”
  “人活着,没有感情,和那些僵尸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