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行为何
猪八戒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回高老庄，甚是纠结。西行路上十数载，高翠兰想必已为人妇，自己再去打扰恐怕只是徒增混乱，罢了罢了。
一段日子之后，猪八戒生气了。自己只是空得了一个虚名，并没有观世音菩萨应允的金身正果，就连自己的净坛庙都是被排挤在天界之外，这只是人间的一处无名山峦，即无庇护也无造化。
“哼！竟是瞧不起老猪！”猪八戒一气之下，弃了净坛庙，游历人间。
不知不觉之中，猪八戒还是来到了高老庄。
高老庄是猪八戒心中的执念，但是猪八戒并不想抹去这份执念。人生在世，若不能存有几分念想，生来为何？
也因为如此，猪八戒知道自己成不了佛。
猪八戒无所谓。
佛，许久不见
猪八戒化作一名过路商人，以借宿为由，进了高老庄。
高翠兰的爹娘因膝下无子，便招了一个上门女婿。高翠兰生下了一对儿女，可爱的紧。猪八戒与那高翠兰的丈夫一起饮酒，喝到半夜，猪八戒醉了。
猪八戒想起了过往种种，心中烦躁异常。恰时，高翠兰的丈夫以为猪八戒想要歇息，便起身去搀扶猪八戒。
猪八戒正暗自烦恼，不爽有人打扰自己，于是伸手一推。
猪八戒何等的气力，只听“砰！”的一声，高翠兰的丈夫撞破房门，跌落在水池的假山之上，死了。
高翠兰赶来查看，发现丈夫已死，大叫了起来。
高家庄一群人围上来，手持绳索与棍棒要押猪八戒去见官。
猪八戒的烦闷变成了狂躁，趁着酒意上头，杀了高家庄十余口人，包括高翠兰和她的一双儿女。
做完这一切之后，猪八戒清醒了过来，明白了心中执念，原来自己心中所念并非高翠兰，而是郁郁不得志的苦闷。
一把火烧了庄子，猪八戒离了高老庄
之后的日子里，猪八戒游遍了各处的山川名迹。这些山川名迹有一个共同点，都存在着道观和寺庙。
那时的人间太平祥和，并无战乱，各处的人家便去寺庙烧香礼佛。
猪八戒心中不忿，为何这些菩萨的庙宇能够筑于名山之中，而自己的净坛庙却被排挤在外，久无人烟。
猪八戒知道自己再想也没有用，便走进那些寺庙当中察看起来。
一看之下，猪八戒吃了一惊。只见跪在佛像之下的众人，头顶竟是缓缓飘出金光。金光与香火缠绕，而后被高台上的金身塑像抽去。
那些香火燃烧的竟是众生的佛性！
这一点，猪八戒之前并不知晓，只觉得受人供奉是面子问题，佛道之中也经常有人拿此来攀比。
猪八戒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些菩萨与佛爷竟然是为了吸取众生的佛性才会出手相助人间。
猪八戒本来有些气恼，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菩萨，自己也要享受这等待遇才行。于是，猪八戒又折回了高老庄
猪八戒变化出一座宅院，并设置成了聚灵锁气的格局，依然取名为高老庄。
一切就绪之后，猪八戒又苦恼了起来，虽然自己这高老庄也算是寺庙，但是无人来烧香拜佛，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无人来，那我就去找些人来，专门为我诵经礼佛！”猪八戒心生一计。
猪八戒在附近的城镇当中游历，寻找一些颇具慧根与佛性之人。
半年的光景，猪八戒用银两买下了五十多位女子。
为何都是些女子？因为猪八戒要泻欲。
把这些女子带回高老庄，猪八戒便开始教她们诵经礼佛，而后每日让她们对着自己的金身进行礼拜。
猪八戒不傻，知道这些女子可能会逃走或是偷懒，于是猪八戒便用神通抹去了这些女子心中的杂念，好让她们一心向佛。
白天，女子们诵经念佛。晚上，猪八戒便会挑选三四个女子与自己共眠，并美其名曰：双修之术。
这些女子从此过上了傀儡一般的生活。
渐渐的，猪八戒感到自身的佛性与修为在不断的增长，兴奋之余又买回了上百名女子，如法炮制。
时至今日，猪八戒的佛性与修为大增，在心里嘲笑那些菩萨与佛爷不懂变通
说到此处，房门外突然传进来一道声音，“八戒，你还是天真！”
“谁？！”猪八戒挥手推开房门，只见一位流里流气的和尚笑眯眯的站在庭院之中。
“这是师傅！”孙悟空答。
“呦！三藏大法师啊！哈哈哈哈！法师都成这样了，还谈什么西行？不如与我在这庄子里快活！”猪八戒大笑着。
“你这也叫快活？你问问这猴子，为师之前所住之处是不是比你这里好上百倍！为师念旧情，带你去赚取真正的道行，你可愿意？”唐三藏不屑的看了看这香火鼎盛的庭院。
“老猪我在这里照样能获得道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为何要与你们去风餐露宿？你别是个傻的吧！”猪八戒调笑着唐三藏。
“道行？你以为你抽取的那些是道行？”唐三藏的表情忽而变得凝重起来，“悟能，你是否经常感觉内心焦躁，变化与神通越来越不受掌控，你这一身的佛性早已妖魔化！却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不可能！”猪八戒虽然满头冷汗，却依然大喊道“不可能！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这个办法是我依照其它寺庙所设，要是我妖魔化了，那些菩萨和佛爷不早成妖精了吗？！”
“哼！”唐三藏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撕开了猪八戒的衣襟，只见道道黑线正从四面八方的筋脉涌向猪八戒的心脏。
“黑气入心。如不停下，数年之后便是你的死期！”唐三藏这句话让猪八戒打了个寒颤。
掌灯此时回想了一番，之前猪八戒在凝出钉耙之时，手中所握正是一团黑气。
猪八戒拍开唐三藏的手，冷声说道“都是骗子！当初如来和观音骗我就算了，你们还来骗我！哈哈哈哈！”
猪八戒状若疯狂，点指唐三藏，道“别逗老猪了！无非是想让老猪随你们重走西天，你他妈都这幅德行了，而且大雷音寺早就陷入围困，你当老猪不知道！”
“我从未说过要去解围，这些事情本就与你我无关！大雷音寺破了，难道就无佛可言了？天庭灭了，难道就无道可寻了？蠢猪！难怪你只能在这庄子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唐三藏说完便转过了身。
“不去解围为何要重走西天？难道不是为了救佛！难道不是为了寻道！”猪八戒回以激烈的言辞。
唐三藏闻言沉默许久，道“为师也在想这个问题，这重走西天到底为何”
“哼！自己都不知道，却还来教训老猪！”猪八戒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你们还是去流沙河找老沙吧，他比较好骗！他和我一样，早就离开了敕封之地！不送！”
“老沙不是好骗，只是他愿意被骗罢了。”唐三藏没有回头，说罢就走出了庄子，不再理会。
唐三藏一行人离开了。
良久，猪八戒走出了庄子，看了看天，看了看唐三藏离去的方向，呆立许久，不曾开口
入夜，唐三藏一行人坐在一处草地上。唐三藏烤着几只麻雀，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很是阴暗。
掌灯待唐三藏吃完烤麻雀，轻声地问道“三藏法师，大雷音寺破了还有何地可言佛？天庭灭了还有何地可寻道？”
唐三藏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天上的星宿是乱的。
“呼”唐三藏长舒一口气，“一切自在人心，而且就算大雷音寺破了，如来佛祖死了，也会有下一个大雷音寺，也会有下一个如来佛祖。天庭亦是如此，有何可担心。”
掌灯闻言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却又在心里自问道“那我们重走西天是为何”
掌灯之所以没有继续讯问，是因为唐三藏大法师可能也没有答案吧。
“别问了”唐三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透人心很累啊为师很累呀”
掌灯沉默了，只有一旁的孙悟空眨了眨眼。
只有孙悟空知道，唐三藏那句“为师很累呀”是对猪八戒说的，唐三藏也只对猪八戒说过。
唐三藏睡熟了，掌灯来到孙悟空身边。
“胜佛，给我说说你们西天取经的故事吧。”
孙悟空看了一眼掌灯，似乎有些疑虑。
“怎么了，胜佛？”掌灯觉得孙悟空有些不对劲，因为孙悟空最近老是有些恍神，像是在思索什么。
“没什么”孙悟空摆了摆手，“只是时日有些长了，俺老孙怕记得不清楚，还是你给俺老孙说说吧。”
“我只是听闻一些传言”掌灯有些为难，“怕是和胜佛所经历的西行之路有些出入”
孙悟空摇了摇头，话语有些低沉，眸光亦是黯淡，“无妨，说给俺老孙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