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生来是非
“龙性本淫。”黑风轻笑，“龙和蛇生出来的就是蛟。”
“哦！”掌灯记下了。
“因为老龙王就快要仙逝，蜃龙大王特去看望。而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个极好的机会，所以我出手了。”黑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趁他们不注意，我一击便重创了蜃龙大王。我俩本就不分上下，负伤的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最后我活着，他死了。”
虽然黑风说得平淡，但掌灯依然能想象到当时的激烈。
“老龙王是帮不上忙的，在他的私生子死去之后他也就咽气了。我剖开他们的头颅，取出了龙王金丹和蛟龙内丹。然后，我就被偷袭了。”
“被偷袭？”掌灯赶忙问道“难道还有别人在暗处？”
“没有。”黑风脸色阴沉，“是皮子偷袭了我，抢走了金丹和内丹。”
掌灯哑口无言，这下更难以分辨了。真相到底是什么？是胡子所说的，还是皮子所说的，还是这位黑风大王所说
“皮子溜走之后，立刻回去杀了他母亲。等胡子回家之后，他就跟胡子说是我因为身负重伤要恢复元气才吃了他们母亲。然后胡子就来找我了。”
“说不通啊！皮子为何要杀掉自己母亲？”掌灯不让黑风轻易把真相掩盖。
黑风不搭话，继续说道“胡子是个聪明人，回家之后发现了很多漏洞。那皮子见瞒不过去就和胡子动起手来，可胡子早就有戒心了，再加上皮子之前偷袭我的时候受了我一爪，根本不是胡子的对手。”
“而后他把胡子引去林子里，那里有猎人们设下的陷阱，胡子中计了。可胡子也在交手之中抢下了蛟龙内丹，这颗内丹就是胡子投靠我的投名状。”
“我因为派人跟着胡子，所以知道胡子中计，搭救了他。”黑风的故事说完了，末了还补充一句，“皮子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会杀了他母亲来嫁祸给我，以便和胡子联手对付我，可他终归是失算了。”
掌灯摇了摇头。
“你不信？！”黑风有些恼怒，“不信还来问！”
掌灯不是不信，而是不知道该不该信，同样的故事却有着三种不同的说法，怎么信？
“其实也不怪你。”黑风突然松了口，“这些事情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对外也声称蜃龙大王的死与我无关，蛟龙内丹是我捡的。”
“呃捡的”掌灯无言以对，这借口也太随意了吧，这种宝贝还能随便捡的到？
“是很随便啊！哈哈哈哈！”黑风突然大笑起来，“知道我为什么找这么随便的理由吗？因为没人信我！就算我编排出更精致的理由来，还是没人信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去花费那些功夫呢！”
也不知道是选拔进行的太慢还是皮子故意为之，黑风一直没有被安排对手，他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孤零零的等待着
读天大王是一只熊精，银背金额，体型壮硕。不知为何，他并未变化成人身，而是以本来面目示人。
“黑熊精”唐三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走进栅栏的读天大王听到唐三藏的话，颇为厌恶的反驳道“什么黑熊精？我乃是妙峰山的读天大王，银背点金熊！”
唐三藏打眼一瞧，确实。这读天大王额头上的那一抹金色鬃毛，真像是有人用手指点染而成。
“是贫僧失礼了。”唐三藏颔首微笑，“贫僧之前有一位朋友，乃是黑熊精。见汝面貌，勾起相思之意了。”
“哦？”读天大王倒也颇有礼数，“原来与我同族，可否引荐一番，也好认个亲友。”
“引荐倒是不必了。”唐三藏摇头。
“为何？”读天大王并没有认为唐三藏是因为小气。
“他死了。”唐三藏又想起了九龙锡杖与锦斓袈裟。
读天大王抱了抱拳，并不出言。
“你为何以真面目示人？”唐三藏有些好奇。
“这还用问？”读天大王有些不悦，“如今以真面目示人倒还需要理由了？可见你们终日以假为真，已经真假不辩了！变化成人身就是人了吗？你剃秃了头就是佛祖了吗？真叫人恶心！”
“呵呵”唐三藏觉得这妖精真有意思，便盘坐在地，道“这位妖精兄弟，可否坐下一叙？”
“称我为妖精还算有些真性情，你要是称我为大王，我便马上撕了你！”读天大王也是一屁股坐下，“说吧！想谈什么？”
“嘿嘿！”唐三藏笑了笑，再次抛出了那个千古难题，“为何恶人只需要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而善人却需要历经百千劫难？”
读天大王微微想了想，张口便道“兔子只需要一把青草便可填饱肚子，而虎狼却要猎杀好些兔子才能吃饱。”
唐三藏还等着读天大王继续说下去，可他就此打住了。
“你认为兔子是善，虎狼为恶？”
“不！”读天大王立刻反驳，“兔子为恶，虎狼为善！”
唐三藏眨眨眼，这读天大王的观点倒是新颖，“何解？”
“兔子所需的青草遍地都是，而虎狼所要猎杀的兔子却极难捕捉。可见为善难，为恶易！”读天大王坐的端正。
“继续！”唐三藏点头。
“为恶者，大都心神不坚、浑浑噩噩，不明理、不思变，杀他们只需一刀即可。而为善者，通天理、悟明心；其言，教化世心；其行，端正世风。要杀他们，必先断其言、毁其行，这其中岂是千刀万剐能做到的？”读天大王撇着大嘴。
“这又如何？”唐三藏其实有些混乱，因为读天大王的话没有根据，说好听一点是臆断，说难听一点就是胡邹。
读天大王并不回答，再问“你又是如何看待善恶？”
“杀人为恶，救人为善。”唐三藏答。
“不该分的那么绝对！如果我说杀人性命为善，而教化人心为恶呢？”读天大王说。
“倒有些意思了！”唐三藏笑。
“杀人者，欲为善，只需不再杀人即可。而教化人心者，欲为恶，到处蛊惑人心那该如何？就算他口不再言，身不能行，可其言其行早已经传将开来，该如何收回？难不成一家一户去磕头，说自己所言所行皆是欺骗？”读天大王很是笃定。
“可人们听到‘杀人’二字，就觉得是罪恶滔天，听到‘教化’二字，都认为是行善布施。善恶已乱，人心不古！”读天大王似有极深的体会。
这边还没说完，那边的皮子便高喝道“第一场地，青狮尊者请入场！第三场地，白象尊者请入场！”
唐三藏转头看去，是那两个白袍人。
两名白袍人的战况并不激烈，甚至可说是轻松，因为他们的对手都是未战先退。
皮子有些慌张起来，而后看向了沙悟净。在两名白袍人上场之前，沙悟净以雷霆之势连败十名对手，风头正劲。在沙悟净打败第十位对手时，皮子便让他撤出等候。
就在皮子准备让沙悟净对战青狮尊者之时，两位白袍人却意外地弃权退场了。
两位白袍人走出宫门，踏步而去，这让皮子百思不得其解
“一柄刀能杀多少人？一张嘴又能杀多少人？在我看来，为恶者都是心怀大善；为善者，心怀大恶。但究其一点，他们都是一样的。”读天大王还在继续，“他们都不自知。”
唐三藏听累了，咂咂嘴道“想这么明白，你还活着干嘛？贫僧看你，小善不屑为之，大恶无能为之。”
读天大王顿了一会儿，道“所以，此番我便坐上王位，为乱世间，做一大恶之人！”
唐三藏听后摇摇头，道“贫僧有一个问题，一刻钟之内你若是能答上来，贫僧认输。如若答不上来，请再去修悟一番，如何？”
“你说便是了！”读天大王极有自信。
唐三藏微微颔首，“生我之前，谁是我？死我之后，我是谁？”
一刻钟之后，读天大王抱拳离去。
“累了，歇会！”唐三藏同皮子说了一声，遂弃权不战。皮子虽有挽留，但唐三藏还是婉拒。
“三藏法师！”掌灯早已经从黑风那边回来，守着独倚树干的六耳猕猴，“你跟那大黑熊说什么呢？”
“贫僧留下了一颗种子。”唐三藏双手合十。
“种子？”掌灯不解，“什么种子？”
“末世之花的种子。”唐三藏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六耳猕猴，只见他盘坐在地，闭目养神。
两位白袍人走后，再没人是沙悟净的对手。如若战局再无改变，这王位就要落在沙悟净的头上了。
“嘁！”皮子暗自皱眉，“不是说他们没有争夺王位之心吗？这下可不好控制”
猪八戒拿着柴刀背着箩筐，走到了乌鸡国后方的深山老林里。
“老猪倒很久没这么悠闲过了。”猪八戒随手砍下一些枯死的枝丫，“如今也不知道那佛、道两家到底如何了”
“大雷音寺，佛众何止百万；凌霄天宫，更是有李靖、杨戬等人，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看来是僵住了”猪八戒自言自语，“可老猪倒还是希望无妄神教能拿下三界，毕竟也该到末法之时了”
“嗯？”猪八戒忽然停下动作，因为前方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多时，一位满脸胡须的大汉出现在密林之中。这大汉身穿麻布衣裳，身上污泥遍布，赤着脚光着膀子，只是那双眼睛亮如星辰。
两人立足相视，一语不发。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呢！”大汉转身便要离去。
猪八戒正无聊的紧，赶紧向前几步问道“哪位高人在此清修啊！可否有琼浆玉露赏赐一杯？”。
大汉不回头，道“我乃是山中一个樵夫，琼浆玉露没有，清泉流水倒有一杯。”
猪八戒毫无戒心，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