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血书之意
“尊者救我！”
唐三藏与两位尊者把眼看去，只见飞来的那人身形颇为奇怪。他有着两颗头颅、四条手臂。
唐三藏与猪八戒往后退出一步，很显然此人是冲着两位尊者而来。
苦、笑两位尊者面面相觑，似乎也不曾见过此人。
“尊者救我！”来人似乎身受重伤，自那半空跌落而下。
“老罗？！”两位尊者恍惚认出了此人。
老罗，这是老舛之前的称谓。他，也是瑰夜叉的胞弟。
老舛的脖颈上有着两颗头颅，侧边的那颗头颅甚是奇异。
头颅的面目左右各不同。右边的面目眉眼高挑，嘴角咧开；左边的面目则是眉眼低垂，嘴角含怒。
只是这颗头颅似乎失去了生机，无力的耷拉在脖颈之上。
“尊者救我！”老舛跪伏在地，惊恐的向身后张望。
老舛乃是两位尊者安插在阿修罗一族的奸细，不知为何此时赶来求救。
“你不在修罗城内好生看管小舛，来这里作甚？！”笑面尊者一脸狐疑。
苦面尊者打量着老舛，而后也是开口问道“莫非修罗城出事了？”
“昨日里，小舛带领一万族人去攻打乌鸡国”老舛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话头。
“昨日里？！”唐三藏与两位尊者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只是一天而已？！”
唐三藏与两位尊者在主殿之内见证了大荒之内的起起落落、恩怨情仇，哪里想到只是过了一天而已。
老舛一脸懵然的看着面前的三人，不知道三人在惊讶什么。
“你继续。”苦面尊者率先回过神来。
“小舛带领一万族人去攻打乌鸡国，谁知道”
老舛的话再次被打断，只是老舛再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机会了。
一根金红的翎羽，贯穿了老舛的头颅。
而后，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悟静？！（老沙？！）”唐三藏和猪八戒认出其中一人。
“小舛？！”两位尊者认出另一人。
小舛瞥了两位尊者一眼，而后拔出了贯穿老舛头颅的那根翎羽。
老舛应声倒地，早没了气息。
“赶尽杀绝，”小舛抬脚踩碎了老舛的两颗头颅，一脸漠然道“这是你教我的。”
“已经没了吧。”沙悟静面目精瘦，颧骨高耸，头顶飘荡着火红的毛发，赤裸着的天神之躯则呈现出一种深紫色。
“除了我，天地间再无修罗族人了”小舛说罢便看向了一旁的沙悟静。
“别看了，现在的你还杀不了我。”沙悟静亦是盯着小舛。
“我从未把你当成修罗族人。”小舛说罢就要腾身而起，“总有一天，你的天神之躯会还回来的，没有人能从修罗一族中带走什么。”
猪八戒此时踏步走向沙悟静，“哪里来的毛孩，如此狂妄？！”
猪八戒与小舛不过几面之缘，互不熟识。
小舛紧握着手中的金红色翎羽，转头看向猪八戒。
“你！”小舛连连后退，跌坐在地，抬手指着猪八戒道“你是”
沙悟静瞥了一眼猪八戒，道“他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
猪八戒此时乃是夜刹之身。
小舛好不容易才爬起身来，惊疑之中带着些慌张。
“等等！”唐三藏忽而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小舛，而后把怀中的婴孩递了过去，“把这孩子带走。”
“啊？”小舛不明所以。
“往后你会明白的。”唐三藏把婴孩塞进了小舛的怀中。
小舛低头一看，登时张大了嘴。
只见婴孩的额头上长着两只角，角上各套有一道缺了口子的白环。
小舛就此退走了，带着一脸疑惑与惊奇。
“老沙，你就不走了吧！”猪八戒拍了拍沙悟静的肩膀。
“无处可去了。”沙悟静望着小舛出神的方向，道“他也无处可去了。”
一行人望着漫天的黄沙与荒芜的大地，各有所思，思之不尽
“走吧！”唐三藏随意选了个方向，“不知前方又是何处。”
猪八戒缓步跟在唐三藏身后，沙悟静却是挡在了苦、笑两位尊者前方。
“你二人何故跟随？”沙悟静并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两位尊者的印象还停留在生死相向的阶段。
那时候的沙悟静在山门之外，拼死引爆了阿罗狂的头颅，这才让众人逃出生天。
“悟静，”唐三藏回头看着三人，“两位尊者可是大好人呀，想必还会与我等有些故事。大家一起上路，也免得烦闷。”
沙悟静瞥了唐三藏一眼，道“并非怕他二人有何居心，只是有句话想要告诫一二。”
“请说。”笑面尊者十分好奇。
“与我们有过故事的人，”沙悟静面色阴冷，“最后都死了。”
两位尊者嘴角一抽，相对无言。
“哈哈哈哈！”唐三藏忽而放声大笑起来，“贫僧这三徒弟虽然话语少些，但都灵验的很！”
唐三藏说罢便继续朝前走去，不再回头。
猪八戒与沙悟静默默跟随在后，也不再多做理会。
“阿笑，”苦面尊者看着前方踏步的三人，低沉道“兴许我二人是个例外，能走出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其他的我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了。”笑面尊者一脸无奈。
苦面尊者亦是点了点头，道“一个乃是修罗天神之躯，一个则是大荒夜刹之躯，恐怕西行之路上再无人是唐三藏的对手了。”
“那便赌一把罢！”笑面尊者向前跟去，“上一次我们可是赌赢了。”
苦面尊者也是迈开步子，“这一次难说呀难说”
夕阳西沉之时，唐三藏一行人走出了荒地中心，久违的见到了绿意。
“呀！”唐三藏跑向稀疏的林子里，“老天待贫僧不薄啊！”
唐三藏找到了一个池子，水池不大还颇为混浊，但对于这一行人来说已经算是雨露甘霖了。
唐三藏用池水给怀里的掌灯擦了擦脸。
掌灯被凉水一激，进而醒转过来。
“三藏法师”掌灯有些恍惚，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哎呀！”掌灯从唐三藏怀里蹦跳出来，指着猪八戒道“他是他是夜刹！难道我们来到了大荒不成？！”
掌灯也见证过大荒的一切，对于夜刹并不陌生。
唐三藏拉过掌灯，而后开始脱下掌灯的佛衣，道“那是你的猪天蓬！”
“你身上都臭了！”唐三藏把掌灯扔进池子里，而后对着猪八戒说道“八戒，你还要顶着那张脸招摇多久！”
那边的猪八戒嘿嘿一笑，使起一个变化，变作了猪头人身的模样。
皮肉乱颤的猪八戒飞快地脱去衣袍，而后一屁股坐进了池子里，池子里的水位升高了不少。
猪八戒入水之后，那边的沙悟静也使了个变化，将深紫色的天神之躯掩去了。
沙悟静大敞着佛衣，下巴上只有着稀疏的胡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硬气的脸庞颇有些成熟的异样魅力。
而后沙悟静与唐三藏也下了水。
“你二人也下来洗洗吧！”唐三藏扑腾着池水，看向站在岸边的两位尊者，“洗掉荒地之中的尘土才能继续前行呢。”
出离是非，不再有恋。
二位尊者还有些拘谨，穿着佛衣便坐进了水池之中。
一行人环坐在水池边上，将这不大的水池几乎填满。
“掌灯，给贫僧搓搓背！”唐三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脏兮兮的布条，扔在了掌灯手里。
唐三藏将双臂伏在岸边，掌灯拿着布条擦拭着唐三藏的后背。
此时，一轮硕大的落日渐渐的沉入荒地的尽头
“三藏法师，”掌灯紧皱着眉头，“结束了吗？都结束了吗？”
“哪有结束什么，”唐三藏闭着双眼，舒坦的直哼哼，“只是又开始了而已。”
唐三藏为给掌灯讲述了一切，在掌灯晕过去之后的一切。只是唐三藏隐瞒了一个人，那个从圣门之中捧着油灯走出的人。
猪八戒等人很默契的没有揭穿，只是各自以混浊的池水擦拭着身子。
待夕阳快要完全沉没之时，唐三藏又将那一纸血书拿了出来。
“成圣之法？”掌灯快速的观瞧了一遍，而后道“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啊。阴阳相济，清浊调和，这等道理连我也懂得。”
“眼力有所见长！”唐三藏夸奖一句，再道“因为玉罗刹本来也没打算写下什么与成圣有关的东西。”
笑面尊者从掌灯手里接过血书，与苦面尊者细看了一番，默然同意了掌灯的说法。
“老猪我能确保这是玉罗刹亲手所写，那时候老猪还在她肚子里呢！”猪八戒用力的擦拭着身躯，只是没人发现猪八戒的三花刺青不见了，“只是老猪那时候已经不能言语，不然定要问个究竟。”
唐三藏将血书收回，而后展开在眼前，道“贫僧为你们解解疑惑罢！”
说罢，唐三藏兀自念诵起来。
“天情浩荡，地恨宽广。有情天成圆，思恨地能方。妾愿作天阙，以情立命，唯爱成生。亦愿君心似妾心，定不能负相思意。”
“然，君不以眼观青天，独念地阁。妾心独泣于高天，赴地与君说。念妾心，君泣恨，故此地阁以爱生恨。”
“日久，以至情爱渐失，妾心懒，君心疲。君与妾欲寻情爱，只是情无踪，爱无影。念及当初，乃是以恨生爱，无意而生有情。观此时，天地无恨，以至情爱无根。无根则花败叶落，无根则情爱不生。”
“无情春不发，无意夏不生，无爱秋不香，无心冬不藏。四时虽律，不过黄粱残景。天地完满，不过庄周梦蝶。若要爱生，则恨先成，欲得妾心，君须有意。”
“要得长久意，必以恨先成。两心相照映，万语不是谶。”
唐三藏念完了，众人沉默着。
“呜呜呜！太感人了！”猪八戒忽而放声大哭起来。
苦、笑两位尊者相视无言，并不做声。
那边的沙悟静则早就打起了呼噜，睡得香甜。
“三藏法师”掌灯抽动着嘴角，“你是怎么看出这么多字的”
“贫僧还能再多看出百十个字，你要听听吗？”唐三藏瞥了掌灯一眼……
“不了！不了！”掌灯连忙摆手，道“你能说简单一点吗？”
“简单一点来说”唐三藏挥了挥手中的血书，“这是玉罗刹写给癸夜叉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