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扬州烟雨花开几枝】

  新军最后驻扎在江水一代.周遭百姓甚为淳朴.新帝身穿赤‘色’如火战袍骑着汗血宝马入城时.挎着竹篮的江水‘妇’‘女’夹道呆愣.淳朴中还带着点茫然.
  江水几乎沒有男人.因为当年先帝还在位时.为了修筑边防城墙征收了这里的大量劳工.但之后却无人而返.官方也一直沒给个说法.
  所以这里剩下的全是老妪、‘妇’‘女’和大龄少‘女’.她们自给自足.除了沒有男人睡这一点人生缺憾以外.其实过得还算不错.
  在新军住下的第三日.江水‘女’同胞们的心‘花’儿才一齐开放.各种殷勤‘激’动.给新军军营踊跃送‘鸡’、送蛋、送菜.我在疼痛中还‘迷’糊地想.这里的‘女’人反‘射’弧可真不是一般的长啊……
  我的情况也委实不算好.本來我给自己的定位是人质.但如果我真是正常的人质.那他们理应怎么‘弄’断我的‘腿’就怎么给我医好.起码别让我死了.才能加以利用不是.
  可现实并非如我想像.我沒人管.我被丢进柴房.我的左‘腿’完全不能动.连热饭都吃不上.也就是每天夜里巡逻的士兵会推‘门’进來用剑柄戳戳我.看我是否咽气.
  我一直对着窗外的淡月脑补连铮与傅东楼的恩怨.是有怎样的前仇才会让好端端的人变成恶兽.才会让昔日和谐的君臣变成二皇对立.连铮用断我一条‘腿’的残忍.來报我幼时对他的一饭一劝之恩.他在夜深人静后当真沒有一点惭愧.
  我沒有再见到连铮的面.不能目睹这位新帝的姿容我真是好遗憾.不过.有一回隔着柴房听见他下达命令的声音.我脑中便显现出了真正的他.不再隐藏的心狠手辣
  那是新军的一名士兵和江水的一个‘花’样寡‘妇’产生了爱情后.在一次训练中.士兵提前偷偷溜走去找寡‘妇’发生了‘奸’情.被新军都统王文权抓了个正着.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后來寡‘妇’被放了.那名士兵被押來跪在新帝面前.新帝听完禀报.只说了两个字:“当斩.”
  所以我觉得连铮看待世间爱情的态度.真的是大有问題.
  沒來得及多想.我就晕了过去.我的伤‘腿’感染得很厉害.每日的米汤和冷馒头并不能给我补给需要的营养.我觉得浑身都长满了倒刺.又烧心又疼.
  许是我两日未进食.巡逻士兵用剑柄戳我时我也沒哼唧.这个夜晚.新帝终于來到柴房.
  我睁开眼时.连铮已经负手而立背对着我站在窗前.彼时他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缓缓开口:“傅氏沒有一个好东西.我爹英明一世.却爱错了‘女’人.跟错了君主.做错了将军.我要一件一件将错误全部改回來.好好筹谋.享受报仇的快感.这不是你教我的么.惜缘.”
  他再一次称呼我为惜缘.也不知道他是否良心未泯.而我.只是很想说一句“你也不是好东西”來回应他.奈何气力不足.说不出声.
  可能是因为我快要归西了.所以连铮此番前來.为我带了一个故事
  那一年扬州多烟雨.‘花’开两三枝.
  中元节那日.士兵连江月随军回到京都.由于街上百姓太多.大将又不想扰民.就下令让大家解散于某地再做集合.
  也就是在那一夜的扬州街头.连江月前方的姑娘买了扇子.掉了香包.他捡起去追还.安祈一回首.于是他的世界就登时失去了颜‘色’.唯有安祈的一展笑颜.和她的声线.“谢谢.掉了的东西与我无缘.就送你吧.”
  这是扬州最有思想的大家闺秀.可是连江月才是一个小兵而已.他握着香包努力上进.在各个战场出‘色’表现.在军营一路上升.最后终于被皇上知晓看重.
  连江月做了将军.他以为现在的自己有资格去找安祈问一句:“姑娘.可还记得有一年的中元节.你送给在下一个香包.在下将其携带身边多年.依旧对依念念不忘.今日想问一问姑娘.可许了人家.”
  但事情岂能如此如意.安祈是个有思想的大家闺秀.她碰上了微服‘私’访的皇上.便主动把自己的身子‘交’代了.那便是今后改变‘性’格在皇宫里从头來过的宠妃安氏.
  后來的安妃与连江月将军再见时.却是将皇子‘交’给了他.那也是皇上默许的事情.这名皇子被带出宫抚养.而连江月的妻子也是在那时难产辞世.留下一儿.
  连江月把这一生的武功和心术都教给这两个几乎一般年纪的男孩.其中的呕心沥血自不用说.
  后來.皇后在暗处派人对他们各种暗杀使绊子.连江月将证据‘交’予皇上.可不曾想.一生博爱的皇上正是在此时迟钝地知晓了连江月对安妃的‘私’情.自己博爱是一回事.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惦记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一场艰难得几乎必败的战事下.皇上派连江月将军前去支援.也就是送死.出于大将的威严.连江月明知会被实力百倍于己的敌军碾压.仍是率领尽可能少的队伍前去迎战.遂光荣殉国.
  连江月是连铮的爹.他爱错了‘女’人.跟错了君主.做错了将军.连铮对荒唐的傅氏无比仇恨.如果不是先帝后宫繁多又娶了安氏.安氏也不会想到将皇子塞给他爹在宫外抚养.如果傅东楼和连铮一起学武时不那么卖力.那么他爹就不会对皇子流‘露’出胜似父爱的爱意然后被皇上猜忌.如果皇上不猜忌.他爹也就不会枉死.
  一环套一环的叫做宿命.
  他恨.
  恨傅氏全族.
  连铮扭过头來看我.“所以我要让傅东楼也尝尝.失去重心到底是何滋味.”
  “这玩笑开得略过了些.或者说.是你太看得起我.其实我真的对他沒那么重要.”我道完点评.就又晕了过去.
  这是我发烧最为严重的一次.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一睡就不知天日.有时还会出现幻觉.仿佛看见傅东楼俯身对我摊开手.煽情道:“小蠢货.我來晚了.”
  有时.我还能看见和顺王府的大厨王硕根男扮‘女’装对我弯下腰來.他的红‘唇’周围尽是胡茬.满脸扑的厚粉都可以用來包一顿饺子了.他在说:“郡主.你还好吗.”
  王硕根继续摇我.“我们來救你了.郡主.”
  我眼神有些放空.“硕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