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真假难辨

  既然该来的都来了,比赛自然开始。
  首先上台的是崆峒派弟子,他相貌平平,身手也是一般,手拿一柄短刀。要说这样的人为何敢上台比赛,原因很简单,就是为别的崆峒弟子铺路、试水。
  似乎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除了白花门、少林弟子和丐帮这三大门派之外,别的门派也已经派人做好了准备。
  那人在台上扫视了众人一番,道:“在下崆峒赵木,不知可有兄台前来赐教。”
  那些准备试水的弟子早已跃跃欲试,谁知这时,一道人影拔地而起,掠上擂台,一身紫色衣衫略显高贵,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腰佩紫金长剑,这人正是紫金山庄的少庄主徐若冠。
  赵木见了他,先是一惊,随后又有些暗喜,抱拳笑道:“原来是鬼剑徐少侠,久仰大名。”
  徐若冠还礼,微微笑道:“赵兄前来试探虚实,我见无人配合,只好上台,还请赵兄稍后留神,毕竟刀剑无眼。”
  要说徐若冠的确很有实力,而且他也不愿弄虚作假,尽管台下也有紫金山庄前来试水的弟子,可他就是不同意他老爹那一套。
  他话严语厉,就是希望那些试水的弟子别来捣乱,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杨龙儿的终身幸福。
  况且他对杨龙儿也颇有好感,以前或许没有,就单论杨龙儿为了不满比武招亲而离家出走,这么刚烈、要强的女子,谁不佩服?谁不想娶为妻子?谁不想征服?
  赵木见他放出狠话,瞥了一眼台下某人,握紧短刀,一脸的戒备。
  徐若冠似乎话没说话,停顿了片刻,又道:“但赵兄的行为的确令我佩服,舍己为人,世间少有。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那么我先让赵兄三招,如何?”
  赵木虽功夫不济,但人却不傻,这些话哪里是在夸奖自己,分明是贬低,说自己舍己为人,分明是在说自己蠢,先让自己三招,分明是知道自己的功夫敌不过他。
  可他这话说的如此敞亮豪爽,若自己不按照他的意思来,只怕别人会说自己不识抬举。
  于是赵木短刀横于胸前,道:“徐少侠,我纵然不敌于你,但你也休小瞧于我。”
  话语一毕,赵木猛然冲了过去,看似很没用的一招,却暗藏杀机,因为徐若冠已经许诺,让他三招,那么此时徐若冠自然不能还击,而赵木也正是利用了这点。
  徐若冠后退了三步,刚刚拉开距离,只见赵木脚尖点地,掠起三尺,身若陀螺般旋转起来,而横于胸前的短刀,此时就好像安装在陀螺上的利刃,一旦触身,必然划开一道宽而深的口子。
  杨霸天面色一惊,道:“莫非这就是崆峒六技中的陀螺三式?”
  谁也没有回答他的话,似乎他也是自说自话,双眼依然紧盯着正在比武的徐若冠,似乎在想他在不还手的情况下,如何破解这陀螺三式?
  其实这招很好破解,只要一直后退的话,以赵木的功力,这陀螺三式根本近不了身,可此时是在比武,这擂台自然限制距离。
  徐若冠见无处可退,便翻身跃起,这一跃竟然一丈之高。
  杨霸天叹道:“唉!只怕徐贤侄在空中无法躲避第二式啊。”
  果不其然,就在徐若冠跃起的同时,赵木也是脚尖点地,再次跃起,竟然直逼徐若冠,手中短刀胡乱挥砍,刀法虽乱,却让人无法琢磨,不知如何防身,在空中用这招岂不妙哉?
  怎知徐若冠身在空中,猛然用力转动,竟然和赵木一样旋转起来,身形急速下滑至地面。
  而与此同时,赵木也使出了杀手锏,最后一式,就在徐若冠身形旋转落下时,他先一步落在地面,仰面朝下,就在鼻子快要贴着地面时,双腿用力一蹬,这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射出去。
  手中短刀举过头顶,直接刺向徐若冠落地的方向。
  不偏不巧,就在徐若冠刚落地时,心里猛然一紧,下意识侧过身子,而赵木的短刀正好刺破了他胸前的紫衣。
  虽未受伤,但徐若冠也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赵木,三招已过,他不再拖延,右手手腕连连转动,长剑剑鞘末端打落短刀,“锵”的一声,半出窍的利剑正抵在赵木的脖子上。
  此时赵木已气喘吁吁,根本无还手之力,他喘了口气,道:“徐少侠果然名不虚传,赵木佩服。”
  徐若冠收起剑,抱拳正色道:“赵兄的陀螺三式也让我大开眼界,承让。”
  赵木输了,却输的一点也不丢人,他用自己的功夫向台下人证明了,他不是输在资质上,而是输在崆峒派的门规上。
  他入门最晚,所学的武学最少,这陀螺三式还是最近才学,要不是他甘愿前来试水,只怕这陀螺三式他也无法窥探分毫。
  徐若冠赢了,不过也给他敲了一个醒钟,自信和自大还是有区别的,虽然鬼剑的名号很响,但功夫还必须是计较过后才知道孰强孰弱。
  杨霸天捋须含笑,道:“很好,果然是武林辈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好强横的陀螺三式,好精妙的破解之法,这一次比试,徐若冠胜出。”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皆是由徐若冠胜出,因为对手都是其他门派前来试水的弟子,可无论谁来,徐若冠就是不使出他那套“鬼剑剑法”。
  有时他一剑定胜负,有时他用掌胜出,有时用腿,他明白,鬼剑剑法一旦使出,必然其他人钻研,试水弟子太多,那么钻研的时间也足够。
  时间推移,已至黄昏,徐若冠有些乏力,连连击败三十六人,虽然这三十六人对他来说不足为惧,可比赛时,却也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好在杨霸天看天色已晚,决定将比赛延后至明日,而且他还规定,各门各派,只准派一人参赛,若有人不服,先击败同门再说。
  夜色渐浓,却少有人休息。
  那些准备在明日一展身手的人都在琢磨徐若冠所使用的招数,而徐若冠却也在琢磨。
  虽然今日与他比武的都是各门各派前来试探的弟子,可不管怎么说,这些弟子所使用的功夫都是真的。
  就好比点苍弟子的那招“日月风沙”,若那招是由谢必安使出,只怕自己也只能使出鬼剑化解。
  再说武当的太极剑,何等玄妙?还有那套“华山长拳”,一拳之力竟然开碑裂石。
  今日徐若冠一人独战三十六人,看似吃亏,却也从中学到了不少,这学到的都是意外的收获。
  黄昏时,林非已经被老人叫去了海岸边,那里有一块巨大岩石,而他便盘腿坐在岩石上。
  海水涨潮,海浪拍击着崖石发出的声音令人热血澎湃、心都快跳出来了一般。
  即便是林非,此时也是心神不宁,眉头微皱。
  待月上高空,深更半夜,林非已渐渐平复心情,此时的海水已经淹没了半块岩石。
  老人在屋外的小竹床上打鼾,妙善和杨龙儿在屋内休息,可此时,杨龙儿如何睡得着呢?
  她静悄悄的走出屋外,借着月光,听着海浪声来到了海边,不远处那个身影依然盘坐在岩石上。
  杨龙儿心想,他到底需要什么帮助呢?自从自己来这后,他就一直在打坐,饭也没吃,不饿么?
  想到此,杨龙儿猛然一惊,难道他站不起来,只能坐着?不对不对,若是这样,我也帮不了他呀。
  她越发觉得这男子有些奇怪,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任何毛病,她歪着脑袋皱着眉,摇了摇头,心想:这人只怕是一个呆子吧。
  她不想回去,回去便能听到老人发出的鼾声,寂静的竹林中发出鼾声,让人如何入睡?
  她灵机一动,也学着林非盘腿而坐,双手放于膝盖,掌心朝上,闭目凝神。
  听着海浪的声音,吹着海风,沐浴着银月的光辉,原来自己的心里可以这般宁静。
  然而,不一会她就受不了了,这海浪声音太大,太躁人,那澎湃的海浪声好像撞击着她的内心一样,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似快要出来一般……
  她紧紧皱眉,知道如果再不离开的话,只怕自己会吐血了。
  扶着一旁的竹子起身,拍去身上的竹叶,凝神看着眼前的男子,竟然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是一个呆子?
  杨龙儿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与此同时,林非总算有了动静,他人还未起身,直接朝杨龙儿这边掠了过来,杨龙儿只听见衣袂在空中吹动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林非竟然在一眨眼的功夫掠到了杨龙儿跟前,他警惕的样子却依然闭着眼,手刀横于胸前,开口问道:“谁?”
  谁?杨龙儿心里想着,“我呀,我叫杨龙儿。”
  可是心里话她却说不出口,只能看着林非干着急,着急的紧紧咬住红唇,她生怕林非将她当做坏人动起手来。
  此人站在原地竟然不说话,林非顿生疑心,闻着气味,虽然知道此人是女子,可这里的女子除了姨娘之外,哪里还有别人?
  他又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不说话?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三个问题,叫杨龙儿如何回答呢?她自然回答不了,只是更加着急,着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次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子竟然是一个瞎子,不过自己是一个哑巴,都是可怜之人。
  想了想,她决定试一试,便伸出手慢慢靠近林非的手。
  这时的林非哪里知道这些,忽然,只感觉自己的手背触到一点冰凉之物,他竟然骇的直接后退三步,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杨龙儿惊的立马摆摆手,可想到对方根本看不见时,又鼓起了勇气,这次她大胆了些,直接抓住林非的手腕。
  林非大惊,右臂猛然一震,竟然将杨龙儿的手震开,他不再多想,右手一绕,翻掌便拍。
  杨龙儿被震的掌心有些发麻,见掌势来袭,便双掌相迎。
  三掌相对,杨龙儿被震的后退五步才稳住身形,纤细的手臂已被震的发麻,她心中大骇,这男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怎的力气竟如此大。
  林非心中又何尝不震惊,这女子掌中竟然带有一股热气,要不是自己的力先破开了她的功,只怕受伤的会是自己。
  可惜啊,林非不知的是,刚才那一掌并非杨龙儿全力一击,杨龙儿虽然娇弱,但好歹也是从小跟着杨霸天学武,内劲自然是有的。
  由于刚才那一掌事发突然,所以林非此时没有再动手之心,他似乎觉得,这女子并没有尽全力,既然对方有意相让,那就说明她并不是坏人。
  他再次开口问道:“你既不愿伤我,为何不说明一切?”
  杨龙心里满是苦水,我何曾不想开口?可是……
  忽然,杨龙儿想到了什么,再次慢慢的走过去,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林非的手背。
  这次,林非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躲闪。杨龙儿露出一丝微笑,小手握着林非的手,轻轻碰了碰林非的眼睛,又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林非心里一惊,只感觉触感一阵柔软,还伴随着呼吸之间的热气,他下意识缩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杨龙儿笑了,这呆子终于知道了,她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林非的手。刚才这男人碰到自己的红唇,心里竟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珍藏多年的东西,突然在某个人面前展示了一样。
  害羞、激动、竟然有还有一丝期望和欣喜。
  想到这女子不能说话,林非也只好继续说道:“既然来了,不如去我家中坐坐,如何?”
  杨龙儿抿嘴一笑,心想:都这么晚了,你竟然邀请一个女孩去你家坐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坏人呢。不过你家里我早就去过了,也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一阵沉默后,林非略显无奈,不知道她是否同意,只好伸出右手,道:“你若愿意的话,就随我一起去吧。”
  杨龙儿愣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杨府中,另一位杨龙儿也是彻夜难眠,她睡在杨龙儿的房中,心里牵挂着杨龙儿。
  虽然杨霸天再三叮嘱她不许出门,但她又怎能忍住呢?
  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月明星稀,夜空万里清澈,似乎明天是一个好天气。
  她悄悄的出来,轻轻的关上房门,四周看看,并无人把守。
  想来也是,除了少林和白花门的人之外,各位掌门和其比武弟子皆在家中,若此时派人把守,岂不就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别人说杨霸天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
  或许今晚也是一个机会呢?杨龙儿心里想着,便悄悄走了出。
  她虽然有些功夫,但轻功却是一般,走起路来难免会发出声音。那些掌门怎能听不见?但是听见又如何?这是在杨府,无论此人是贼是友,都是和杨霸天有关系,他们此来可不是为杨霸天看家护院的。
  而杨霸天夫妇还真是听不见,不是因为他们耳力轻,而是因为他们此时正为一件事发愁,杨龙儿被武林七害劫走,无非就是想为那三位报仇,人家都找上门了,这杨府今后可是岌岌可危。
  因此,谁也没有管这半夜的行走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