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高家

  秦氏是开玩笑,秦知县才不是她娘家呢。
  让王巨坐下,王巨说道:“今年程公打算将科闱提到七月下旬。”
  “那不是只有一个月了?”
  “嗯。”
  “所以我来问一问竹纸的情况,那几个未来的契股人选有没有挑好。”
  “挑了十几户,在朱家,我让朱员外将它们带来。”
  一会儿朱欢带着资料过来。
  王巨仔细地看。
  有的不知dào
  ,但许多他也知dào
  ,既然刻意挑选出来,他们身后背景都还可以的。
  王巨忽然看到一个叫司马政的人,说是知谏院司马光的族侄,这个就扯得有些远,不过涑水司马家乃是当地有名的望门,不仅司马池司马光做了官,许多司马都成了宋朝官员,而且很有钱,司马池做官时财产就有了十万贯,不过他分给了几个贫困的叔伯。
  但沾到了一些司马光的腥气,算是一个有背景的人,而且也参与了玉盐销售。
  资料上对他的评价是为人忠厚。
  然而王巨却放了下去,不能与司马光沾边的,不然几年后会悲催。
  但这还不让他惊奇,然后又看到了一个叫韩公胜的人,说是韩琦的族孙,好吧,族孙。而且王巨还知dào
  以后韩家的田产从相州的安阳绵延到了大名府的内黄,岳飞这成了韩家的佃客,仅是这个田产就不知dào
  有几千顷。当然也不是韩琦一个人的功劳,说明韩家有许多会经营的人。
  可王巨又放下了。
  韩家也不能沾。
  直到倒数第二页王巨才看到一个中意的人,蒙城高士清,其曾祖与高琼是同祖父的堂兄弟,高琼有一个儿子叫高继勋,父子都是宋朝名将,高继勋有一个孙女叫高滔滔,好吧这个扯得有些远,但能沾到腥气,算算不过五六代,比秦知县与秦氏叙起来还要近上一个三四代……
  资料上对他的评价是说此人圆滑,但因为远在蒙城,大家都不大清楚,不过高家还有一个人,高遵教在延州担任都监之职,刚死不久,可能此人嗅觉灵敏,从高遵教嘴中得知了细盐。
  高士清听到后曾经亲自来到关中想参与进去,这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还未参与进去的呢。但他这个背景十分可怕,到下次就能参与进去了。因此让朱欢留上了心,也记录下来。不过他手中有多少财产,他家里有什么情况,朱欢并不太清楚。
  蒙城高家是蒙城高家,那是代表着一个大家族,高士清是高士清,他只是这个大家族中的一员。
  王巨却放下了手中所有资料说道:“派人到蒙城察访一下,如果合格,就是他了。”
  朱欢与李员外能理解。
  高士清不知,但高滔滔可是大宋的皇后,天下之母。
  朱欢说道:“不是说要选三户吗?”
  王巨摇摇头:“不选了,这件事发生,我也看清楚了,没有背景却经营着庞大的商业,延州商户都无法掌控,那个掣肘之策同样是纸上谈兵。虽然此事了结,但付出的是东翁让出所有契股。”
  “让就让吧,如你所说,钱是挣不完的,要那么多钱干嘛,只要人平安就行了。”
  “也不是,主要是盐终是灰色地带,包括我恩师在内,虽然明知dào
  一年会替国家带来不少收益,却始终有些排斥。而且东翁让出契股只是第一步,若是两年后技术放开,我希望外父与赵员外以及参与竹纸的几户都让出契股,我也让掉。”
  李员外额首。
  一旦放出技术,延州必须采购大量私盐,有了另外的收入,何必碰这个私盐。
  “竹纸不同,这个契股绝对不能放qì
  的。”
  王巨又看着手中的纸,说:“如果此人合适,你们对他说,可以给他四分之一契股。”
  “这么多?”
  “不多他就不会尽心,实jì
  若是按照原先的打算,若是选三户,四分之一契股都不够。”
  “也是。”
  “而且一旦收益多,这个四分之一契股他一人能吃下?”
  “难道有人敢动高家?”
  “没人敢动高家,可是高家的人敢动高家。”
  大家全部恍然大悟,那样到时候拖下的不是高士清,说不定好几个高,若那样,后台就强dà
  了。
  “再给他一个优惠的条件,就是从研发到生产,不用他掏任何成本。”
  “这是给他的优惠,但得有付出,契股永远不能动,并且得让杭州知府来做证这个契约。”
  “如果遇到难题与纠纷,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必须出面摆平。”
  “可以派人参与账目管理,但不得过问如何生产。”
  用四分之一干股换取一张保护伞。
  李员外留朱欢吃饭,吃饭时朱欢忽然看着王巨与李妃儿,也开玩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李妃儿连忙端着饭碗低下头,一双大眼睛却笑成月芽。
  王巨感到好笑,说道:“还是大后年吧,程公对我很有信心唉。”
  几人都乐了起来。
  “可我心中却没有底,就是考中了第五甲,我也想学习章惇拒敕命,重新再考。”
  “这倒也是。”朱欢道。
  第五甲很悲催的,随着进士名额增加,官员数量泛滥,第五甲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授任,并且升迁起来也很困难。中枪倒下的秦知县便是第五甲进士出身,因此磨砺了几十年,才好不容易做了华阴知县。
  可重考现象极为罕见,中了第五甲多是学问略欠缺的,侥幸中的,那敢再次重考。就是其他四甲,天知dào
  下一回能不能考好。因此敢拒命重考的人都是超级猛人。
  不过王巨应当能算这个猛人吧。
  “因此我在心中是打算来一个一考二考三考,即便侥幸在前四甲之内,还不知dào
  那一天才能放出授职,初放的官职多是副职,即便状元外放也不过是通判,虽然我随恩师身边多年,不过云岩终是一个小县,那时必须还要学习,还要与正官打交道。这又要时间……”
  “可时光快的,眨眼之间四年便过去了。放心吧,妃儿应当胜过了汉朝宋弘那个糟糠之妻。”
  几人又笑了起来。
  其实是李妃儿太小,王巨不忍下手啦……
  …………
  程勘得到丁家的三万贯钱,让胥吏将延州困难户列出来,又将五等以下户主列出来。逃户就算了,宋朝不禁逃户,但也憎恨逃户,灾民逃荒产生的逃户还值得同情,有些人完全是为了规避国家的赋徭,所以才做逃户与流民的。做为官员,能不能容忍治下百姓不纳税,不服徭?
  然后用这三万贯钱购买了一些布匹茶叶等生活用品,赈济孤寡病残,又免掉了一些困难户的赋税。
  这些人都穷到在生死边缘一线间挣扎,多了这点税,一家人马上就要卖儿卖女,少了这点税,一家人熬过来也就熬过来了。
  应当做得不错。
  实jì
  程勘原先打算买上一两千头牛,三四户五等户共同分一头牛。
  不过牛在宋朝也计入财产,那么可能五等户就变成了四等户,升一等税增加一分,因此即便送牛,说不定一段时间牛就被“养死”了。
  这是一个弊病,可牛不计财产,田宅不计财产,作坊不计财产,那用什么来划等,用什么来勉强地推广宋朝“齐人”之策。
  所以许多问题士大夫都看到了,却无能为力去解决。
  程勘在做,朝廷也或多或少知dào
  了,包括赵曙。
  因此刻意问宰相:“程勘何如人?”
  几个宰相答道:“程勘在鄜延已经三四年了,习边事。”
  赵曙说道:“延州都监高遵教去世,程勘数言其能绩,请朝廷加赠恤。但高遵教乃高琼族子,朕知其为庸人。程勘老了,此举乃是为了他的后人故。大臣苟如此,朕何所赖也?”
  几个宰相面面相觑。
  高家枝繁叶茂,天知dào
  高遵教是谁啊?
  庸人,恐怕你也是庸人吧。
  富弼说道:“程勘在延州筑边防,重民生,训士兵,修道路,优大于劣。”
  “朕也听说了。”
  功过参半吧,此事不了了之。
  富弼与韩琦几个宰相走出来,都感到古怪,就算程勘为了后人,于是多此一举,马屁没有拍成反拍成马蹄子上。这是多大的事啊,至于放在政事堂说吗?
  韩琦忽然在心中想到了一个人,他面色古怪,无所谓啦,反正程勘与自己又不熟……
  另一边司马光叫侥幸,幸好自己替皇上讲课,皇上也向自己发问,不然皇上嘉奖程勘,那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想了想,立即喊来他家的一个门客:“你去延州打探一下延州的情况,然后向我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