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张睦(上)

  安焘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大多数大臣只是认为安焘耍了一个小性子,不算严重的错误。
  中书的处理也几乎等于是平级调任,同样不算严重的处罚。
  但大家都知dào
  ,这才是一个开始。
  有的人支持,有的人反对,还有的人准bèi
  搬来小板凳看热闹……
  王巨却当什么没发生一样。
  有商贾将丝料运到京城了,还有一些人加入到新机械联盟公司。
  这个古怪的名字就是王巨起的,也不能说不妥,它们确实是新机械,确实是一个超级联盟,朝廷占了一半,各个私人占了一半。
  并且王巨让彼岸做示范的人还详细地讲明了它的利害关系。
  不用担心朝廷侵占这些钱帛,它有很多投入的,比如进一步的研发,还有各个作坊的建设与改造,这个改造动作可不小,它几乎将原来所有的冶炼与铸造工艺全部推翻,必须建设若干新的大型作坊,也就是工厂了,以及后面材料费用,推广费用,运作资本等等。
  所以先前得要一千多万贯成本的准bèi。
  不过有一条,一旦它们的工艺进一步成熟,朝廷会采用这些新技术,用于器甲制造或者其他方面,但不会另外开设作坊,制造这些新机械投入到市场上,争抢这个“公司”的利润。
  另外这些技术,朝廷同样有义务保密。
  同时也讲明了,它开始时,因为价格高昂。技术还不完善等因素。利润有限。真zhèng
  的利润是在未来。
  关于这一条,露布上也刻意写明了。
  所以虽然一些人感到神奇,被这些示范的人几句话吓跑回去。
  但还有不少人动了兴趣。
  大家都不是傻子,做了示范,岂能不了解它的未来。
  不仅是灌溉排涝,还有纺织呢,实jì
  这两年,有人利用祖阳那个新织机。已经织出棉布了。即便彼岸未找到那种适合北方种植,质量更好的细绒棉,棉花也在一步步向北方普及,如今已经普及到几乎整个福建路,与江南西路、荆湖南路的中南部。
  民以衣食为天,占到一个布,前景会有多大?
  况且它还有其他用途呢,比如运输、印刷等等。
  而且它加入的门坎也比较低。
  因此陆续开始有人参加,事实也证明朝廷并没有想通过它,变相地从诸商贾身上谋利。前面得到这些投入的钱帛,后面朝廷开始于京城郊外汴水与五丈河畔建设诸多作坊。
  随后又请这些商贾与乡绅派出管事。参与建设与账目管理。
  接着朝廷又下了一道诏书,两条明确规定,第一条是一两黄金相当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相当于两千文绢交。
  这道简易的诏书就是将金银兑换比例规范起来,同时将绢交与金银挂钩。
  关于这方面,宋朝以前几乎是放任不管的,因此很混乱。
  比如金银的价格,宋初时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一两金子相当于一万文,但随着得到南唐,以及闽国归顺,南方的金银源源不断而来,金银价比随之下降。但随着国家经济的繁荣,民用金银增加,少量金银外流,还有对辽夏两国的岁赐,金银价比立即节节升高。
  可是各地与各地又不一样,王巨未提出取缔金银进城税前,广南一两银子只相当于一千文,而一些紧缺金银的北方地区,一两银子能相当于两千五百文。
  就是朝廷取缔了金银进城税,广南的银价一两不过一千五百文左右,北方局部地区仍在两千文之上。
  当然,那次取缔,缩小了各地的差距,为今天的规范打下了基础。
  这是金银价格,还有货币本身的混乱。
  如一贯钱或者叫一千钱,有的地区按照朝廷规定是七百七十余文,有的地区只有五六百文,但不可能提到八九百文,因为铜币越来越紧张了。
  同时还有大量重宝与铁钱在流通着。
  但不能怪宋朝不作为,那来的货币哦。或者发行大量的纸交,象南宋那样,然而发行后呢,没有金银与充足铜币兑现,信用大跌,好了,更乱了……
  所以绢交切莫与铜币挂钩,那还没有开始呢,就会乱掉了。况且它本身就是以金银做本金的才向市场推出来的。
  因此自这道规定发布后,等于金银与绢交是统一规范的,至于各种原先的货币,如正常的铜钱,重宝,铁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上下有些浮动。
  实jì
  未来银行司一旦顺利搭建起来,绢交普遍的向民间发行后,各种铁钱与重宝都会一一取缔,只留下正常的铜币,而且还要置一个安全的兑现率,那就是与绢交兑现率在百分之九十到百分之一百二十之间浮动。
  但这一条,现在不能说的,一是货币仍然严重不足,二是民间有太多的铁钱,重宝问题不大,这个铁钱才是最头痛的。
  所以第二条规定则是从今以后,一贯钱必须相当于一千文钱,不再是以前的七百几十文了,并且这个一千文只是指正常的铜钱,与铁钱无关。
  也就是将现有的货币规范起来。
  实jì
  银行司还有一个巨大的利润空间,那就是风投。
  比如一项有前景的行业,其主人又有经营之术,那么银行就可以主动投资进去,以后等着分红,这比所谓的贷款利息收益会高得多。
  还有这种混乱的货币市场,作为朝廷会比任何商贾都更清楚,那么就可以抽出资金进行炒作,同样会换回更大的收益。
  然而王巨却一直没有说。
  主要大家都不大懂,这种糊里糊涂的风投,弄得好是能带来大量收益。但弄不好。也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况且还会有许多士大夫用此做文章。
  所以王巨说都没有说。只是呆板地将其规范。
  不过开始还会有动荡的,比如牛。
  前段时间下诏,大牲畜不计户等了,朝廷也不强行限定耕牛价格,牛价应声而涨。
  而且连朝堂都知dào
  下面牛价涨了起来,有大臣十分担心。
  王巨只说了一件事,牛肉价格一斤达到一百文,这是指平均的。实jì
  京城牛肉价格达到一百五十文!
  一头牛能取多少牛肉,况且还有牛筋牛皮同样可以谋利呢。
  所以不要在宋朝了,就是彼岸,商贾给牧民的牛价一头还达到了四五贯钱,然后腌制起来,贩运到宋朝谋利。因此一方面是百姓不愿意养牛,一方面许多人养了牛,刚刚养肥,就莫明其妙死掉了,然后进入百姓的餐桌。
  于是这么多年来。宋朝一直缺少耕牛。
  然而人口越来越多,精耕细作是谓必然。没有耕牛,如何能精耕细作。
  所以想要百姓大规模养牛又不会莫明其妙死掉,只有象现在这样,一是不将大牲畜计入户等,二是让市场决定牛价,三是等彼岸百姓数量更多时,彼岸能带来更多的肉食,虽是腌制品,但也是对宋朝肉食市场的一个补充。
  至于原先一头牛只有四五贯钱,那是违背市场的,以至王巨在地方为官时,直接违反这条命令,公开以更高价格收购耕牛,交给百姓。
  诸人无语,这是简单的账,大家都能算出来的,牛肉,牛皮,牛筋,怎么着,一头牛也能卖出十几贯钱。
  然而一头活牛只有四五贯钱,这能不让不法商人勾结里正耆长偷偷杀牛谋利吗?
  应声而涨的,还有木材、砖瓦、石灰价格。
  对这个,王巨反而表示欢迎。
  砖瓦石灰等建筑材料价格涨上去,但银行司正式成立后,大量砖窑就会成立了,价格也能打压回去。
  至于木材,那更是巴不得了,涨得越高越好,逼得百姓建设砖瓦结构的房屋,而非是木质结构的房屋,同时木材价格上涨,海上贸易盈利也会提高,王巨将彼岸那么多金银带回来,当真对彼岸没有影响?
  所以这些混乱,是良性的。
  不过它也只是一个开始……
  …………
  原先王巨让赵度与内库管理着蔗糖作坊,张铨之等人管理着船队的经营,以及彼岸。
  蔗糖作坊还好一点,但随着规模的扩大,船队经营与彼岸都开始出现了混乱,因此陆续于密州、杭州、泉州与广州置设了一个类似办事处的机构,打听各地物价,负责与内陆各商贾谈判相关的业务。
  然而还是很混乱,并且朝廷因为好奇,时常派人过来旁敲侧击地打听着,于是王巨在广南对彼岸改制时,也将海上贸易重组,将这些“办事处”一一取缔,由专人负责经营与查看账目,具体的贸易则由各支船队领首之人负责。
  实jì
  这等于是如今朝廷的三省制度,中门决策,门下审议,尚书执行。
  其实管理方式,都差不多吧,顶多细节不同,名称不同。
  至于这边,则雇募一些包打听,打探市场价格,然而这仅是雇募关系,不是上下级关系,不仅在宋朝这四个港口,在其他的一些国家,如倭国、高丽、天竺诸国与大食诸国,同样也雇募了一些包打听。
  实jì
  上随着赵度离开蔗糖作坊,在内陆也只剩下所谓的旅行社了,一旦旅行社交给朝廷,王巨与内陆的联系只有几个港口的贸易。
  不过这是一步步来的,不仅仅是几个包打听,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因为交yì
  ,彼岸也与各港口所在城市的商贾熟悉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办事处作用不大,因此也能取缔了。
  张睦杀人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
  他是此次来杭州港船队的几个负责人之一。
  既然是负责人,也都是王巨手下得力大将,虽然还没有拿出大量契股进行分配,不过对于这些得力大将。王巨给予了不菲的薪酬。特别是各艘船队贸易之时。必须有大量应酬,所以在薪酬之外,同时又调拨给他们不菲的钱帛以便对付这些应酬与额外的支出。
  至于够不够呢,那得看如何花销了。
  如果大手大脚,一年十万贯也能花下去。
  如果艰苦朴素,一年几十贯也足够了。
  那么最大的花销于何处?一是购买大量奢侈品,二就是在各城市中置办超级豪宅,养诸多美妹与仆役。
  然而这两条对于这些管事们。却不会存zài
  的,如奢侈品,特别是来自各个遥远国度的奢侈品,但因为海上船队在自己手中掌控着,实jì
  价格并不高,而且王巨每年会拨出一批来以“内部价格”售给各个负责人,权当是福利了。
  至于在各城市置办豪宅,养着大量美妹,谁敢哪。
  不过王巨鼓励着他们在许可范围内,尽量花销一些。比如美食,狎妓。
  你们对内是各个管事。但对外可是收入颇丰的海客唉。
  只要不那么过份,那怕花销得有些多,王巨也准许着。
  其实不仅是各负责人,因为在大海上飘荡,所以这些船长舵手水手,薪酬也不低。
  可是船队来了,不会马上就要离开港口的,还要交yì
  ,要等季风,如今还要负责安置迁徙的百姓。
  因此船队来了,各艘船上的舵手水手或负责人,也会时常进城,大手大脚的消费,包括张睦。
  吴楠将周浔暴打了一顿,那是气愤,也是周浔做得太过份了。
  实jì
  平时这些海客却是安份守己的。
  再说,张睦能不能将文彦博暴打一顿,这两人身份能好比吗?况且杭州包括水军在内,整整三营禁兵,还有数营厢兵,非是密州可以相比的。
  所以这次船队到了杭州市舶司停泊下来,张睦一再嘱咐手下,勿要惹事生非。
  我们不惹事,可你老文若是主动找上门,我们也不怕。
  总之这一次杭州船上的人很老实很低调。
  不过张睦在城中某个青楼里有一个相好的,不是**,只是相好。
  这个相好叫秀秀,是城中一个颇有名气的行首。
  张睦去了秀秀的小院子。
  秀秀看了张睦来到,也十分欢喜,两人刚刚准bèi
  说话,外面又有狎客来了。
  这是很正常,行首是好听的说法,实jì
  就是花魁,妓子。
  不可能只有张睦一个客人。
  秀秀就让**通知外面的人,奴身这儿有客人了。
  然而外面的客人非要见秀秀,**劝也劝不住,反而劝了几句后,那客人大声谩骂起来。
  人与人相处,先是一个熟悉的过程,熟悉后,就开始注入情感了,或好感或恶感。如果是恶感,两人很有可能越来越陌生,如果是好感,两人交往有可能越来越深入。
  不过随着交往深入,往往因为志趣想法不同,又会产生新的纠纷,不理智的做法就是分手,理智的做法就是站在对方角度思考,学会尊重对方的想法,通俗一点的说法,叫磨合。
  因此无论是夫妻或是朋友,相处的时间越长,感情会越好,所以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至于七年之痒的啥,纯粹是为出轨找理由的,如果七年相处下来,必会厌倦对方,那么你有没有真zhèng
  考lǜ
  或尊重过对方的意见?
  张睦与秀秀也交往好几年了,岂能没有感情?
  甚至张睦打算将秀秀赎出来纳为小妾……
  这也说明了两人的感情,因此这个客人在谩骂,张睦便带着两名手下走了出来,然后看到一个公子哥带着几名家奴,正在哪里撒泼。
  张睦便指责了几句,谁知那个公子哥下令他手下的家奴,让他们过来揍张睦。
  两相就打了起来,谈不上谁吃了谁的亏,不过那个公子哥是无理的一方,看到围观的人多了,带着手下家奴也就走了。
  秀秀连忙喊大夫过来,给张睦三人疗伤,然后说出那公子哥的来历,是城中李员外家的次子。
  姓李的人很多,张睦问那个李员外,秀秀说叫李赫。
  张睦皱了皱眉头,这个李赫乃是杭州城中一名奸商,开始双方还有些合zuò
  的,因为此人不老实,后来双方就断绝合zuò
  了。但张睦也没有多想,真不行就将秀秀赎出来吧。
  不算是太大的冲突,然而过了几天后,杭州府突然派衙役前来抓捕张睦,说是那天殴打之下,可能张睦三人将那张二郎手下的家奴脾脏打破了,扶回家中,当场倒下,嘴中喷血,到了第二天,就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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