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失望淡然
失望淡然
地裂缝之中，夹杂着浓重杀气。那是凯文一刀劈开的裂缝，刀气隐藏在地裂缝之中，这一招不但声势惊人，更有绝大的威力隐藏在暗处，好像毒蛇一般。凯文果然不愧是在沙场上经历了一次次生死考验的强悍战士，这一招必杀绝技，绝对不是那些学院中的孩子能够施展出来的。
“冰狱封锁！”
盖亚一声冷喝，手掌中布满了湛蓝色的光芒，向下一按，一道冰系魔法元素凝成的补丁稳稳地落在了大地上，冰霜之花顺着大地迅速蔓延，硬生生的将地裂缝封锁住了。
盖亚抬首望向黑色的龙卷风，淡淡道：“我可以采用各种战术，或者首先想你示弱，当你麻痹大意的时候，再突然使出最强大的力量，将你一击战败。可是，你是他派来的，我不会这么做，我要让你看看，也要让他看到。这，才是我的力量！”
盖亚双手一绞，一道道银色、冰蓝色的波纹震动扩散，盖亚的头发随之而动，场面诡异。
凯文厚重的铠甲下传来一阵爽快地笑声：“哈哈哈，也好，来来回回的试探，太没意思，咱们就直截了当吧，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质朴巨刀突然从龙卷风之中穿了出来，凌空翻卷，好似不是在人手之中控制一般，画出一个又一个诡异的曲线。
乌光四溢，斗气混合着杀气，黏稠的胶合在一起，盖亚突然感觉到四周突然迟滞起来，一股沉重的感觉袭来。他心中有些惊讶：想不到凯文竟然能够用斗气和杀气结合在一起，创造出魔法的效果来。
“铮、铮、铮！”
铁甲手套扣起食指，在沉重的巨刀上弹了三下，突兀的三声金鸣，带着诡异的音波攻击，震得盖亚那不断扩散的波纹一阵松散。
“破！”
凯文一声大吼，浑身的狰狞重甲跟着乒乒乓乓一阵碰撞。质朴巨刀横空一击，乌沉沉的光芒好像破开了空间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了盖亚的面前。横空而来一堵墙一般的斗气光芒，巨刀好似彗星，而那恐怖的斗气光芒则好似彗星的光尾。
盖亚双手不住翻动。没有任何高深的手印，只是好像两手只见抱着一颗球一样不停地翻滚转动。就是在这样简单的转动之中，那银色的光芒和冰蓝色的光芒竟然慢慢糅合在一起，盖亚的双手翻滚中慢慢后收，落在了右肋下方。随后猛然一推，双手之间一团光球随之蓬勃而出，青白色的光芒刹那之间形成了一道利剑一般的光柱，光柱外围缠绕着一丝丝的紫色电光，亮的耀眼，势不可挡！
质朴巨刀后的那只手灵活的扭动着，巨刀如彗星天降，乌沉沉的光芒似乎能够吞噬一切，杀气森然，寒风席卷，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撞上了盖亚的那道光柱。
在凯文看来，盖亚显然将斗气和魔法的能量融合在了一起，这道光柱之中，必定也是这两种力量的融合。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道青白的耀眼的光柱在和他的巨刀一碰的那一刹那，陡然之间完全转化成了灿烂的金光。好像夜空中星星一般的金光，明亮灿烂。却并不耀眼。
而凯文预料之中的双属性能量，彻底转变成了单一的斗气攻击。
这一下凯文措手不及，而且那股金色的光柱，斗气凝练，凯文原本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抵挡一下，偏偏那股斗气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的斗气防御，眨眼之间就要攻到了巨刀本身。
凯文大吃一惊，他纵横沙场，战斗经验无比丰富，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敌人，但是这样的斗气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一声大吼，狰狞重甲乒乓乱响，一股绝大的力量将巨刀后面的“光尾”全部逼到了正前方，凯文浓重的杀气和斗气凝结在一起，试图阻止那股强大的金色斗气。
铺面涌来的强悍杀气，犹如强风一般让盖亚呼吸苦难。可是这样的力量想要阻挡兵性斗气基本是不可能的。
金色的光柱仅仅是稍微迟缓一下，然后又从盖亚的双手之间，源源不断的涌了出去。
“嗤……”
质朴巨刀必定是用什么珍惜的材料制成，否则被这么强悍的兵性斗气一撞，必定断成了两截，而现在，虽然没有断裂，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兵性斗气瞬间洒满了巨刀，巨刀表面好像被泼了一层硫酸一样一层层的被腐蚀着。
金色的斗气顺着巨刀爬上了凯文的双手，铁甲手套也跟着发出“嗤嗤”声，虽然没有白眼冒起来，但是兵性斗气对于金属的损伤，绝对比硫酸强烈。
凯文大吃一惊。一声怒吼，双臂一震，一股强悍的力量从胸口处喷薄而出，和盖亚的兵性斗气狠狠一碰。
“轰！”
巨响震天，连几百米外的格陵兰居民都感觉到脚下明显一阵，一股强烈的风暴扑面而来，刮得人脸生疼。
凯文弃刀而退，狼狈后撤。脱离了兵性斗气的威力范围之后，连忙摘下了手套丢在地上，兵性斗气就好像顽强的虫子一般，还在不停的啃噬着他的铁甲手套！
盖亚双手一合，金色的光芒消弭于双掌之间。一片银色月光般洒下，全锋刃悬在盖亚头顶慢慢旋转。
冰霜祖戒蓝光一闪，萤火虫一般的跳动着。
凯文愣愣的看了盖亚一眼，颓然低头道：“我输了。”
尽管只是一招，但是凯文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付盖亚的那种属性怪异的斗气。如果盖亚的斗气量不大还有办法抵挡，可是显然盖亚刚才动用的斗气量并不比他得少，同等斗气等级下，他无论如何也不是盖亚的对手。因为凯文的战技来自于战场之上，必定要用巨刀来施展。如今，巨刀斜插在地面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还在不停地啃噬着它。
“我是你的战俘了。想怎么处置我，随便吧。”
凯文落寞的说完，用手在脑后的什么地方轻轻一扣，咔嚓一声轻响，他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这对于他来说，表示着投降。
盖亚怔怔的站在原地没有动，胜利的喜悦并不如他在战前所想象的那般巨大。他不由的一个苦笑，才想明白了：或者，自己对西恩的怨恨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巨大吧。
他从龙怒城出来的时候，心中发疯的想要报复西恩。他和西恩只见谈不上什么感情，而所谓的养育之恩，也不是一碗水一块面饼，不让你饿死那么简单，上一世经历了太多的背叛的他，在这一世遇到这样一个冷酷的“父亲”，实在难以让他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有什么感激的情怀。
西恩要杀他，西恩看不起他。
西恩没有杀他，不是西恩心软，而是因为叔叔的恳求，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西恩不愿承担虎毒食子的恶名吧。
两人之间完全没什么感情。
盖亚也只是将西恩当成了一个普通人，而非亲人。而把自己关在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里，吃食还比不上西恩家里的宠物这样养活着，实在难以让人心生感激，更不用考虑西恩每年一次，逼他喝活人血，只是为了让他变得“有用”而已。
盖亚离开龙怒城的时候胸中的愤懑，也仅仅是愤懑，幻想着报复的快感，到并没有真的想要把西恩杀死，仅仅是想让他后悔，后悔曾经看轻了自己，后悔错过了自己这么好的继承人而已。
报复，并非全都是要杀他全家，爆他菊花之类。
打败凯文的胜利快感一闪而逝，盖亚无趣的苦笑一下，摆了摆手：“你走吧。”
凯文一愣：“我是你的战俘，你可以扣下我，索要大量的赎金，你就这么放我走了？”盖亚两眼一翻，不耐烦道：“还要我说几遍，你走吧，走吧！”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转身返回了格陵兰。
凯文愣在那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手套和巨刀上的金色光芒慢慢消散，他不解的抓了抓脑袋，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沉重狰狞的重甲在冰原上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咚咚咚”声。
……
石塔内，石铃无声摇摆，冷风打着旋穿过石塔的一个个拱门。
顶层的地面上，一滩水渍，空无一人。
……
星空无限，在寒冷的北地显得格外清晰。
盖亚仰天躺在新建成的一段城墙上，嘴里叼着一根干草，这是上一世的习惯了，当然是自小养成的，长大之后，想要在城市之中找到这种狗尾巴草可不容易了。
星空浩瀚，盖亚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融进了这无限的宇宙之中，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之前的许多心情纠葛，就也开始慢慢变淡，随着他一起融进了无穷无尽的星海之中。
一个人影慢慢走过来，安静的在他身边抱膝坐下来。淡雅的体香飘来，无声无影，盖亚不用看就知道是希思黎。
两人之间的那种局促，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刻消弭于无形。可能因为男人暴露出自己内心的软弱之后，更加容易让人接近吧。
“我小的时候……”希思黎抬头望着星空，声音飘渺而幽婉，仿佛从遥远的星空，经历了无数年的期待飘来。
希思黎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又笑了：“不说了。”盖亚一笑，他并不愿意提起这一世自己的童年，如果希思黎真的说了，他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两人就这么坐着，浩瀚的星空宛如巨大的怀抱，将两人搂在了怀中，似乎也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
坚硬的石板上，凯文已经脱去了身上的铠甲，弯着腰，双手按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跪着。西恩高高在上，冷冷的看着他。
凯文一动也不敢动，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尊敬。
他虽然不是奴隶，但是高台上的那个男人却是他的主人一般。是西恩将他从军中发掘出来，将一个懵懂的穷小子，变成了今天明着魔渊的铁甲杀神。而像他这样的奇迹，在这个男人的手中还诞生过无数次，凯文，或许还是这些人之中最不成器的一个了。
西恩一如既往，并没有因此为难他，只是淡淡问道：“他的实力如何？”
凯文心思动了几下，还是发觉自己根本猜不透这个老上司的意思，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比属下高出一线。”
西恩眉头皱了一下，冷笑一声道：“这小子的事情先放一放，南方的血猩族又做乱了，皇帝很生气，看来咱们用不了多久又要挂帅出征，你回去好好休养，这一次出征，你还是先锋。”
凯文松了一口气，叩头道：“遵命！”
西恩冷笑一声说道：“我大军在握，看帝都内，谁敢管我们冈格罗家族的事情。那个混蛋小子，就让他先多活几天，等我们凯旋班师，再收拾他！”
……
格陵兰的城墙已经露出了雏形，四四方方的城墙已经建起了近两米高。而小镇内的各种设施建设也已经开始起步。
说来也奇怪，盖亚的“领主府”原本是想拆掉重建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盖亚偏偏对这两间茅草屋情有独钟，决绝了众人的建议，继续保留下来。
格陵兰星级酒店，冒险者补给站，各项设施稳步进行。而盖亚并没有告诉众人的是，在自己的领主府内，他已经按照那张秘机天图上的记载，布置了一个传送魔法阵，而传送魔法阵的另外一端，则在盖亚手上的戒指中。
现在他的手上，一枚冰霜祖戒，还有一枚就是传送戒指，两枚戒指表面看上去都很普通，却没有人知道，随便哪一枚戒指，都是价值连城的。
盖亚回头望了格陵兰一样，对身边的两名天狼族人招了招手：“阿风阿水，走吧。”安切罗充作车夫，一身明光铮亮的铠甲，沉重的压着车头，等到三人上车，他一挥马鞭，啪的一声脆响，两匹骏马四蹄一翻，朝前跑去。
两名天狼族人的实力已经大幅提升，在高阶兵种图谱中修炼，得到了本兵种的传承之后，两人的实力突飞猛进，短短月余的时间，已经达到了高阶白银战神的级别，当年的皇族，果然资质不凡。
在魔渊内，越是古老、越是曾经辉煌的家族，名字就越长，其中夹杂了太多为了纪念伟大人物、为了彰显家族荣耀而附加的“中间名”，两名天狼族人自报家门，名字一长串，盖亚立刻觉得有些头疼，大约只听清楚了两人的名字之中，一个有个“风”字，一个有个“水”字，就毫不犹豫的叫两人阿风阿水。
两名天狼族人也不以为意。
如果熟知魔渊历史的历史学家在这里的话，听到两人的名字中间有“风”“水”这样的名缀，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两个字并不是随便加的，当年的狼神王朝，皇族枝叶繁茂，后代很多，但是只有世代守护皇帝的最强大两支武者家族，才能够在名字中加入这两个字，而这批人，无意识皇室之中资质的佼佼者，比一般的皇族成员，在修炼上更有天分。
盖亚此行的目的地是猛犸城，每年一度的兵器世家竞购大会今年将在猛犸城召开——这是盖亚和莱塞联手，近一个月的运作才办到的。
竞购大会的地点并不固定，基本上是在几个主要的商业协会城市之间轮流举办，而今年原本并不在猛犸城，莱塞利用盖亚的皓晶矿石支持，向商业协会联盟证明，猛犸城将会出现一个具有足够重量级的新的供应商，因此才将让那些兵器世家们同意，将竞购大会的地点放在猛犸城。
猛犸城内，莱塞早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这一次进城，盖亚明显感觉到猛犸城的防卫森严了很多，而且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佩戴着精良的武器。
莱塞坐在盖亚的车内，他是来迎接盖亚的。挑开了车上小小的窗帘，朝外看了一眼，莱塞含笑说道：“今年可以狠狠的宰这些兵器世家一笔了。”
盖亚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不知道吧，南方的血猩族又叛乱了，这些肮脏的蛮族，繁殖能力强大，天生神力，皮糙肉厚，一直是魔龙皇帝的心头大患，哼哼，每一次剿灭，不过几十年，必定又会产生一次新的叛乱。这一次，冈格罗家族再次领命出征，兵器和护具的价格肯定大涨，那些兵器世家发财，咱们当然也要趁机赚一笔。”
“冈格罗家族……”盖亚皱了皱眉头：血猩族总是不能被彻底扑灭，恐怕也是西恩的手段吧，如果王朝南方没有这样的威胁，魔龙皇帝必定会鸟尽弓藏。
“对了，”莱塞问道：“你这回一共带来多少皓晶矿石？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一百二十公斤。”这个份额比盖亚最初设想的一百公斤还多出五分之一，那二十公斤原本是备用的，现在索性一次拿出来。而矿坑的出产，当然远远不止这些。
“除了皓晶矿石之外，还有别的矿石，我做了一盒样本，你那去给那些兵器世家看看。”盖亚顺手从图谱空间中取出一只扁扁的盒子，按照盖亚上一世小时候制作标本的模式，盒子打开，里面被纵横交错的木条隔成了一个个的小方格，每一个方格内都放着一块矿石标本，总共有十二格。
这些都是矿坑内的出产，只不过有多有少。
“最前面的是供应量最大的，越往后面越少。”盖亚说道。当然了，那些真正的珍惜矿种，盖亚是不会拿出来出售的，他还要留着自己用呢。
盖亚打开储物空间，莱塞没有吃惊，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储物空间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很新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是盖亚拿出的这个扁盒子却让他有重眼前一亮的感觉。
魔渊种族大多粗旷，像盖亚这样细致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而且将矿石分门别类，从前到后表示从多到少，这种细节处可见盖亚心思缜密，莱塞阅人无数，仅从这些细节就能看出来一个人未来的发展前途。
他不由的心中遗憾：亚历山大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自己和盖亚充其量只能做的良好的合作伙伴，而不会像亚历山大那样成为挚友。
想到这里，莱塞不由得对自己的手下不满起来，该死的，都怪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这几天猛犸城内涌进了大批的商人，旅店一时紧缺。不过莱塞早已经预见了这种情况，提前为盖亚订好了旅店，距离摩根商业协会很近，还是一座独立的院子，可以将盖亚的马车停进去。
夜深，旅店内一片安静。明月当空，几道黑影箭一般的刺穿了街道上的黑暗，分别出现在旅店的四个方向上。四道黑影蹲下身子一番摆弄，很快升起四只半人大小的黑色风筝。
风筝上面画着狰狞的莫怪图像，血口獠牙，怒目而视。夜风吹拂着风筝飞上了天空，四道黑影不断地调整着风筝的线，将风筝停在了一个特定的位置上，夜空中四只狰狞风筝排成了一个正方形，正方向的下方，正好对着下面盖亚的院子。
风筝到位之后，又是四道黑影从黑暗之中就地翻滚出来，双手在地面上一按，一根周身绘满了图腾花纹、顶上一颗魔眼一般的魔核的四棱石柱插在四个风筝相对应的方位上。
紧接着，大批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弓箭，弓如满月，箭头上带着一块火红的魔核，在夜空之中闪闪烁烁，好像一片灿烂星辰。
“嗡……”
弓弦声响，盖亚等人猛然坐了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弓箭飞上天空，准确的将那四只风筝射程了马蜂窝。
“嗡——”
一阵古怪的音波在天空之中散开，能量交互沟通，夜空之中立刻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雷云，只是从地面下看不清楚罢了。
“啪啪啪……”
随着一阵细密的爆炸声响起，天空中一片片星芒闪烁，那些弓箭上的魔核在雷云之中炸开，一道道的魔法元素随之涌进了雷云。
“喀——”一道巨大的电蛇从雷云的一侧出现，狂暴的扭动着粗大的身躯，将整个夜空照的雪亮，一瞬间游动到了雷云的另外一侧，好像一条狡猾的毒蛇一样，又隐没进了雷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