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共识
,除夕一定是不在一起滴。为了给二爷铲除情敌,你也不能这么拼啊,还要拉上我,简直是想要我没原则地将存稿重写嘛,为了大家能够每日准时看文,我不能犯错啊……O(∩_∩)O~
今日上墙者:hey520gir,LV3,贡士[2015—02—10]“如果李沐清跟秦怜在一起,我会在除夕夜果duàn
投票520。美人们,好不好?阿情,你说呢?求约伴~~~”
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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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本来要倒茶,闻言顿时放下茶盏,凝眉看着二人,“宫里来的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
侍画、侍墨点头,沉默片刻,才轻声解释道,“昨日小姐走后,品竹等六人本来也怕这里进来人,都齐齐过来守在了咱们海棠苑,但是小姐走后一个时辰,宫里来了人,要见小姐,品竹只能扮作小姐,前去了见宫里来的人。品萱、品妍、品青、侍蓝、侍晚都陪着去了。我二人留守,内部才空虚了,让云继公子有机可趁进了屋里。”
谢芳华笑了笑,“昨日在金玉轩里击鼓传花时,我能将重yào
的东西交给他,他就是自己人了。身份瞒不瞒他不再有必要。”话落,她道,“不过你们二人以后跟在我身边,更需yào
缜密就是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海棠苑外部署了严密的护卫,但是海棠苑里面只你们二人,势单力薄。若是有的人是熟悉忠勇侯府的人却武功高强,能够避开海棠苑外围的隐卫,那么再打过你二人,定然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侍画、侍墨自责地看着谢芳华,“奴婢二人没能遵守小姐交代守护住海棠苑,放了外人进来。云继公子定然知dào
了小姐外出的消息,更甚至怕是小姐是听音姑娘的身份都瞒不住他了。奴婢二人看守不利,犯了大错,请小姐责罚。”
“无事儿,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起来吧!”谢芳华摆摆手。
侍画和侍墨显然头还有些晕,有片刻的时间怔愣,须臾,齐齐站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领罪道,“小姐恕罪,奴婢二人无能,着了云继公子的道,竟然昏睡了过去……”
谢芳华对二人点点头。
“小姐?”侍画和侍墨同时出声。
谢芳华见二人醒来,站起身,走到桌前放下杯子坐了下来。
药效很快便入了二人腹中,不多时,便起了效用,二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芳华走到桌前,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放在白玉杯里,然后倒了一杯水融了药丸。之后走到二人身边,将一杯水一分为二对二人灌了下去。
侍画和侍墨依然躺在门口昏睡着,除了被打昏外,谢云继还对二人用了特制迷香。
谢芳华看着谢云继离开,静静在院中待了片刻,转身进了房间。
谢云继不再逗留,亦不走正门,转眼便来到了海棠苑东北角的墙根,瞬间攀墙而上,须臾,站在了墙头上,回头对谢芳华一笑,跳出了墙外,身影消失不见。
“好!”谢芳华点头。
“自然!”谢云继收回视线,对她摆摆手,“你一夜未睡吧?回去休息吧!我回去了。待我做了第一步后,自会想办法寻你再进行下一步。”
“我相信云继哥哥是不惧的。”谢芳华道。
“的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谢云继赞同,也看向冬天,渐白的天幕挂着一层寒冷,他有些沉重又有些兴奋地道,“恐怕就谢氏内部来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没有!比起谢氏米粮,整个谢氏才是重中之重。凡是挡路的人,一律除去。”谢芳华目光看向东方,冷风里,她的声音比寒风还冷,“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不要也罢!没认识到危险的人,留也无用。哪怕它是谢氏的臂膀,也要断去了。”
“没有别的办法?”谢云继问。
谢芳华面色清冷,“收服不了,就除去!”
“谢氏米粮恐怕要困难些,谢氏米粮据我所知,这些年私下里与皇室纠缠甚深,若是收服,必然会打扫惊蛇,若是万不得已收服不了,你觉得该如何对它打算?”谢云继话音一转,试探地问。
谢芳华颔首。
“我会先按照你给我的黑色本子上的账目,对谢氏所有脉息仔细地推敲一番,大概需yào
七日。七日后,我摘选出几处突pò
口,到时候寻你配合我对谢氏出手整合。”谢云继寻思片刻,低声道。
谢芳华看着他。
谢云点点头,“晓得了!”
谢芳华被谢云继盯着反问,面色沉静,亦无半丝情绪波动,摇摇头,“我回京之后,被他盯上了是真。但是在英亲王府,靠近皇权最近的地方,总能有些收获是我做忠勇侯府小姐的身份得不到的。三年后无论如何,只要对我有利,对忠勇侯府有利,嫁与不嫁,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重yào。重yào
的是我要保住忠勇侯府,保住谢氏。”
谢云继眯起眼睛,“你回京就去了英亲王府铮二公子的身边,如今即便被宫里的皇帝盯上了,还不回忠勇侯府做小姐,而你们如今又有了婚约,你喜欢秦铮?三年后必须要嫁给他?”
“不能待的时候。”谢芳华道。
“待到什么时候?”谢云继看着她。
谢芳华转过身,诚实地道,“我会在英亲王府再待一段时间。”
谢云继扬眉,有些傲慢地道,“这件事情,我不喜欢和除你之外的人打交道。”
谢芳华眉目轻转,“会有人找你。”
谢云继勾了一缕自己的发丝,轻捻在手里,看着她微笑,不答反问,“今日之后,若是有事儿,我是来找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还是去找英亲王府铮二公子身边的听音姑娘?”
二人回到海棠苑,谢芳华停住脚步,回身对谢云继道,“云继哥哥,你我有了共识,不用我说,你总能知dào
要做什么的吧?”
人人都说家国不能两全,但她偏偏要家国两全。
谢芳华不再说话,亲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尤其是血脉至亲,她从鬼门关踏出来的那一刻,在看到了爷爷还是昔日的爷爷,哥哥还是昔日的哥哥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守护住他们,也要守护住父母先辈们守护流传下来的谢氏基业。
“到底是世子有你这样的妹妹有福气。”谢云继收回视线,感慨了一声。
“我哥哥的子嗣姓谢就够了,我的不需yào。”谢芳华摇头。
“女子和男子自然是有着不一样之处的,女子总要嫁人。”谢云继目光向英亲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将来有子嗣,姓的也不是谢。”
“若是男子的话,也是一样。”谢芳华转回头,接过他的话。
谢云继见她回头,眉目笑开,“芳华妹妹,你身为女子到底是可惜了。若是男子……”
虽然对于谢氏盐仓一脉如此隐秘了谢云继被抱养培养不是亲生血脉有些意wài
和差头,但到底不耽搁大局。
可是不管为了什么,有守护之心,就足够了!
也许,在他的心里,不为养恩,只为了那两个跟他一样死去的孩子必须要守护谢氏盐仓。
谢芳华回头看了他一眼,能从皇室隐卫被送往无名山的队伍里逃回来,这份能耐足够让谢氏盐仓当时的主人重视,谢氏盐仓就需yào
这样的继承人,才能守住谢氏盐仓,立于不败之地。八年前的谢云继或许有些天真,但经lì
生死和踩着别人的性命活着才让他成为如今的谢云继早已经没有了天真,甚至与她有着一样的守护某些东西的坚韧心里,才是她最需yào
的。
谢云继失笑,“自然,不是亲生的,总归不会等我多年。”话落,他有些淡漠地道,“当时,有三个孩子被养在谢氏盐仓,在我从皇室隐卫被送往无名山的队伍里逃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孩子便消失了。谢氏盐仓的继承人那一刻就决定了是我。我的命和我如今的地位,是踩着那两个和我一样被选中培养的孩子的命换来的。对于谢氏盐仓,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活了三个人的命,自然不想它倾覆。”
“若是你当初留下,今日谢氏盐仓的继承人早该换别人了,轮不到你。毕竟不是亲生的。谢氏盐仓的主人不会有那份耐性等你八年后回来。”谢芳华淡淡道,“也许你刚到无名山,他们就会再找下一个代替你。”
“若是早知dào
那个人是你,我就留在队伍中了。”谢云继有些悔意地道,“无名山的九堂炼狱我其实一直很好奇。”
谢芳华不答话。
谢云继看着她走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背影,看着看着,便莞尔一笑,“当年那个帮zhù
我逃脱隐卫队伍的小孩子就是你吧?”
谢芳华不再说话。
谢云继抬步跟上谢芳华,脸上的沉暗神色散去,清晨的光辉里容色清艳,“自然!”
“皇上有多想灭了忠勇侯府,谢氏旁支有多少人想要拉忠勇侯府下台,谢氏内部有多少人想要世子哥哥的命,就有多少人看着谢氏盐仓眼热想据为己有。”谢芳华一边走一边道,“谢氏本身已经养了无数争权夺利的蛀虫,让这一棵大树千疮百孔。若不从内到外洗礼一番,我们都得死。而我还不想死。我相信云继哥哥辛苦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想死的吧!”
谢云继攸地一怔,须臾,紧紧地抿起了唇。
“就因八年前你被人害到了皇室隐卫被送去无名山的队伍里,中途能够逃脱。”谢芳华转过身,往外走。
谢云继看着她,忽然笑了,“芳华妹妹因何这般相信我?”
谢芳华轻笑,“正因为难,所以才要逐个击破。这也就是我先找云继哥哥的理由。”
谢云继挑眉,“相互抗衡,互相牵制,想法的确不错。但是谢氏各支族亲虽然都姓了一个谢字,但是却靠着大树各长枝桠,各自为政。整合难如登天,也许一不小心,引得反噬,不但不能牵制皇权对谢氏无法出手,反而自食苦果,也许不等皇权上的人出手,忠勇侯府首先毁于一旦。”
“正因为不容易,我才要整合谢氏所有族亲,所有产业,所有财势。”谢芳华冷清地道。
“不想要江山,却又要对抗皇权。谈何容易?”谢云继看着她。
谢芳华嗤笑一声,“谢氏经lì
多少朝代,世代忠心,若想要江山,哪里还能容到南秦皇室坐了两百多年?既然祖宗先辈们从来不曾争夺这江山,我自然不去夺。只不过是想要保住谢氏而已。”
谢云继眸光微动,心思涌上一抹难测,语气暗沉,“你要反了南秦江山?”
“谢氏几百甚至千年的积累,根基已经太深,高坐在金銮殿上的人唯恐一日谢氏取天下而代之,必须除去。但身为谢氏子孙,如何能坐以待毙?若是有朝一日皇权发难,忠勇侯府打头阵,谢氏九族亦是难以逃脱,若是没有交锋之能,那么只能任谢氏倾巢覆灭。”谢芳华冷静地道。
谢云继将双手背负在身后,笑看着她,“的确如你所说。”
谢芳华撤回手,见天空已经微亮,满亭的海棠花在晨雾中悄然而立,分外娇柔,却又有着一种不畏风雪的坚韧,她沉静地道,“云继哥哥,你虽然没有谢氏的骨谢氏的血,但经谢氏养育多年,生恩大于天,养恩也是深似海。你总该为谢氏做些什么,才不枉姓谢,是不是?”
他愕然片刻,失笑地束手而立,看着面前容色清淡平静的谢芳华,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目,洒脱地道,“芳华妹妹果然令人意wài
,老侯爷和世子为你遮掩多年,确实不枉苦心一片。我那个秘密到底是卖得值了。”
谢云继再想躲避还手已经来不及了。
碎屑在二人中间因为击撞而纷纷落下后,谢芳华的中指定在了谢云继的眉心。
但愣了一瞬也是愣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谢云继一愣,也瞬间催力,手中的花枝亦是破碎出千万碎屑,挡住谢芳华的万箭齐发。
半个时辰后,谢芳华手中的花枝忽然被她催力破碎出千万碎屑,直直扑向谢云继面门。
轻盈而细碎,柔韧而锋芒。
两株海棠花枝在二人的手中似乎从没跟枝杈处都化为了剑光。
海棠树被剑锋轻扫,有零星的花瓣落下,风吹起,还未曾落地的海棠花瓣飘扬起来,将二人卷在飘花之间。
不同于早先的辣手摧花,二人虽然隔着花枝缝隙打,却是再无破坏。
二人你来我往,顷刻间在在海棠亭的花树之间过起招来。
谢云继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随即,想起什么,惊异转瞬散去,化为赞赏和兴奋,手中的海棠花枝同样轻轻一转,迎上了谢芳华的招数。
谢芳华不置可否,也不再耽搁多话,手中的海棠花枝轻轻一转,本来是一株花枝,在她手中瞬间似乎被灌注了力量,每朵花朵似乎都如一柄剑一般,瞬间卷起一片寒芒。
“你可真是辣手摧花!”谢云继一边说着,一边也随手折了一株海棠花枝,放在鼻间嗅了嗅,吸了一口气,微带满足地笑道,“海棠亭的海棠花的确有着寻常海棠没有的芬芳,这样的罕见海棠品种的确只配放在忠勇侯府的海棠亭来养着。”顿了顿,他看着谢芳华道,“既然是较量,总要对等,我也学芳华妹妹一回辣手摧花吧!”
谢芳华伸手折了一支海棠花枝,站定看着谢云继,“我就用这个做兵器,云继哥哥可随身带着兵器?”
海棠亭内除了安静矗立的珠珠海棠树,亦是安静无人。
海棠苑依然安静。
谢云继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目光微闪,也跟着她出了房门。
谢芳华走到镜前,将披散的头发用簪子挽住。回身看了一眼谢云继,走出了房门。
“好!”谢云继也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
“试试就知dào
了!”谢芳华下了床。
谢云继忽然也坐起身,睁开眼睛含笑看着谢芳华挑眉,“芳华妹妹有多大能耐?”
谢芳华睁开眼睛,忽然挑开帘幕,看着谢云继,“去后院如何?让我领教领教云继哥哥的能耐?也不枉你卖给我一个秘密,我也送给你一个筹码如何?”
“不是,是没人能杀了我。”谢云继摇摇头纠正。
谢芳华忽然好笑,“是没有人能让你成为对手,还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你?”
“这样的日子多了也是无聊!”谢云继道。
谢芳华默了片刻,才开口,“谢氏盐仓不止是谢氏的族人盯着,皇宫里高坐金銮宝座上的那个人也盯着,作为谢氏盐仓的唯一子嗣,这些人明刀暗箭该是没少数,下毒刺杀该是没少发生。这样的日子还无聊?”
谢云继等了片刻,不见她说话,忽然叹了一口气,自嘲道,“这些年也许无聊的日子过够了。才导致你对我抛了一根毒草,我就拽住顺着它过来了。是不是有点儿可笑?”
谢芳华不说话。
谢云继重新闭上眼睛,笑容却未曾收回,漫不经心地道,“这样亏本的买卖我也是第一次谈,谢云继虽然不才,但也不是谁都能找上我来谈买卖的,也不是谁都能够让我连身家性命一起卖出去的。芳华妹妹,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谢芳华挑眉,“云继哥哥如此摊开来说,就不怕血本无归?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先卖了自己再谈买卖的话,岂不是亏得祖宗八辈的祖坟都没了?我倒是怀疑了,谢氏盐仓费尽心机培养成的继承人就这般无用?”
“除了谢氏盐仓我的养父母和我,再无一人知dào
这个秘密。”谢云继微笑地看着谢芳华,“当然,今日开始,也要算上芳华妹妹一个。”
谢芳华沉默不语。
“何止是值钱?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谢氏族长和族中的长老首先就会发难,谢氏盐仓就会被族里强行收回充公。不是谢氏的人把着谢氏盐仓,怎么可能?我自然也会在谢氏族长和谢氏族中家法下被扫地出门,这是轻的,重的就是我得谢氏盐仓这么多年的培养,知其根基太深,怎么会放我出去?有的是让我悄无声息地死的办法。”谢云继笑了一声。
谢芳华盯着谢云继看了片刻,收回视线,淡淡道,“倒的确是一个值钱的秘密。”
谢云继呵地一笑,“意wài?还是震惊?或者是不敢相信?”
谢芳华忽然睁开眼睛,透过帷幔看着谢云继幽暗难测的脸,问道,“是你?”
“谢氏盐仓这一任的主人不能生育,但是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外传,便悄悄抱养了一个子嗣。继承谢氏盐仓。”谢云继道。
“好啊,洗耳恭听。”谢芳华点头。
谢云继眨了眨眼睛,看着帘幕遮挡下若隐若现的人儿,忽然道,“不如我也先卖给你一个秘密,然后我们再谈买卖如何?”
“云继哥哥想怎么谈?”谢芳华反问。
那人一噎,扫了一眼依然昏睡在门口的侍画和侍墨,咳嗽了一声,“芳华妹妹,你坑了我一把,如今我似乎又发xiàn
了你的一个秘密,你说,这笔买卖该怎么谈呢?”
“发xiàn
了,不止是一个,是三个。”谢芳华闭着眼睛道。
这时,贵妃椅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幽幽地道,“你就没发xiàn
你这闺阁中还有一个活人吗?”
一盏茶之后,那人依然睡着,她放下茶盏,举步走到床前,上了床躺下,挥手落下了帘幕,闭上了眼睛。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缓慢且动静轻,并没有刻意地惊扰睡在贵妃椅上的人。
谢芳华走到火炉前为将要熄灭的火炉里添了几块炭火,然后走到案台前为八角香炉里添了点儿香料,之后又走到菱花镜前化去了易容,然后又走到屏风后换了外衣,之后又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须臾,坐了下来,静静地品着。
贵妃椅上的人似乎不知dào
有人进来,依然睡着。
谢芳华眸光定了一瞬,越过躺在门口的侍画和侍墨进了屋。
侍画和侍墨昏睡在门口,显然是被人止住打昏了。
入眼处,水晶帘内的贵妃椅上半躺着一个人,那人悠悠地睡着,分外自在安然。
来到正屋门口,她轻轻推开了房门。
谢芳华走到院子中间,也没见到侍画和侍墨迎出来。她心思动了动,脚步停顿了一瞬,继xù
往正屋走去。
海棠苑分外安静,每个房间都亮着灯,寓意是来年亮亮堂堂一片光明,取个好兆头。
谢墨含脚步轻松地离开了海棠苑,向芝兰苑走去。
谢芳华转身进了海棠苑。
谢墨含想了想,“也好!”
谢芳华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嘱咐道,“昨日咱们忠勇侯府除夕守夜热闹了一夜,就算晚一点儿开门迎客也无碍。你也先回芝兰苑休息一个时辰,等辰时再看门。”
“哪里有女儿家开门接客的道理,你放心,哥哥从吃了你开的药方之后体格好了很多,没那么易疲惫虚弱了。隐疾发作的次数也明显少了,我还受得住。”谢墨含道。
“我刚回城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已经挨个府邸拜年了。你受得住吗?若不然你去休息,我接客。”谢芳华道。
“走了,一个时辰前离开的。”谢墨含道。
谢芳华扫了一眼安静的府邸,“你一夜没休息吧?谢氏旁支那些族亲已经走了?”
谢墨含在门口停住脚步,对谢芳华道,“你进去休息吧!我就不进去了。”
兄妹二人经过一番说笑,心情都轻松了些,不多时,来到了海棠苑。
谢芳华嗔了他一眼,秦铮今年十七了,三年后,才二十。男子二十及冠,他那时候也不过才及冠而已。哥哥也无非是比他大了那么一点儿,若说二十就老的话,未免骇人了。
谢墨含失笑,揶揄地对她道,“我和秦铮相差不过一二,我三年后若是老了的话,他也老了。”
谢芳华对他撇撇嘴,“到时候小心你就老得难看了。”
“那哥哥的婚事儿也就等得三年后,又有什么大碍。”谢墨含看了一眼见白的天幕,“希望到时候能尽如人意。”
“那是三年后的事情呢。”谢芳华想起秦铮,额头痛了痛。
“定?不过是有婚约了而已。你没嫁入英亲王府一日,便一日不是定数。”谢墨含道。
“我如今的婚事儿不是定了吗?”谢芳华嘀咕。
“都说女儿愁嫁恨嫁,哥哥是男儿,怎么在你这里也愁娶恨娶了?”谢墨含揉揉谢芳华的头,温声和软地道,“我是长兄,长兄如父,妹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一日婚事儿没着落,我便一日不得安生。就算我要娶,也要等你的婚姻大事儿定了再说。”
谢芳华抿唇。
谢墨含闻言怅然,“话虽然如此说,但我目前还真不想考量娶妻。如今忠勇侯府里面的所有人都如脖子上悬了一把剑,都放出去还不嫌少,又何必多拉进来一个?”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我的嫂子不一定是要多聪明的人,只要哥哥喜欢,对她属意,她也属意你,就足够了。门户之见,大可以不必。”
谢墨含好笑,揉揉额头道,“忠勇侯府如今如踩在尖刀上,处处险恶,但凡聪明的人,都不会嫁进忠勇侯府。”
谢芳华瞪眼,“我不嫁人行,你怎么能不娶妻?传宗接代懂不懂?你这话若是让爷爷知dào
的话,看他不劈了你。”
谢墨含闻言不赞同,“哥哥目前没有娶妻的打算。”
“依我看啊,真该给你娶个媳妇儿了,我也该找个嫂子了,让她每日里好好地管着你才是。”谢芳华看着他。
谢墨含哑然失笑。
“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哥哥,更是分外珍视。”谢芳华矫正他。
谢墨含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心中清楚,可就是不由自主为你担心。爹娘去世得早,爷爷又老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分外珍视。”
谢芳华紧紧握了他的手一下,因他不爱惜自己的恼怒也收了起来,语气也温软下来,柔声宽慰道,“哥哥,无名山的事情过去了,我既然敢做,就不会让人查出蛛丝马迹来。就算有朝一日被查到,又有什么可怕的?你就放下心,安心地养身体。我的病是假的,你的病可是真的,你再这样心思沉重思虑过甚下去,就算我的药方再好,就算吃多少好药,也救不了你的身子。”
谢墨含被她拽着,温声道,“无名山的惊险我不曾见过,但是京中的惊险我却是深有体会。这座京城一点儿也不比无名山的凶险少,尤其是你的身份,万一泄露半点儿,被皇上察觉,再牵连出无名山被毁的事情……”顿了顿,他低声道,“我总是不放心。”
谢芳华哼了一声,拽着他往回走。
谢墨含抽出手,敲了谢芳华额头一下,训斥道,“小丫头,有你这般不顾礼数,欺骂长兄的吗?”
“你个笨蛋!无名山八年的活地狱我都能回来,更何况如今?还用得着你担心?”谢芳华忍不住骂了一句,心疼不已地给他搓着手。
谢墨含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完好,露出放松的笑意,温声道,“没多久,我不放心你,也不敢派人出去找你弄出动静,便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谢芳华一怔,见谢墨含独自一人站在墙角下,缎面锦袍染了一身寒气,显然在寒风中待得太久,脸色以至于有些清白冷意,她顿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手分外冰冷,她不由蹙眉,“哥哥,你怎么等在这里?等多久了?”
墙角下站着一个人,正是谢墨含,他见到谢芳华回来,面色一喜,低声道,“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来到忠勇侯府厚街,四下无人,她翻墙进了忠勇侯府。
她驻足片刻,收回视线,遮掩着人群向忠勇侯府后街走去。
谢芳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秦铮的身影早已经不见,她回转身仰头向秦铮早先所坐的城墙上看了一眼,那里恍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静静地等待着烟火点起的那一刻,身边孤清冷寒无人作陪。
黎明前夕,虽然城门还没开,但是城内已经开始有走动串亲戚的人群了,来来往往,在街道上或骑马,或赶车,或坐轿,或步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外热闹。
守城的士兵陆续地站起身,城门重新关上,恢复平静,但他们依然觉得心颤胆颤腿颤。
谢芳华顺利进了城。
守城的士兵自然也不敢拦她,能让峥二公子和右相府的李公子因她发生了争执的女子,他们可不敢惹,甚至是连看一眼都没有了胆子。
谢芳华在原地待了片刻,将玉扳指揣进怀里,挥去了手心的灼热,面色恢复平静,也随后进了城。
秦铮收回视线,衣袂卷起一阵冷风,进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早已经被骇得够呛,秦铮一句话既出,顿时齐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哆嗦地保证。
“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分毫,爷就卸了你们的人头当球踢!”秦铮走到成门口,冷冷地扫了一眼所有守城的士兵。
秦铮是聪明人,李沐清也是聪明人,她亦不是傻子。
这枚玉扳指起初打的是她,但是到底最后染的是李沐清的血。
谢芳华静静地站在原地,冷风吹来,她手心里因为躺着一枚染了李沐清血的玉扳指一瞬间分外的灼烫。
“这笔账我给你记着,李沐清的账爷也给他记着。”秦铮撂下一句话,抬步进城。
谢芳华被迫接过玉扳指,一时无言。
“让你记住,今后我若是再看见你因为李沐清,因为别人对我失信,我就拉着你一起去九泉之下给德慈太后请安。”秦铮恶狠狠地将玉扳指塞进她手里。
谢芳华眉头拧紧,“我拿着它做什么?”
秦铮见她不接,怒喝,“拿着!”
谢芳华不接,德慈太后的狗被她的车给轧死了,如今这个玉扳指是唯一一件德慈太后留给他的事物了,她接来做什么?
秦铮将手里的玉扳指递给她,“这个,你给我洗净了,收着!”
谢芳华看着他的模样,依然沉默。
“你今日失信于我,我容你一次。明日你再失信于我,我做出什么自己就不知dào
了。你信不信?”秦铮发狠地道。
谢芳华静静不语。
“昨日是一日,今日一日,明日一日,后日早上,我要在英亲王府的落梅居里看到你回来。”秦铮撤回脚,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你言而无信,爷可是言而有信的。说给你三日假便给你三日假。”
守城的士兵齐齐惊骇地呼了一声,吓得全无血色,一块石头在峥二公子的脚下转眼间就成了石渣,这若是他踢的是人的话,定然也是碎尸万段骨头都能成渣。
半响,秦铮忽然冷哼一声,有着深深地不甘,抬脚踢开了脚下一块大石头,转眼大石头被他踢飞,撞到了城墙上,顿时粉碎成了石渣。
“没什么好解释的。”谢芳华对上他的眸子,坦然地任他看着。
秦铮死死地盯着她,“想让我相信,你就要解释清楚今夜你都做了什么事儿!”
“这我就不知dào
了,你不信就算了。”谢芳华淡淡道。
秦铮忽然嗤笑一声,“偶遇?李沐清是谁都能偶遇的吗?他为何只偶遇到了你,没偶遇到别人?这京中多少女子,你何曾见过李沐清对谁温言软语假以辞色了?有吗?”
谢芳华看着他,她没有应诺陪他看烟火,让他如此沉怒,到符合他一贯作风,但他这怒意里似乎又掺杂了什么,与往日有些不同,她眸光扫过城门口的士兵,他们虽然都低着头,但耳朵却早已经竖了起来,她不想再争执探究,否则明日里京城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言语,她摇摇头,冷静地道,“爷您多想了,我不过是和李公子偶遇而已。”
秦铮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怒道,“你将爷当成什么了?我在城墙上吹了一夜的冷风等你,等回来的却是你和李沐清双双而归?你真当爷是好欺负的是不是?爷对你太好的是不是?由得你如此作践?”
谢芳华轻轻皱眉。
秦铮眸子缩了缩,“李沐清就是你的重yào
的事情?”
谢芳华心思一动,向天空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冷静地道,“有一桩事情对我来说比看烟花重yào
得多。”
“你答yīng
我的事情没做到。”秦铮开口,声音有些沉哑。
谢芳华回头,只见秦铮眼中像是蒙了一层晨起的雾,有些深重和昏暗的色彩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起里面最深处的色泽。
秦铮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谢芳华袖中的手蜷了蜷,须臾,她抬步进城。
秦铮忽然抬起头,一双深幽的眸子锁在她偏开的侧脸上。
谢芳华心口蓦然有一种什么情绪闪过,她蹙了蹙眉,移开视线。
谢芳华看着秦铮,他微微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玉扳指,清冷稀薄的空气下,玉扳指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他整个人静如树桩,有一种罕见的冷寂之感。
他一离开,这一处顿时静寂下来。
李沐清抬步进了城门,城门的士兵自然无人阻拦他,不多时,他便进了城内。
谢芳华点点头。
“既然你三日内不想见我,那就三日后再见。”李沐清对秦铮微微一笑,须臾,偏头对谢芳华温和地道,“我先走一步了!”
秦铮默然地看着李沐清手中的玉扳指,玉扳指染了些血迹,显然是李沐清刚刚接住它的时候被它的冲劲给戮破了手心造成了伤口染上的,他静静看了半响,伸手接过了玉扳指。
李沐清笑了笑,摇摇头,“我的手无碍,小伤而已,不包扎也没什么。”话落,他走到秦铮面前,将玉扳指递给他,“德慈太后一共给你留下了两件东西,一件是那只狗,一件就是这个玉扳指了。那只狗已经死了,这件玉扳指你还是仔细地收着吧!”
谢芳华不看他,对李沐清道,“你的手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秦铮转回身,定定地看着谢芳华。
守城的士兵见秦铮平安落地,虽然都没看明白他怎样落的地,但到底是安全了,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若是铮二公子在这里出了事儿,皇上、英亲王、英亲王妃震怒,他们谁也逃不了被牵连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