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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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上墙:秦铮LV3,贡士
  ------题外话------
  秦铮摊摊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那就是你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了!”
  谢芳华看着秦铮和递到她面前的字据,沉默片刻,缓缓地接过字据,看了一眼,对秦铮问,“如今你将他当做聘礼给我,若是清河崔氏来我府上要人呢?”
  秦铮接过笔墨纸砚,大笔一挥,一张字据很快便写完。然后他从怀中掏出印章,重重地盖在了字据上。之后,将字据递给谢芳华,“给你,我的第一笔聘礼,你可要收好了!”
  听言知dào
  不能向抱秦铮的脚一样地去抱谢芳华的脚,立即扭过身,跑颠颠地去拿笔墨纸砚来递给秦铮。
  秦铮挥手拦住他,训斥,“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拿!”
  谢芳华顿时头疼。
  “芳华小姐,少夫人,您可不能不收留我啊,我求您了。”听言不等秦铮开口,立即就扑向谢芳华。
  “等等!”谢芳华喊住听言,对秦铮道,“你问过我同意了吗?”
  听言看看谢芳华,又看看秦铮,不太灵光的脑子滴溜溜地转着,以公子今日不厌其烦地给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梳头来看,一定是很重视芳华小姐,将他给芳华小姐做采纳之礼的话,将来芳华小姐总要嫁给公子,那么他还会随着嫁妆再陪送回去,也就是说,等芳华小姐嫁了,他还能再回到公子身边,顿时欢喜地站了起来,“是,我这就去拿!”
  “滚起来,给我去那边桌案上拿笔墨来,我现在就立字据,将你送给她做采纳之礼。”秦铮又踢了踢听言。
  谢芳华想着他可真会将麻烦扔给她。
  “以前可能没有,以后就有了。你是我要娶的媳妇儿,我说给你什么礼就给你什么礼。谁敢说出个不字来?”秦铮嚣张地哼了一声,一锤定音,“就这么办了!”
  谢芳华竖起眉头,提醒他,“采纳之礼有送人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好,听言就算我提前给你下的第一批采纳之礼。”秦铮愉悦地道。
  谢墨含也有些懵,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没说话,他点点头,“商量了,虽然大婚还要三年,一般采纳之礼都是要大婚前才下,目前只是定了婚约,只需yào
  交换信物就可。但是王妃说她喜欢妹妹,想早点儿落实关系,以后相处起来,关系才能更和睦。便不按规矩了,十日之后就下采纳之礼。”
  “子归兄,我娘昨日和老侯爷以及你商量了采纳之礼的事情了吧?”秦铮问向谢墨含。
  听言立即闭上了嘴。
  “既然不想回去,就别多话!”秦铮训斥道。
  “不想!”听言立即摇头。
  “怎么?难道你想回清河?”秦铮挑眉。
  听言顿时懵了,呆呆地看着秦铮,“公……公子,您要将我送人?”
  秦铮对她露出微笑,柔声道,“你身子骨不好,需yào
  人侍候,但依我看,你屋子里侍候的这几人从小就练武吧?应该没怎么好好地学过侍候人的活计。所以,侍候起人来笨手笨脚。哪里如听言?他从小做的就是侍候人的活。你这院子里的人,还真是没一个能赶得上他的。”
  谢芳华身子一僵,抬头看向秦铮。
  秦铮撤回被她抱着的脚,随口道,“从今日起,我就将你送给我的未婚妻吧!”
  听言一呆,抬头挂着泪痕的脸看着秦铮。
  “这样吧!你既然是我的小厮,跟了我多年,当初我娘将你带回清河,转手给了我,我也能转手送给别人是不是?”秦铮手支着额头,漫不经心地道,“你一日没离开英亲王府,一日还是我的小厮,还受我的支配,是不是?”
  “对,我不是没用!”听言连连点头。
  秦铮本来想再伸脚踹走听言,听到听音的名字,眸光忽然动了动,扫了谢芳华低垂的眉目一眼,慢悠悠地道,“这样说来,你也不是没用!”
  谢墨含看了听言一眼。
  谢芳华见听言提到了听音,微微垂下头。
  听言摇头,哭着道,“我是有点儿废物,但也不是那么废物啊,您好好想想,我不是一无是处的,我会烧火,会劈柴,会打扫院子,会端菜,会拾掇屋子,会在您跟前跟后的跑腿,更会给听音煎药,我煎药从来不糊锅,连孙太医都夸奖我煎的药药效正好,越来越会了……”
  “爱死不死,你这样的废物,死一个少一个。”秦铮骂道。
  听言不但不躲,顺势抱住秦铮的脚,哭得眼泪横流,“公子,我就算跟在您身边学了多年,可就是骑马也赶不上您啊。清河崔氏明里光鲜,背地里乌七八糟,我回去不是送死是什么?公子,您不能不管我啊。您若是不管我,我可就真的死了啊。”
  “滚出去!”秦铮踹了听言一脚。
  谢芳华嘴角抽了抽,说哭就哭,还跟个孩子一般,让她觉得,听言不是秦铮的小厮,倒是他的儿子。虽然是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可是心眼儿怎么就一个长左了一个长右了?一个让人想起来就麻烦得头疼,一个则是离不开娘的孩子般的脆弱。
  谢墨含一呆。
  听言被打了个正着,秦铮虽然用的是一双筷子,但是也下了力道,他被打得挺狠,闻言“哇”地一声哭了。
  秦铮本来拿起了筷子,闻言“啪”地一声将筷子打在了听言的身上,怒道,“你在爷身边待了多少年?就学了这么一点儿出息?你回去清河就只会送死?”
  “我不回去!”听言倔强地站在秦铮面前,固执地道,“当年我来到英亲王府时,就想过了,这一辈子再也不回清河崔氏。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也不傻,我知dào
  ,只要我回去,准没活路。公子,您难道真想看着我回去送死?”
  秦铮瞥了他一眼,“我刚刚的话你没听到吗?”
  听言却苦着脸站在秦铮身边,小心翼翼地喊,“公子……”
  侍画、侍墨二人端着饭菜进来,听言犹豫了片刻,也跟着走了进来。三人放下饭菜碗碟,侍画、侍墨退了下去。
  “端进来吧!”谢墨含摆摆手。
  “世子,小姐,饭菜端来了!”侍画在门外轻声道。
  谢墨含想着清河崔氏是英亲王妃的娘家,听言是清河崔氏的嫡子,他若是强留的话,清河崔氏那边对于子嗣有难秦铮却不放人见死不救的事情自然要怨在他身上,那样的话,就撕破脸皮了。虽然秦铮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也需yào
  顾忌英亲王妃。那毕竟是她的母族。想到此,暗暗叹了一声。
  “人家亲爹来要,我能阻止得了?”秦铮坐正身子。
  谢墨含沉默片刻,问道,“既然如此,你刚刚还说让听言回……”他话音未落,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向外看了一眼,见侍画、侍墨、听言三人端着饭菜回来了,住了口。
  “可是血毒怎么能是区区一颗雪莲就能解的毒?愚蠢!”秦铮冷笑了一声。
  谢墨含了然,“原来如此!”
  秦铮道,“话是如此说,但是你不知dào
  的是,听言从小吃过一株雪莲。他的血能解毒,而别人的血却不能。”
  “这么说清河崔氏二老爷家最小的公子中了血毒,需yào
  人救,但为何非听言不可?”谢墨含不解,“我知dào
  是需yào
  亲人的血才能换血,可是他亲哥哥岂不是比听言这个哥哥更适合百分之百的血体?”
  秦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回头,继xù
  道,“中了血毒者,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活。唯一的办法,以血换血,以血替血,以血养血,以血补血。可是即便这样,不是百分百匹配的血,也是难救活。古往今来,没有一例是中了血毒能够救活的人,不过是多搭一条人命罢了。”
  谢芳华眸光沉了沉,当年她爹娘就是中了血毒而死,那一桩十几年前的意wài
  不过是血毒而已。她面色不变,摇摇头,冷静地道,“不知dào。”
  “你呢?可知dào?”秦铮看向谢芳华。
  谢墨含面色微变,低下头,“知dào
  一点儿。”
  “血毒,听说过吗?”秦铮看向谢墨含。
  谢墨含一惊,“清河崔氏二老爷的后娶的夫人竟然如此心狠?我记得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吧!舍得是小儿子?将他如何了,才需yào
  听言去救?还要以命抵命?”
  “书读多了,日日死抠着书卷,就变成呆子了。”秦铮哼了一声,“他是一直坚守嫡庶之道没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惹急了他续娶的夫人。听言一直在我身边,有我娘做依靠,只要回了清河,继承清河,她的儿子怎么办?所以,便不惜用自己一个儿子的命,来下了圈套,诱回听言,除去他。”
  “清河崔氏的二老爷我见过一面,诗书气很浓,风流清傲,应该不是那等人,同样是儿子,他该不至于糊涂到拿一个儿子的命去换另一个儿子的命才是。”谢墨含疑惑,“他一直不是坚持嫡庶之道,待听言成年,就让他回去执掌家业的吗?”
  秦铮点头,手轻轻叩在桌案上,不以为然地道,“清河崔氏虽然是诗礼传家的清流大族,但到底私底下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肮脏事儿。同样是亲生的儿子,但到底是死了娘的儿子比不过没死娘的儿子。一个成了亲的,一个就注定是那捡来的。”
  谢墨含一怔,“你说的是你身边的听言?清河崔氏来的人是急着要他回去救人。”
  秦铮嗤了一声,不屑地道,“不过是拿一个儿子的命回去救另一个儿子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秦铮兄呢?听说英亲王府来的客人是清河崔氏的人,你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谢墨含看向秦铮。
  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将二人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今日本来昨日定了让钱家班子再开唱,英亲王妃和六婶母继xù
  听戏,可是早上英亲王妃派人来传话,说今日英亲王府有客到访,不方便再过来,改日再来,我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哥哥,你今日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谢芳华伸手去拿茶壶,打算倒一杯水,秦铮抢先一步拿到手里,给她斟了一杯水递给她。她看了秦铮一眼,默默地接了过来。
  一时间竟觉得这一场婚约不知是对还是错了!
  这样两个人,他都觉得头疼,但同时又觉得,若不是这样的秦铮,又有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妹妹打开心门?
  一个是恨不得步步紧逼,日日缠着看着搁在眼前才放心一个人。
  一个是恨不得退避三舍,躲瘟神一般地躲着一个人不想靠近。
  谢墨含对于这二人如今如此僵硬的相处情形也是有预料的,他的妹妹多年来,一直在无名山,养成了沉静稳重有些孤寡的性子,同时也养成了对感情淡漠凉薄的姿态。除了亲人,怕是很难有什么情感让她触动牵扯,而秦铮则是霸道张狂,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势在必得,性情莫测,阴晴不定。多年来虽然看似呼朋引伴,但是骨子里的孤傲和孤僻能让他费尽心思寻人相处的时候少之又少。所以,这样的两个人,如今撞在一处,纠缠在一起,可想而知。
  秦铮没得她好脸色,也不以为意。
  谢芳华对于他的反客为主白了一眼,坐在了谢墨含身边。
  秦铮看了谢芳华一眼,对她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
  谢芳华向外看了一眼,清河崔氏来人抓听言回去,尤其来的人还是听言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清河崔氏的二老爷,今日是大年初二,如此刚过了年就急急赶来京城,难道是清河崔氏有了什么变动不成?否则,不管听言多年,为何如今如此急迫地要听言回去?就算要回去,也该不在这一时半刻而已。
  听言立即乐呵呵地跟在二人身后去了厨房。
  侍画、侍墨没听见里面有人反驳,基于他是铮二公子的小厮,齐齐点了点头。
  “我在我们英亲王府的落梅居里,端菜端饭的活干了多年,熟得很。”听言道。
  侍画、侍墨脚步一顿,对看一眼,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听言在门口纠葛半响,觉得公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子了,若是他还想留在他身边吃穿不愁什么烦心事儿也不用做不用想的话,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于是,他趁机立即道,“两位姐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帮忙端早膳吧!”
  “是!”侍画、侍墨应声,连忙去了。
  谢墨含看了他手腕一眼,拿了那么长时间梳子,手腕不疼才怪。他忍住笑意,对外面吩咐,“去端早膳来这里!”
  “随意!”秦铮揉揉手腕,丢出两个字。
  “秦铮兄想吃什么?”谢墨含问秦铮。
  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放下茶壶,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已经从镜子前站起身,对她道,“既然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就不必去爷爷那里折腾了,在这里用膳吧!”
  秦铮又喝了,见谢墨含依然拿着茶壶,他摆摆手,“不要了!”
  谢墨含意会,又给他满了一杯。
  秦铮再度一饮而尽,之后放下茶盏,虽然没说话,但是手又指了指空杯子。
  谢墨含又给他倒了一杯。
  秦铮大约是真的渴了,不顾茶热,端起来一饮而尽,之后放下杯子,毫不客气地指使谢墨含,“再来一杯。”
  谢墨含笑着看了他一眼,动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好,那就听你的。”秦铮扔了梳子,转身走到谢墨含对面坐下,对他道,“给我倒一杯茶!”
  “你不饿我饿了,就这样吧!”谢芳华终于败下阵来,无聊地摆摆手,她的好脾性遇到秦铮总要打个对折。这个人就是有本事让她即便气不是怒也不是。
  秦铮扭头瞅了谢墨含一眼,手按在谢芳华的肩上,微微一笑,“过了早膳的时间又有什么关系?爷不饿!”
  谢墨含终于回过身,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再梳的话,就过了早膳的时间了。”
  谢芳华看着镜子不说话。
  又是两盏茶时间,秦铮在谢芳华的目光下重新梳好一头青丝云鬓,看着她道,“这次如何?你若是不满yì
  ,我们可以再换。”话落,他柔和地补充道,“我自小就看兰姨给我娘梳头,她会的所有样式,我都会,开始不熟练,但是次数多了,也就熟练了。开始梳不好,但是梳得多了,也就梳得好了。”
  谢芳华这回没闭眼睛,见他动作越发的流畅,丝毫不扯疼她头皮,更不扯掉她一根半根头发,南秦京城贵裔的公子哥里,尤其是秦铮这样的高门贵裔公子,谁会动手干侍候的活?他们觉得这是低下一等。自古以来,男人的手除了拿书卷笔墨便是骑马拿剑,可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人,处处不理会世俗规矩,固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论身份和地位。
  秦铮依然没有丝毫不耐,重新拿起梳子,继xù
  换了一个样式梳头。
  听言默默地背转过身子,看着外面的天空,怀疑里面的人他家公子吗?他莫不是找错人了?里面那个人只不过是披了公子的皮囊而已。否则怎么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还没发作呢!
  谢墨含扭开头,看向窗外。
  “这个我竟忘了,那就重来!”秦铮不等她说完,勾手撤掉了簪子,一头青丝滑落。
  谢芳华睁开眼睛,这回的确是换了新的样式,青丝盘成了数遭,高高起挽起,露出她纤细的脖颈,虽然珠翠未戴,但是分外娇人,她抿起嘴角,沉默片刻,说道,“昨日英亲王妃来忠勇侯府时不就是梳的这个头吗?如今放在我脑袋上,你不觉得太……”
  又是两盏茶后,秦铮重新换了个云鬓,对谢芳华道,“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是不同样式的。你觉得怎样?”
  谢墨含放下茶盏,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但到底是没说话。
  听言张大了嘴巴,半响,连喘气都忘了。这不是明摆着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在折腾公子吗?可是向来都只有他折腾别人的份儿,哪里容得别人折腾他?怎么今日就任人随意折腾了?
  谢芳华再度闭上了眼睛等着。
  秦铮挑眉,“那就重新换一个样式给你!”话落,随手扯掉了簪子和发带,一头青丝散下。且很是干脆,没有任何不满。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腹徘,人若是聪明,果然是做什么会什么,但是她偏偏鸡蛋里挑骨头,看看他耐性到底有多少。撇嘴道,“的确是不歪不斜不扭七扭八也不紧绷,但是被你梳了三次,我看着这个样式的云鬓都腻了,不想要这个了。”
  “再睁开眼睛看看,这回如何?”秦铮对谢芳华询问。
  又过了两盏茶后,秦铮重新梳好了一头云髻,这一次的自然是不歪不斜同时不紧绷,且根根青丝被缠绕得极其乖巧,没有任何一根青丝落下。
  谢墨含重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开口发表意见。
  听言在门外唏嘘了一声,除了听音,他还没见过公子对谁如此言听计从,难道出来一个例外就会有第二个例外?忠勇侯府的小姐也会是公子的例外?
  谢芳华重新闭上眼睛等着他梳好。
  “那就再重新梳!”秦铮轻巧地扯掉了簪子,转眼一头青丝滑下,他二话不说,重新梳了起来,面色没有丝毫不耐烦。
  谢墨含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向镜子里,的确是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秦铮比第一次时梳得好多了,云鬓很正,不歪不斜,但是她偏偏不想满yì
  ,皱眉道,“太紧了,我头皮不舒服。”
  两盏茶后,秦铮重新给谢芳华梳了一个云髻,放下手,对她道,“睁开眼睛看看,这回可满yì?”
  门外听言见此张了张嘴,又乖觉地闭上,忽然觉得公子怕是魔怔了,不知dào
  从何时起,公子就忽然近起女色来了,一个是听音,一个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过年这几日,公子给听音了三日假,她似乎人间消失了一般,而公子却得了个圣旨赐婚的未婚妻。
  谢墨含慢慢地喝着茶,同时耐心地等着二人。
  侍画醒过神,给侍墨使了个颜色,侍墨立即出了房门,她走到桌前为谢墨含斟了一杯茶,也悄悄地出了房门。
  谢墨含看着二人,暗自摇摇头,两人如此,显然容不得别人插手,就算他身为哥哥,但是一个是妹妹,一个是秦铮,他就算插手,也拦不住化解不开,只能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谢芳华闭上眼睛,等着他慢慢地梳。
  “好,那就重梳吧!”秦铮伸手,轻轻撤了簪子,勾弄几下,一头费劲梳好的青丝披散开来。他重新拿起梳子,重头梳起。
  “嗯!”谢芳华肯定地点头。
  秦铮眸光闪了闪,扭回头,问她,“真重梳?”
  谢芳华瞪眼,“不行!我凭什么将就?重梳!”他不是要梳吗?就让他梳个够!
  秦铮看着镜中的人儿,美好的容颜雅致如画,可是歪斜的云鬓的确为她减去了两分美感,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撇开头,解释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多练习几次,就不这样了。今日……你且先将就了吧!”
  谢芳华怒气早已经在寂静中被磨得消散殆尽,看着镜子皱眉,不满地道,“你这是梳得什么头?歪扭七八的,我怎么能顶着这样的头发出去?”
  大概是足足用了两柱香的时间,秦铮给谢芳华梳了一个有些歪斜的云鬓。
  谢芳华的心口随着秦铮手的动作跳了挑,之后透过镜子看着他清俊面无表情的脸,那跳跃的地方又攸地冷却平静。
  寂静中,梳头发的声音被衬托得分外清晰。
  站在屋内的侍画和被秦铮凌厉害得心有余悸躲在一旁的侍墨以及站在屋外门口哭丧着脸的听言,都齐齐屏住呼吸,屋内屋外,除了秦铮拿着梳子梳头发出的丝丝沙沙声响,再没有半丝声音。
  谢墨含也从来没见过秦铮如此,别说这般给一个女子梳头,就是连说一句话也要看他心情。今日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可以眨了眨,眼前的一幕还没有消失,她的妹妹安静地坐在菱花镜前,他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二人一坐一站,一前一后,丝毫不觉得违和怪异,反而自然流畅。
  秦铮将侍墨梳了一半的青丝散开,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她柔软的青丝。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谢芳华额头突突跳了几下。
  “坐下!”秦铮上前一步,双手按在谢芳华肩膀上,用力将她按在椅子上。
  谢芳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怀疑南秦京城多少人怕是眼睛瞎了或者是看走眼了。秦铮什么不易亲近嚣张孤傲,他明明就是一个缠人鬼。
  “从今以后,除了亲人外,让你护着的人,为了谁为难我给我脸色的人,我都为难。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秦铮从侍墨手里夺过木梳,侍墨不敢抗衡,只能将木梳让他夺去,他沉着脸看着谢芳华,“乖乖坐好!让我给你梳头。”
  谢芳华彻底怒了,腾地站起身,“秦铮,她不过是一个婢女,你为难她做什么?”
  侍墨顶不住秦铮的凌厉,顿时后退了一步。
  秦铮眯起眼睛,看着侍墨,“就算这里是忠勇侯府,我秦铮说杀谁,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就算你家小姐也保不住你,你信不信?”
  侍墨手一颤,刚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手抓着木梳僵住,不知dào
  该不该给。
  秦铮不理听言,重新走到谢芳华身边,对侍墨道,“将木梳给我。”
  听言顿时睁大眼睛,急得跺脚,“公子?您不要我了?我不要回去!我早就说过我不回去的啊,你不是也答yīng
  了吗?您可不能这节骨眼上真不要我反悔啊……”
  “那就回去吧!”秦铮转过身,有些冷地道。
  “就是他!”听言哭丧着脸,“若是别人来,我至于没有做主的权利吗?”
  秦铮眉目有些冷,“你父亲亲自来的?”
  听言听出秦铮正在发怒,暗骂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是能找到公子就是万幸了。他立即苦着脸道,“清河崔氏来人了,是那个人亲自来的,要将我抓回去,如今正在跟小姑姑谈呢。我不想回去,但是我说的话不算数,公子,你救救我啊……”
  秦铮闻言怒气不减,对站在门口的听言质问,“找我什么事儿?”
  “秦铮兄,听言据说有事情,四处找不到你,找到了忠勇侯府,我猜你也是来了这里。怕耽误了正事儿,便带他过来找你了。”谢墨含来到门口,挑开帘幕,进了屋。屋中僵硬的气氛让他心思微动,但面色不表露出来,温和地笑道,“你快问问什么事儿吧!听言急得都快哭了。”
  只见谢墨含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听言,他沉着脸不再言声,看着那二人走来。
  秦铮顿住话,看向门外。
  “秦铮兄!”海棠苑外此时传来谢墨含熟悉的声音。
  “谢芳华,你看爷总是出现在你面前碍眼是不是?”秦铮见谢芳华对他开始视若无睹了,顿时恼怒,“爷就是要日日在你面前让你……”
  谢芳华不再看秦铮,当他不存zài。
  侍墨稳了稳心神,重新拿起梳子,比之前更小心翼翼地为谢芳华梳头。
  “继xù
  梳!”谢芳华吩咐。
  侍墨不敢抬头,默默地站起了身。
  谢芳华沉住怒气,对已经吓得不知如何反应的侍墨摆摆手,“起来吧!不关你的事儿。”
  秦铮一噎,转回头,瞪着谢芳华。
  谢芳华顿时沉下脸,冷冷地看着秦铮,“这里是我的忠勇侯府,我的闺阁,我的人,秦铮,你要耍公子哥的脾气,回你的英亲王府去!要想乱棍打死人,也别在我这里说。”
  侍墨身子一颤,未出口的话再也不敢说了。
  “笨手笨脚的丫头,留之何用?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秦铮忽然恼怒地轻喝。
  侍墨脸一白,顿时跪在了地上,“小姐恕罪,奴婢不小心……”
  谢芳华本来还想再出掌,但是头发微微一痛,她住了手,扭头看向身后。
  侍墨本来站在谢芳华身后为她梳头,不妨谢芳华突然动手,慌乱中,扯掉了她一缕青丝。
  秦铮自然不会等着挨打,他瞬间错开身,躲开了谢芳华的一掌,转眼间就退出了一步外。
  掌风凌厉,若是不躲开,势必要伤筋动骨。
  谢芳华闻言忍无可忍,忽地对他出手。
  秦铮见她已经净完面,坐在了菱花镜前梳妆,他走到她身边站定,看着侍墨为她梳头,扬了扬眉,张狂不屑地道,“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爷何曾守过规矩?爷就做这第一个随意出入未婚妻闺阁的人,谁又能将我如何?”
  谢芳华从心底升起无奈,她回家三日,三日还依然离不开秦铮在她面前转悠,他到底想做什么?忍着脾性道,“铮二公子,举南秦,或者说举天下,是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人在大婚之前就将未婚妻的闺阁当做自己家一样随意进出的事儿?”
  秦铮尾随谢芳华来到海棠苑,堂而皇之地跟随她进了屋。
  侍画、侍墨跟随谢芳华进屋,一个侍候她洗脸,一个侍候她梳头。
  谢芳华不理会她,回到海棠苑,进了屋。
  她刚抬步,秦铮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脚沾地之后,随意地拍了拍衣袍,向外走来。
  谢芳华本来想来海棠亭练武,如今见秦铮等在这里,也不想了,转身往回走。
  秦铮笑了一声,看着她眸光轻闪,没说话。
  谢芳华见他华贵锦袍沾染了海棠花瓣,如轻粉点缀,让他姿容更加清贵瑰丽,她撇开头,“就算没事情可做,你也不能总耗在忠勇侯府。”
  “皇叔给满朝文武都沐休了七日的假,上书房的课自然也不用上了,正当年节,各府都是吃喝玩乐串亲戚,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秦铮动了动身子,随着他晃动,海棠花簌簌飘落,风吹起,轻飞乱舞。
  谢芳华站着不动,南秦京城贵裔公子哥里,若说爷爷对谁看得上眼,怕是也就是秦铮了,他的离经叛道不羁世俗轻狂张扬都让老头觉得这才是少年该有的血气,喜欢他给他令牌让他从今以后自由出入忠勇侯府也不奇怪。既然令牌已经给了他,再纠葛也拿不回来,看着他问,“今日是初二,你就没有事情可做?”
  “我以前喊老侯爷,喊谢爷爷,左右不过是一个意思。如今我喊爷爷,他高兴着呢。”秦铮眸光清亮,凝视着谢芳华,对她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谢芳华没得逞,深吸了一口气,“容我提醒您,铮二公子,是我爷爷。”
  秦铮呵了一声,不但不给她令牌,反而将令牌揣进了怀里,一副我看透你不安好心的表情道,“你当爷傻吗?给了你就再拿不回来了。我才不上当。这个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爷爷。”
  谢芳华眉头拧紧,暗骂了一声,若是他有爷爷给的这块令牌,侍画等人就算见他闯入也不敢拦他,她有片刻沉闷,对他伸出手,“将令牌拿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也许是你伪造的也说不定。”
  秦铮扬眉,“自然是爷爷喜欢我。”
  谢芳华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拿的的确是出入忠勇侯府的令牌,而且这块令牌不同于府中人普通的出入令牌,而是爷爷特制的令牌,她和哥哥手里都有一块,代表身份,能随意调遣府中护卫。她眉头顿时竖起来,“爷爷怎么会给了你这个令牌?”
  秦铮微笑,懒洋洋地道,“海棠苑外是布置了许多护卫,但是拦不住我。到不是没人发xiàn
  ,而是我有爷爷的令牌。”话落,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枚令牌,在谢芳华的面前抖了抖,得yì
  地道,“这个你认识吧?有了它,谁刚拦我?”
  若是忠勇侯府和她的海棠苑这般好进的话,这么多年来,也不会不被人发xiàn
  她没在家了。
  就算前日谢云继悄无声息地进了海棠苑,但那是因为品竹等人被宫里的柳妃、沈妃来给调走了。只剩下了侍画和侍墨不是谢云继的对手才让他有机可趁。但是经受了前日晚上的教xùn
  ,侍画、侍墨、品竹等人重新对海棠苑又进行了一番布置,将海棠苑守得固若金汤,连她都能感受到三步一桩的暗哨,那八个人重新部署了各自的房间,每个人把在八个方位的一个角落。可是秦铮竟然还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不被发xiàn
  ,不得不让她重视起来。他的武功她自是清楚,但是也不足以不惊动任何人。
  谢芳华看着他,“就算你走的是大门,但是如何进了我这海棠亭的?”
  “走大门!”秦铮坦然地道。
  谢芳华蹙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你了,就来了!”秦铮往日深黑色的眸子在海棠花的映射下染上琉璃颜色,他看着谢芳华,话语自然地道,“等待未婚妻起床,原来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且还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她的海棠亭,满府的隐卫难道都是摆设?就算吱一声的人也没有?侍画、侍墨也没发xiàn?
  早?谢芳华皱眉,的确是早!但他是不是还没分清这里是哪里?她定了定神,抬起头,面色平静自然地看着倚在海棠树枝桠上的他,“铮二公子大早上怎么跑来了忠勇侯府?”
  秦铮目光随着她垂头的动作眯了眯,须臾,嘴角勾起,绽开一抹柔和的笑意,抬手跟她打招呼,“早啊!”
  谢芳华顿时收回视线,反射性地垂下了头。
  秦铮本来脊背靠在树干上仰着头目光微带丝丝懒意地看着东方天空,但是在谢芳华出现在门扉的第一时间,他攸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她。
  谢芳华看着秦铮,少年清俊隽永,如花胜华,姿色瑰丽,满亭海棠花加起来,乍然间也不及一个他。她怔了怔,目光染上几分恍惚。
  今日竟然来了她海棠苑后院的海棠亭!
  每日这个时辰,秦铮应该是在英亲王府落梅居后院的场地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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