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四五章 一事无成饶妖妖,一朝顿悟通圣道!

  “不、可、能!”
  饶妖妖在紧咬的血牙中吐字:“姜布衣,你都看到了,你也知道的,滕山海……不能死!”
  “可你也知道,他不死,我死!”
  姜布衣疯了,诛圣云光更加用力,完全不给饶妖妖面子。
  “你们圣神殿堂高义、护短,可有为本圣想过哪怕一丝吗?”
  “不要逼我……”
  姜布衣摇着头,眼神疯魔:“本圣,不想动你!”
  “噗!”
  诛圣云光强压之下,饶妖妖喷血如瀑,浑身都龟裂开来,却还在苦撑,“我保证,他只要活着,以后都不可能去伤到你,以及北域姜氏……”
  “你的保证有什么用!”姜布衣怒吼。
  他是何人?
  若会信这些片面之辞,还能于在北域那等艰难环境中,成长到半圣?
  天真的可怜儿,早在大浪淘沙之下彻底灭绝了,剩下踩着万人枯骨成长起来的炼灵师,哪个还敢心存半分侥幸?
  滕山海,必须死!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救走他!
  “滚开!
  !”
  姜布衣再用力,饶妖妖终于支撑不住,被轰得崩飞。
  诛圣云光的力量控制十分精妙,只是击退了饶妖妖,余下的诛邪之能,全部倾泻在了饶妖妖想要护下的那点滕山海的血沫上。
  “嗤~”
  蒸发、消逝的声音。
  滴血重生、余肉复活……这种种玄异手段,在凡人看来如梦似幻,姜布衣成长路上,却不知多少次用这种手段死里逃生了。
  他能做到,圣神殿堂自然也能!
  所以姜布衣晓得今日滕山海的血肉半点不能有残留,不仅如此,他灵魂碎片、精神意志,哪怕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丁点痕迹……
  过后,姜布衣也会用半圣意志,完全抹除!
  最怕不是自己心软,而是全力施为之后,敌人却还苟剩一口气,在不知多少年后复活,一直躲在暗处,终于修炼功成之后寻来复仇。
  这是最让人绝望的。
  姜布衣不想让未来的自己陷入僵局。
  诛圣云光对付成熟的魔神之力,或许质量方面比不过。
  但一个太虚掌握的魔神之力,连万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诛圣云光,就是当下最好的解决之法。
  化成碎肉的滕山海,完全没法反击,只能任由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痕迹,点点消逝。
  “净化。”
  姜布衣轻声宣判,圣域之内萦起圣光,将所有的一切,通通清成虚无。
  灵、肉、意志和希望……
  滕山海,彻底抹除!
  “嗤!”
  地底深坑之中,饶妖妖拄剑插入地面,勉强支起了身子,见着这一幕,娇躯晃颤。
  滕山海,死了……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姜布衣不留半分情面,将人彻底抹除了。
  再回看战场,除了满地狼藉之外,哪里还有丁点滕山海留下的血污痕迹?
  圣域之下,太虚无所遁形。
  滕山海任何可能翻盘的暗手,全被镇碎、磨灭了。
  “姜布衣……”
  饶妖妖拔出了玄苍神剑,不可置信地轻喃着。
  她飞出了深坑,落到了姜布衣身前,轻轻摇着头,一声长叹:“你不会希望知道杀死滕山海后果,你,也承受不起……”
  姜布衣无声盯着面前女子。
  人已死,圣神殿堂能奈我何?
  为了个死人,出手对付半圣?
  “节哀。”他闭上了眼。
  “呵!”饶妖妖被气乐了,拖着剑转身离去,“姜布衣,我只能说……你被人当枪使了!”
  滕山海直至死前,都还认为杀他的姜布衣,乃徐小受所变。
  这绝对不会没有缘由!
  饶妖妖在想,或许自己到来之前,姜布衣到来之前,这个地方已经发生过了什么。
  滕山海,肯定已经和徐小受碰过面。
  他确确实实从对方手上拿到了萧神枪,也听过那个“姜布衣”以徐小受的口吻说过了什么话。
  如此,滕山海才会笃定出手杀他的姜布衣,一直都是徐小受所变。
  可惜,死人无法开口了……
  真正的半圣姜布衣根本不给机会,他甚至没有问清一切,就将人给宰了。
  姜布衣蠢吗?
  饶妖妖心知肚明,或许换个身份,她的选择也只会对方一样。
  得罪了,这个人以后还会很强,那只能直接得罪至死!
  这不关乎于“蠢”,只能说形势所迫。
  且那个用计之人,太高明了!
  “徐小受……”
  “呵呵,哈、呵呵哈哈……”
  嗒嗒的脚步声,应和着饶妖妖逐渐变得惨澹的笑。
  声音远去。
  驻留原地的姜布衣,紧闭双目却依旧不曾睁开。
  他食言了。
  本来还想留一个人头提着去桂折圣山上质问道穹苍,可现在,姜布衣一点机会都不敢留给滕山海。
  “当枪使?”
  “徐小受?”
  姜布衣何曾不晓得,他或许真被那个素未谋面的小辈“徐小受”,给当枪使了。
  可滕山海不能忍!
  就凭他那一嘴的污言秽语……
  要不是坚信圣神殿堂和圣奴不可能合作,姜布衣都要以为,滕山海是想用命帮圣奴给自己扣一顶屎盆子,他就是隐藏的圣奴第十座!
  滕山海,太卖命了!
  送到刀下的人头,不割,如何能治其狂妄?
  可以说,滕山海取死,全因其自身嘴脏。
  姜布衣甚至不觉得那个“徐小受”能操纵人心到这个地步,导引滕山海做出那等渎圣之事。
  或者其用计本身,就不考虑此局会死一子,纯粹是放任自由,顺其发展而已。
  滕山海不争气……
  而换个角度想,他却也太争气了!
  “嗒、嗒、嗒……”
  圣域边界之地,脚步声即将脱离此地。
  姜布衣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过多去纠结那些无畏的烦恼。
  滕山海一死,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最后能否化无,全看自己如何处理。
  “留步。”他终于睁开了眼,目光放到了远去饶妖妖身上。
  饶妖妖脚步一顿,玄苍神剑倒提,怒不可遏转过身来:“姜布衣!人你也杀了,面子你也不肯给,怎么?现在连我,你都想要留下?”
  “饶剑仙言重了……”姜布衣视线从远方女子俏脸上挪开,下移,游过那被鲜血浸染了的衣裙,最后定格到了染血的玉足之上。
  准确的说,是饶妖妖踩着的鞋子。
  “人可以走,鞋履留下。”姜布衣没有多瞧,挪开目光。
  圣域之内,万事万物无所遁形。
  饶妖妖自以为她的伎俩瞒天过海,殊不知姜布衣早将一切掌握于手中。
  踩着血沫用玄苍神剑支撑,明暗两手,如此就想带走滕山海的血液?
  当我姜布衣,温室中成长起来的?!
  “卡!”
  闻声饶妖妖拳头紧攥,自知那点小心思再也不可能隐藏,脚一踢,将右脚的鞋子踢了过去。
  “给你。”
  嗤一声,诛圣云光降下,姜布衣甚至不敢用手去拿,怕被当成把柄,隔空就将鞋履镇成了虚无。
  “另一只。”他再道。
  饶妖妖怒。
  她就是用右脚鞋子沾血的,左脚根本没时间也跟着踏上,姜布衣既然能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可能连这个都没注意到。
  “抱歉。”姜布衣却没有半点退缩,迎着对面怒火,平静说道,“你知道的,穿着一只鞋走路,不太方便。”
  “给你!”
  饶妖妖左脚再一踢,将剩余的鞋子也踢飞了过去。
  “嗤~”
  堙灭!
  姜布衣却还没放人,视线再锁定了饶妖妖。
  “呵?”饶妖妖乐了,“怎么?我浑身染血,连你也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我的,哪些是滕山海的?需不需要我连衣裙也脱给你?”
  “不敢。”姜布衣摇头。
  他盯的根本不是饶妖妖的裙子,而是玄苍神剑!
  这柄剑,在方才确实同饶妖妖的衣裙一般,不曾沾染过半点滕山海的“痕迹”。
  但贵为五大混沌神器之一,或许有它的玄异之处?
  “圣神殿堂镇压气运之物,你,也要检查?”饶妖妖读懂了对面的目光,面容一冷。
  姜布衣是真想查!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读懂神剑玄苍,拿到手了也研究不破。
  且先前饶妖妖和玄苍神剑都接受过诛圣云光的洗礼,就算真吞了点什么,恐怕也洗干净了。
  鞋子,不过是姜布衣真不放心罢了。
  “不送。”
  他不再坚持,选择送人。
  该注意的注意,不该招惹的,最好还是不要招惹。
  毕竟面前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太虚、剑仙……她姓饶!
  “哼!”
  饶妖妖冷哼一声,招走萧神枪,转身就要走出圣域。
  “人能走,枪不能走。”
  姜布衣半路截胡,将萧神枪收归囊中,迎着气急败坏的目光,补充道:“过后北域姜氏,会奉上同等层次的遗纹碑神器,送归圣山。”
  饶妖妖一口银牙咬紧。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还真是半点后路都不肯给人留下!
  “呼~”
  她长舒一口气,不打算多说什么,拎着剑截然离开。
  ……
  “轰隆隆——”
  方出圣域,光景一变。
  半圣惊怒带来的乌云压城的压抑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奇迹之森完全龟裂了的天空。
  这种压迫感,比在圣域里头面对姜布衣更加恐怖!
  “绝地……”
  饶妖妖微怔,想明白了什么。
  半圣姜布衣全力出手,刺激到了奇迹之森。
  奇迹之森作为九大绝地之一,目前绝地属性已被激活,化作一方饕餮巨口,开始吞猎所有深陷其中的炼灵师了。
  天道完全摒弃了自己……
  气海灵元在飞速流失,止都止不住……
  本来破败、狼藉的奇迹之森,一株株茂盛的古木再行竖起,像是碎木化形,变得更加密集……
  而这些古木不再像此前那般无有作为。
  相反,腾挪变幻,张牙舞爪,像是成精了一般,猝不及防就抽鞭而来数根枝条。
  “嗤!”
  玄苍神剑削木如泥。
  可一接触,饶妖妖本就不佳的状态更加虚弱,血气被抽走,情绪更烦躁,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阴翳。
  仿佛整片天地,都开始在和自己作对!
  “不能再逗留于此了……”
  饶妖妖心头微紧,估算着自身状态,觉得不过盏茶功夫,气海灵元和自身气血就要被这奇迹之森抽汲干净。
  届时,手无缚鸡之力,便是可以操纵玄苍神剑,只要走不出此间之地,奇迹之森就能将人活活磨死、耗死!
  “姜布衣,不走?”
  饶妖妖不留痕迹瞥了一眼身后还在圣域之中的姜布衣,见其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只能无奈,选择远离。
  半圣也扛不住苏醒了的九大绝地,姜布衣必然是要走的。
  但他目送自己离开,定是不想让自己发现他还停留于此的原因。
  可惜……
  饶妖妖知晓这些,却无法做到强行停下来等待。
  一她等不起。
  二姜布衣不会让她如愿。
  “真是,失败啊……”
  嘴角苦涩,饶妖妖仰头望天,自嘲一笑。
  破裂的天穹就如同她此时的心境,统局以来,一事无成不说,异死了,滕山海也救不下来。
  “我,都做了些什么?”
  饶妖妖感觉心在绞痛。
  苟无月孑然一身,甚至还能拿下个圣奴无袖。
  自己呢?
  成了何事?
  ——什么都没有!
  异之死、滕山海之死,里里外外都兜绕着“圣奴徐小受”这个名字,可饶妖妖直至此,想不出来徐小受究竟怎么做到的。
  此前她真不把这个小辈放在心上。
  飞高高?
  一个只会飞高高的小家伙,能有什么谋略?
  现在饶妖妖只觉圣神殿堂的心腹大患,可能以后真得姓“徐”了。
  她回顾一遭,发现自己在守夜等人的劝说下,确实有开始在争对徐小受。
  可徐小受什么时候出动、何时反击、所用何法、以及他想达成的目的……饶妖妖到现在都想不破!
  她甚至还没将重心放到这个小辈身上,但不知何时,自己就给徐小受的局饶了进去。
  就如同守夜所言,面对徐小受,最好的方法不是周旋,而是直接出手拿下……
  饶妖妖现在终于明白守夜以前那些话的意思了!
  可这些用血得到的教训,似乎不能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
  “守夜……”
  想到守夜,饶妖妖就想到了深海下那一句句无助的求救声。
  她沉重闭上了双眼。
  结果到最后,连守夜都好像知道到了什么,可能会选择叛变。
  唯一可喜的结果,竟是斩道必然逃不过深海的吞噬,会可悲地惨死其中……
  “呵!”饶妖妖惨笑。
  孑然一身的她,此刻仅剩一柄请来玄苍神剑陪伴。
  握紧玄苍,饶妖妖摇着头,目光重新坚定。
  “放下吧,饶妖妖,放下一切!”
  “你已经不是那个大小姐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了!”
  直至此,她才顿悟自己就非统局之才。
  为何数十年前,交到自己手上的工作是红衣,是对付没有智慧的鬼兽,还只需要做个甩手掌柜即可,而不是白衣,去对付大陆上那些狡诈的黑暗势力……
  言情
  饶妖妖好像有点明白了。
  想要用权势得来的东西,反去证明自身之智不比道穹苍弱,结果只会是获得满身污名。
  也许如华长灯一般,在屏风烛地枯坐三十年,立地成圣,才是对圣神殿堂最好的尊重。
  “道穹苍,这些,你也都能算到吗……”
  饶妖妖沉默望天,却无法得到答桉。
  如果道穹苍能算尽天机,会算不到异和滕山海的死?这般情况下,他怎么还肯让自己在东域统局?
  如果他不能……
  “铿!”
  握紧玄苍神剑,饶妖妖不再多想,直接飞越此地,离开奇迹之森。
  如同她当下所悟……
  承认自己是个蠢材吧!
  该问的话当面去问,该杀的人用剑斩杀……这就是自己的剑道,为何要浪费数十年时间,舍本逐末,去玩弄所谓的“权”与“势”、“计”与“谋”呢?
  “哗!”
  古林之内,人影不复,余下一个波纹的气旋,泛开了澹澹的圣道涟漪。
  “圣力……”
  姜布衣收回目光,眯眼沉思。
  果然,饶妖妖早已接触到这一层了吗?
  可方才,为何她出手的时候,身上没有半分触摸过圣道的痕迹?
  不多想,姜布衣感受着奇迹之森的异变,知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解决。
  滕山海的事终了,那接下来,就该算算把自己当枪使的那小子的账了!
  “徐小受?是叫这个名字吧?”
  姜布衣负手踱步,对着虚空平静说道:“人,本圣支走了,现在这里只剩你我二人,出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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