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惊变

  课堂上,中年秃顶的男人依然喋喋不休,而王道明正想象到自己提着刀,砍瓜切菜的砍杀着罪徒,并安然接受着周围人那崇拜的目光。
  在他的想象里,有漂亮的小美女,看见他英勇的身姿,哭着喊着说要嫁给他,而他毫不留恋的转身,潇洒一笑,酷酷的说,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但就在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请全校师生,到大礼堂集中!请全校师生……”
  王道明在一中读了快三年的书,自然知道校长的声音,每逢周一升国旗,亦或是其他大型的活动,总是能听到这个小老头的声音。
  随着广播里的声音不断重复,课堂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随后才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安静!”
  数学老师洪亮的声音响起,顿时镇压了教师里的异动。
  “大家有序的离开座位,不要拥挤,不要打闹!”数学老师说道。
  整个学校在这一刻好像活了过来,人群从一个个好像盒子的教室流出,最后汇聚于学校中心的大礼堂。
  “有点奇怪!”王道明挤到苏雪身旁,看着楼下好似蚂蚁一般的人,低声道。
  “是有点怪!”苏雪捂嘴,小声回应。
  突然召集全校师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往但凡有活动,学校都会提前通知,并拟定章程,从未像今天这样,突然通知,打乱所有教学计划。
  看着蔚蓝的天空,听着周围传来的喧嚣声,王道明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几分烦躁感,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世界明明是那么的广阔,但王道明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拘束,就像是一只被装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似开阔的世界,其实却存在着一道透明的界限。
  一班在大礼堂的角落占了个位置,礼堂的舞台上,空无一物,透过礼堂边缘那巨大的落地窗户,王道明可以看到外面那翠绿的草地。
  阳光从大礼堂的穹顶洒落,透过那特殊的玻璃,给人以一种奇异的光影感,肃穆之中带着神圣。
  这座大礼堂,据说是由德国的建筑师设计,穹顶的玻璃并非是最开始的原版,而是三年前,由市政府出资,按照百多年前的规格更换的。
  每逢正午,阳光都会被穹顶的玻璃汇聚成一束,照在舞台上,有如圣光天降。
  人声鼎沸,角落里,王道明目光转动,最后落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所映照的倒影上。
  地面上光影变换之下,所形成的那浓郁的化不开的阴影,就好像一群妖魔,张牙舞爪的,很是有趣。
  没人找王道明说话,王道明也只有看着这些阴影变化,打发时间,曾经那些无趣的讲话和活动,王道明都是靠看着这些影子打发时间,有时候看的入神,一晃眼小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那是苏雪的影子,那是唐鸿的影子,那是赵梦楠的影子……
  王道明努力分辨着一个个人的影子,这些影子早已扭曲的不成人样,但王道明依然通过些许特质,辨认了出来。
  而渐渐的,大理石地面的倒影扭曲的越来越厉害,无数乌云震颤卷动着,最后竟是化作了一张巨口,好似要破开真实与虚幻的纬度,一口将礼堂中的所有人吞进去。
  这一刻,王道明直接被吓的倒退了一步,心脏狂跳,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
  “什么?”
  王道明回神,却发现一切如旧,地面上的光影变换,没有半点问题,根本没有什么巨口。
  “幻觉?”
  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让王道明不敢轻易下结论。
  喧嚣的大礼堂,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小老头走上舞台,让许多人都将目光转了过去。
  一中的校长拿着话筒,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先是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而后说道:“盛宴开始了!”
  听到校长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几乎是一脸懵逼的,不知道校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而在校长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王道明心中的烦躁感,也陡然达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王道明心中出现的,还有一种奇异的寂静感,这种寂静不是真正的寂静,周围明明又喧闹了起来,但王道明却感到寂静。
  “这种感觉……”
  这感觉王道明只觉很熟悉。
  “是黑域!”
  王道明努力回想,随后陡然惊觉,那天第一次进入黑域,他最先感觉到的,也是这种寂静。
  转身看向窗外,澄澈蔚蓝的天空已经不再,只余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黑幕。
  那天的事不会重演吧!想要那天遇到的凶残怪物,王道明只觉眼皮狂跳。
  已经体验过一次被分尸的感觉的王道明,完全没兴趣体验第二次。
  而且上一次他的运气好,死的比较晚,所以本源没有被吞噬,但这一次呢?
  他可是记得那个突发心脏病而死的男人。
  谁能保证,他这一次运气也那么好?
  想到这里,王道明突然感到一阵腿软。
  “还好洛璃今天请了病假。”王道明咬牙,心中微微有些庆幸。
  随即王道明将目光看向苏雪,心里默默道:“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他难以想象,今天若是目睹苏雪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以后的世界会是多么黑暗,那样的场景,他想都不敢想象。
  纵使此刻他心灵也是非常害怕,但或是因为苏雪,却又涌现出了几分勇气。
  “出现罪徒,千夜一定会赶过来的,她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问题,只要能坚持到千夜赶到!”王道明对自己说,不断的鼓舞自己。
  他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怪物,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予自己更多的勇气。
  与此同时,礼堂地面中的阴影,也疯狂的扭曲着,一道道黑色的线条在地面交织融合,隐约要构成一副庞大而复杂的图案。
  “那是什么?”
  “阴影在动!”
  “快看外面的天空,怎么黑了!”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所有人都只觉自己的三观在被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