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应该争点气

  当晚,清芷院没用饭。
  夜色渐深时,突然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
  接着一个丫头自里面冲出来,一路往幽香阁而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三小姐她又晕过去了。”红叶跪在地上,汗流一脸,眼泪也直往下掉。
  木挽香慢条斯理地喝着饭后茶:“三小姐体虚,时常晕过去,府上有大夫,着人去叫就是了,你这么大呼小叫做什么?”
  红叶:“夫人,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翻了白眼……”
  翻白眼?那是不是快死了?
  木挽香莫名开心。
  可人话还得说,叫了身边的婆子:“叫李宾去瞅瞅。”
  红叶跪着急行两步,差点就抱住木挽香的腿了:“夫人,国师昨日来,还说过几日会再来给三小姐诊病,她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好?”
  “能怎么办,自然是国师无……”后面的“能”字生生被她吞了回去。
  东方晞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在治“邪”病这方面,他也从未失手过,要是傅清歌真在这个时候死了,说不定皇上就会怪罪下来……
  可她也不会治病呀!
  木挽香站起来,没管红叶,径直往傅柏游的书房里去。
  不多一会儿,傅丞相就急急出来,去向清芷院。
  傅清歌果然人事不醒,脸色苍白,嘴唇还有点发乌。
  李宾已验过。
  中毒。
  傅柏游转头去看木挽香。
  木挽香神色一寒,问李宾:“这是在府上,她能中什么毒?毒又是从何而来?”
  李宾哪敢说话。
  自是要问一番。
  这一问,就把中午傅雪歌来,把饭打了,后又差人送了一份过来的事问了出来。
  将中午剩的饭食拿出来一验,里面果然含了微毒。
  “这点毒根本就死不了人,最多难受一阵子。”木挽香淡定地说。
  红叶却冒冒失失地冲过来道:“对别人来说是难受一阵子,但三小姐的身子一向不好,这点就要了她的命呀。
  国师昨日走的时候还说,千万要注意饮食,一定要干净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傅柏游的丞相也不是白当的,一眼便明了此间谋算。
  不过,他跟木挽香有同样顾虑。
  此时傅清歌不能死。
  先派人连夜去宫里,把她的情况回给德贵妃。
  她既然能把国师请来,想必也有办法把这事撑下去,做为他们相府的长女,她不会看着傅家倒的。
  另外,也把傅雪歌叫到了清芷院。
  她自是不承认自己有送饭来。
  可清芷院的丫头一口咬定饭就是她送的。
  如今还不知宫中是何情形,傅柏游总得给上面做个样子看,便先惩罚她去傅家祠堂跪着。
  皇宫广明殿内,随侍急步过来回事:“国师,傅家三小姐病重,似是要不行了。”
  东方晞的眸子瞬间一暗。
  他的手不自觉摸向自己的胸口:“病重?”
  随侍道:“是,德贵妃那边派人传的话,说是相府里连夜来人报的。”
  东方晞已经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他在宫里出入自由,侍卫们倒是没有敢上去质问的。
  东方晞一出宫,丞相府便收到了消息。
  此事瞒不住了,傅柏游当下就让人把傅雪歌从祠堂里拖出来,就在自家庭院里打了几板子。
  自然是不重,只不过是做给国师看的。
  东方晞却懒得看他们作戏,脚步近乎急切地进了清芷院,伸手就去搭傅清歌的脉。
  片刻,他的眼底闪烁几下,手也拿了下来。
  傅柏游到现在才得了机会上前说话:“深夜叨扰国师,实在不应该,只是小女昨日才经您看过,今日却……”
  “丞相,三小姐是中毒,莫非你怀疑是在下下的?”
  傅柏游:“……”
  他是知道国师仗着会些推演阴阳术,又得皇上依重,一向嘴毒,却也不想他竟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倒是木挽香抖了个机灵:“没想到国师还会诊病。”
  东方晞:“深宅妇人,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又何止这一件。”
  木挽香:“……”
  她被这话噎了个跟头,若不是傅柏游以眼神制止,差点就发做起来。
  给傅清歌服了药。
  东方晞这才转向傅柏游:“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傅柏游很气,但权势压人,还是把他带到了书房。
  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一个时辰后,傅柏游从书房出来,命人实打实地给了傅雪歌一顿板子,让她至少半个月下不来床。
  而清芷院里新安排去了几个丫头婆子,竟然连小厨房也置办下了。
  众人散去,红叶和白云围在已经醒过来的杨涣身边。
  先将她唇上的乌色抹干净,又给她擦了脸,这才拿了新的吃食进来。
  看着她津津有味把桌子上的两菜一汤,并一碗白米饭吃下去。
  两个丫头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杨涣抬头看她们:“怎么,我饿了这大半日,吃多点很可怕吗?”
  她声音还是软糯的,虽带着疑问,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却似撒娇一般。
  白云忙说:“没有,就是看着小姐有些不同了。”
  杨涣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皮,掩了目光。
  她一边慢悠悠嚼饭,一边道:“姐姐想让我活下去,为此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把国师请入府,我自是应该争点气的。”
  被她这么一说,两个丫头立马道:“小姐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也不负了贵妃娘娘的一片苦心。”
  摞下饭碗,才想起问傅雪歌的事。
  红叶回:“打了几板子,也不重,就是喊的厉害,现在被送回飞雪院了。”
  白云却悄悄瞅了杨涣一眼,问她:“小姐怎知国师会来的?”
  杨涣摇头:“我不知他会来,只是想把事情捅到父亲那里。
  我是贵妃娘娘的妹妹,被她护着,想来父亲也是不想让我此时出事的。
  捅到他那里,四小姐便也得挨上一顿教训。
  倒是不知姐姐这般有心,竟把国师也请来了。”
  还有话她没说。
  她并没有用毒,只不过是用军医教的方法,让脉象乱了一点。
  李宾诊不出来,她可以理解。
  但东方晞,连符咒毒都看得出来,又怎会看不出她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