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要不起

  买衣服这活儿,也看天赋。
  有些女子,整日在街上逛,成堆的买,也不会烦,反而会越买越兴奋。
  可杨涣不行。
  她虽现在穿着女装,性子却没从过去转换过来。
  对于荆钗襦裙之类,真的爱不起来,平时凑合着能穿就行了。
  再说了,相府小姐的衣服,也自有人备着,出了门,傅柏游也不会让她太寒酸。
  所以此时,她倒是很淡定。
  “不用急,出发前,肯定有人会送衣服来的。”
  红叶:“有人送,也得敢穿呀,小姐忘了上次夫人送来的衣服,上面爬满虫子。”
  说到这事,她自己都先打一个冷颤。
  白云也道:“她现在恼小姐,自然是不尽心。”
  红叶:“她哪里是不尽心,她是太尽心,净想着怎么害咱小姐呢。”
  两人一提起木挽香,连半分好话也没有。
  兰心的伤还未完全好,歪在一张软榻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绿珠则是看着杨涣,基本没怎么听红叶他们的话。
  木挽香,她可不是现在恼相府三小姐,她一直在恼她。
  只不过以前这个棉羊一样的三小姐,控制在她的手心里。
  她明着做相府贤良淑德的主母,暗底里却向她下黑手。
  现在黑手下不了了,事情也就掀到了明面上来。
  不过这些话,杨涣没跟红叶她们说,有些事,在没有解决办法之前,说出来只能显的自己更无能。
  她伸了一个懒腰,瞅了眼铺了满床的衣服。
  “收起来吧,没人送,我们就自己去买,反正我也想出去逛逛了。”
  绿珠:“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回父亲,马上走。”
  相府家规,后宅女子不能随意出门。
  可现在傅清歌三天两头被人请出去,除了朝中众臣的家眷,还有宫里的德妃。
  傅柏游的这条家规,对她早失去了效用。
  反正是出去,也不在乎这一次,只是交待她,不要随意在人前露面,坐着相府的马车去,到了地方再下来等等。
  杨涣乖巧的一一答应。
  带着绿珠一出门,便把上次从傅雪歌身上撸下来的首饰拿出来:“拿着这个去找木王府的管家,也是他们该兑现银子的时候了。”
  绿珠接了首饰,却不放心:“我陪小姐到了地方再去吧,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到什么地方?你真以为我去逛街呀。”
  “那小姐去哪里?”
  “醉乡楼。”
  其实那里更不安全,可看小姐的样子,好像胸有成竹,绿竹也就令马车改道,去了醉乡楼。
  才到门口,透过敞开的窗户,便看到秦隐坐在过去的位置上,正独饮独酌。
  杨涣偏头看绿珠:“这下放心了?”
  绿珠点头,把她送进去,出来给了车夫五两银子,问他:“今日你带小姐去哪儿了?”
  “逸韵坊,三小姐要买衣服头钗。”
  “很好,说对了有银子,说错了,没人头,明白?”
  车夫点头如捣蒜,自把马车赶走,停在逸韵坊附近的街道上。
  杨涣缓步入内,走到秦隐面前。
  他也抬眸看她。
  “相府三小姐傅清歌,争奇盛会前,足不出户,病榻上躺了十几年,我倒是想知道,杨将军是在何处救了你,她跟傅丞相可没交情。”
  “陈年旧事,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杨涣四两拔千斤。
  然后看了看周围:“秦……先生,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实不相瞒,我跟家人是说出来是采买衣料的。”
  叫哥哥或秦隐都不太合适,杨涣只能折中。
  秦隐也识趣,带她去了二楼的雅室里。
  杨涣自在多了,开口问他:“你调查我了?”
  “争奇盛会的明星,有人暗杀,有人保护,傅三小姐,你那十三年,是真的病了吗?”
  杨涣笑:“当然,你不是都查了吗?”
  秦隐看她的眼神深了深。
  倒是没针对此事再纠缠下去,只问道:“你来此处寻我?”
  “嗯,听说秦先生顺利进了禁军营,我是来恭喜你的。”
  秦隐却一口干了怀中酒。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他重新入军,不过是想查清杨涣的死因。
  可上面的人明显针对他,根本就不让他接触原先的人,而是放在京城之中。
  禁军只守建安城,而杨涣原先带领的大军,则是守在边疆,就算回京,军营都是扎在城外百里。
  两个不同的营地,于他,有何意义?
  杨涣看他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禁军副都督,不小的职位了,至少在京城吃穿不愁,还挺有面子,一般人不敢在你面前乱来的。这样你再想保护谁,总比原先做为平民要容易一些吧。”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秦隐也为此话一动,再次抬头看她。
  杨涣却把目光别开了:“我与杨将军虽不是很熟,可她的为人我却是知道的,如今惨死,确实令人难过。”
  “她死的蹊跷,上面又只字不提,所有想探查真相的人,全部被降职,或找理由开除军籍……”
  秦隐语气里有压抑的恼怒。
  杨涣却哂然一笑:“所以秦先生更要好好珍惜现在,毕竟只有留在军中,才会有机会嘛!”
  秦隐不知多少次看她:“你对此事……好像很熟,也很热心。”
  杨涣的笑就更灿烂一些:“以前听人提起过秦先生,也知您是杨将军的良友,只是不知清歌是否有缘,也与您成为朋友。”
  秦隐没说话。
  他的朋友不多,是朋友就有两肋插刀,为他生为他死的交情。
  这位相府小姐,太过神秘,也太过唐突,他……要不起。
  重新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
  “你的丫头回来了。”秦隐说。
  杨涣往外一看,果见绿珠站在醉乡楼对面的一处斜角里,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们。
  起身告辞。
  出去跟绿珠汇合后,杨涣转头看酒楼的窗子,秦隐已经不在了。
  小子,心事还挺重。
  到现在杨涣说了一堆事给他,他可是只字未吐,好不容易说几句,还都是跟傅清歌有关的,连杨家的信儿都没透一个给她。
  下次得找机会,问问他杨家偷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