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墙倒众人推 4

  木宗光杀死骁骑军的事定案。
  那时雨夜,他带兵巡城,发现一队人马形迹可疑,怕乱皇城,所以才把人杀了。
  至于后来为何没有上报,而是私下处理,又分尸丢到城外。
  木宗光的说法是把人杀死之后,才发现是骁骑营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留在城里,可大宛国有律法,中军入城,人数不过百,无行凶证据,禁军是不得干预的。
  木宗光杀错了人,自己害怕,便想掩盖此事,所以连夜把人拉到城外,分抛尸体。
  他成功把背后跟他交易的人掩护下来,自己背了所有的锅。
  大理寺直接判了斩刑。
  木宗光入狱以后,木家的事并没有完。
  大理寺开始着手调查,他们这几年的进项,花销,以及所有人的行为。
  铺子,赌坊,以及各类建安城里的明暗收入,还有外面封地上欺压百姓,多收税负等事,一并被翻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
  朝官们,但凡之前跟他有联系的,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尾巴斩断,以证清白。
  有的没的之事,都甩锅到木王府的头上。
  无人会为他们喊冤,也无人为他们证清白。
  木宗光被抓进牢里以后,便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他当然不会想到,那个第二次找他谈交易的人,让他把锅背下来,却没有依照承诺,护住木家,而是落井下石,一脚把他们踩到地底。
  事情快的超乎所有人想像。
  从初九白晨的寿宴,到八月节前。
  所有的事已全部定案。
  木宗光斩立决。
  木千承终身囚禁于大理寺监牢。
  木家上下,男的发配充军,女的卖身为奴。
  木挽香被剥夺香郡主封号,贬为平民。
  此消息传到相府时,幽香阁里已经冷清了多日。
  傅柏游忙着处理跟木家的联系,将过去所有来往的帐目消毁,官场往来,及一些事务上的牵涉,一刀切断,全部甩了出去。
  他没空去管木挽香,甚至看见她就心烦。
  因为有她在,皇上就会想起木王府,就会想起相府与木家的联系。
  如果是一件物,怕是傅柏游早就扔了,哪还会留到今时?
  木王府刚出事时,木挽香求过傅柏游,想让他通过相府的关系,给木家留一条活路。
  她自己也很清楚,木王府的荣耀肯定一去不复返,但只要能把人保下来,就还有希望。
  但被傅柏游拒绝了。
  不但拒绝她,还严禁她出门去求助别人。
  木挽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无情起来,可以是这副模样。
  她记得当年,初入相府时,傅柏游把她护的像眼珠子似的。
  万事由她,全府上下都以她为首,说不得动不动,只有哄,只有宠。
  那时候木挽香觉得,她就是晚来建安城了,如果早来一些时候,哪有花溪那个贱人的事?
  所以她后来设计,把花溪弄死时,傅柏游也睁只眼,闭只眼,当是什么也不知道。
  花溪死后,两人真正过了一段快乐时光,琴瑟和鸣,你侬我侬。
  如今,她一个人躺在幽香阁的床上,抬头只能看到,已经褪色的床帐顶。
  身边的人,大多被支了出去,只剩李妈妈,还有一直跟着她的两个丫头。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却是在此时,傅雪歌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母亲,母亲不好了……”
  木挽香从床上侧过身子,才看她一下,眼眶就湿了。
  还有比现在更不好的吗?
  她的女儿,终将因木家的败落,她的失宠,而受到连累,那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的婚事,也会引此而泡汤。
  她上对不起木家先祖,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哥哥,下对不起儿女们。
  这些年,竟然没做一件对他们有利的事,如果早些让宏轩成亲,如果早些把雪歌嫁出去。
  不说现在会多一份助力,至少不会连累了他们。
  她只顾哀伤,傅雪歌却已经扑到床前“母亲,舅舅今日午时就要处斩了。”
  木挽香一下子从床上折了起来,眼睛瞪的极大,看着一脸泪痕的她问“你说什么?”
  傅雪歌已泣不成声“舅舅……要被处斩了,就在城南菜市口,建安城的百姓们都去看了。”
  木挽香翻下床,踉跄往门口奔去。
  后面的李妈妈,及两个丫头忙着也跟出来“夫人,夫人您的衣服,鞋子……”
  木挽香穿着中衣,一路赤脚,奔进兰台院。
  “相爷,相爷,我哥哥要被处斩了……”木挽香哭倒在堂屋的门槛处。
  傅柏游正焦头烂额。
  这些年跟相府跟木王府的零碎事务太多,这些事不能加以他手,不然很可能会坏更大的事,所以都是他亲力亲为,这些天下来,也累的腰酸背疼手抽筋。
  此时都不想抬眼看木挽香,只不耐烦地回一句“皇上下的旨,你还能去劫囚不成?”
  木挽香往里面爬了一点“相爷,我知道木王府大势已去,我也不强求你什么,让我出府,见哥哥最后一面可好?”
  傅柏游停了手,从书案后面,远远地看着门口处的木挽香。
  半晌才说“见一面又如何,你什么也做不了,木家已经没人了。”
  木挽香没太弄懂他的意思,轻声问道“没人了?”
  “对,木宗光今日斩首,木千承被判终身在大理寺监牢里,但昨晚大理寺传出消息,他在牢中畏罪自杀。
  木家男丁发配充军,昨日已经全部出城。
  女眷卖身为奴,也在昨日之前交给了官牙子们……”
  木挽香没听到最后,脖子一歪就晕了过去了。
  傅柏游冷着一张脸,眼睛发直,看了片刻,叫来牛管家“把她带回幽香阁,叫几名家丁守着,不要让她随意出来。”
  跟来的李妈妈,及丫头早就在唤木挽香了。
  把傅柏游烦的一挥手道“都走,谁让你们进这院里来的?”
  牛管家带着一群人,推推搡搡把人送出兰台院,往里面看了一眼,才“你是相府的老人了,怎的这么不懂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任着夫人胡闹?要真闹出什么事,把相府也拖进去,莫不是咱们都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