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众生皆苦

  果儿闻言满脸的不情愿,撇着嘴道:“阿妈,果儿可不愿意在这里听那些和尚念经,一直念念念,我怕我脑袋都要涨大了。”
  月小小也不搭理果儿,一把将果儿按在那女菩萨金身摊开的左手心,一阵佛光涌动,烫的果儿连连大叫,这尊金身竟然在抵抗果儿进入,果然这等年岁久远的大寺,其内金身几乎都要通灵了。
  果儿心中明了月小小已然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所以只能咬牙硬受,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月小小。
  月小小见这佛光几乎凝成佛焰在灸烤果儿,心中也是一阵心疼,于是恭敬朝着女菩萨的金身行了一礼,说道:“都是佛家普度众生,我这可怜的孩儿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并未有生恶心,却因倒练地藏经被种下恶性,还请菩萨开恩,允我这孩儿在座下听经,祛除恶性,佛门号称众生平等,想来菩萨也是慈悲为怀,定不会为难我这孩儿。”
  月小小这一番话毕,果然那佛焰一阵扭曲化作一朵金色莲花,将果儿包裹在内,大殿内也陡然出现一股檀香,使人闻之心安,虚空中更是响起阵阵梵唱,度化果儿恶性,只是果儿自己在金莲之内皱着眉头,一副大为头疼的模样,却是没有方才那副痛苦的样子。
  月小小这才放下心来,细细叮嘱果儿不要在大殿内胡闹后便带着依依不舍的桃儿离开了尚吉寺,打算在山上找一处清静的地方歇息,一来最近心境有些不稳,刚好调整一下,二来也是等待果儿恶性祛除。
  正当月小小准备出寺的时候,却又见着了那淳木小和尚。
  此时正是寺中早课时间,神机作为佛子,自然可以不参加,但此时淳木却同寂廉一块出现在了一座偏殿之外。且看淳木那副不敢置信的神色,定然是受了寂廉惩罚,这又让月小小如何看的下去。
  于是月小小恢复成寒月道姑的打扮,作出一副刚从后院出来的模样,绕到了两人身旁,只听淳木涩声说道:“师叔,十年时间可也太久了。您老人家可莫要跟小僧开这个玩笑。”
  寂廉冷着个脸,发出一连串的冷笑:“谁有空来给你开这般玩笑?你违抗寺规,私自放外人进寺,你可知道,那小道姑已然惊扰到了内院的高僧!这是何等大的罪过?!十年面壁思过已然是师叔为你求情之后的惩罚了。你可莫要不知好歹!若是不听训导。你这就下山去吧!”
  淳木一咬牙一跺脚,他上山来当和尚无非就是求条活路,也称不上对佛家多虔诚,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日日诵经,已然有了归属感,当真让他下山,必然是有不舍,可面壁十年,这人生又有几个十年?正当淳木就要开口选择还俗之时,那寂廉似是看出了淳木的选择,复又开口道:“师侄,你要知道,乃是上面的大人物作出的惩罚。那可是朝中贵人苦苦哀求都见不着的高僧,你若对这惩罚有异议,怕是那些朝中贵人也会有些想法。”言下之意,若是淳木不愿进入后山面壁,那必定会有朝中贵人为了讨好高僧,严惩于他!
  淳木闻言脸色愈发犹豫,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冲动,自认为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却给自己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脸上青红不定,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就要应下来的时候,只见前方寒月道姑手中怀抱拂尘,正缓缓走出来。
  月小小也是故意在这时出现,只见那寒月缓缓走来,见着寂廉的时候露出一副惊讶表情,问道:“呀,你这坏和尚还没去后山面壁?莫非神机的话在尚吉寺中并不好使?”
  寂廉脸色转冷,饶是以他的面皮,听得这话还是微微红了脸,一派敷衍模样:“寒月道友,我尚吉寺内的事,尚且轮不到外人来管,既然你已然达到目的,还请道友抓紧时间离开。”
  寒月闻言愈发惊讶:“怎地?神机在尚吉寺竟然是个外人?哎呀,我得回去问问,他应承我的条件到底还算不算数。”言罢便要往内院走去。
  寂廉赶紧拦下寒月,脸上愈发的尴尬:“神机师弟自然不是外人,也做得了尚吉寺的主,道友还是赶紧离开吧。莫要再去打扰神机师弟修行了。”
  一旁的淳木听得云山雾罩的,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知道神机乃是佛子转世,前院的弟子只知道自家还有个内院,内院中皆是佛门有道高僧,连自家内院是修士都不知,更何况其他的,所以此时他已然听出一些端倪,却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一件事却是明了的,自己是被这寂廉师叔抓来顶缸去后山面壁的。
  只见寒月一声冷笑,继续说道:“好说,既然神机不是外人,也做的了这个主,那你这一肚子坏水的和尚还不去后山面壁?原话怎么说来着?十年少一弹指,便将你超度了去!”
  寂廉被寒月道姑骇的脸色一阵阵青白,最后嗫嚅道:“你胡说!神机师弟分明是叫小僧将淳木送入后山面壁十年!”
  “住口!”寒月怒斥:“当真以为道爷便没有脾气?这淳木小和尚颇对我的胃口,你去为难他人,那是他人的磨难,但淳木不行!我道门也有超度这么一说,贼和尚,你要不要试试!”
  寂廉看了一眼展露寒光的寒月道姑双眼,只觉得这道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自己再胡搅蛮缠,没准这道姑真会暴起伤人,一念及此,寂廉只得咬牙匆匆离去,心中对寒月的恨意却如同野火燎原一般瞬间蔓延开来。
  见寂寥离开,寒月也收起杀气,拍了拍淳木的光头,笑道:“你就这般老实?人家骗你的你也分辨不了?”
  淳木只觉得寒月浑身带着香气,连拍自己的这一下都带着香风,顿时满良通红:“出家人不得打诳语,师叔遁入佛门日久,小僧也不知他为何要说谎。”
  寒月闻言一声清笑,又拍了一下淳木的光头,洒然离去,只留下轻飘飘的两句话:“芸芸众生,世间皆苦。”